第26章 嫉妒(1)
第二日醒來已經日上三竿,她在窗口發現了一瓶鐵打藥酒,她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用完午膳不久,何媽就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穆谷雪。
“何媽,這位是……?”她看着眼前的女子,溫柔漂亮,所有美好的詞語放在她身上都不過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這位是穆小姐,穆大人的義妹。”何媽一臉歡喜地看着穆谷雪,“穆小姐,這位就是救了大人的桑柔姑娘。”
義妹?
她還真不知道穆寒有個義妹,不過也是,正确來說,她對他可謂一無所知。
她想起昨晚他說要試着了解彼此的話,心中各種滋味,若不是窗口那瓶鐵打酒,她真懷疑昨晚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桑柔姑娘是吧?我可以這麽叫你嗎?”穆谷雪怔了一下後,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朝桑柔走過去。
桑柔嘴角微抿,點頭:“自然是可以。”
“我老婆子還有事,你們好好聊。”何媽笑着走了,邊走嘴裏還邊小聲念叨着遲早是一家人什麽的話。
穆谷雪看着桑柔臉上忽然浮起的紅暈,雙手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手掌肉裏。
痛!
她一收到蕭辰羽的信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她是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穆寒身邊會多出另外一個女人。
她明明不過才離開不到兩個月,怎麽就讓人趁虛而入了?
穆谷雪看着眼前的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她聽說秦桑柔是個美人時,就再也沉不住跑過來确認,這一看,卻更加刺痛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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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柔比她想象中長得還好看。
桑柔給穆谷雪倒了水,轉身就看到穆谷雪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心中打了個哆嗦。
穆谷雪表情快速一收,快得桑柔幾乎懷疑自己看走眼了。
穆谷雪從丫鬟絲竹手裏将補品都放到桌上:“我聽說桑柔姑娘為了救慎遠哥而受傷,我一直想來探望,只是我一回來就感染了風寒,在房裏呆了好幾天,桑柔姑娘不會怪我吧?”
她微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慎遠應該就是穆寒的字。
“穆小姐太客氣了,當時的情況,換作任何人都會那樣做。”她語氣淡淡,絲毫沒想邀功。
穆谷雪卻不這麽認為,說想起當時的情景就害怕,多次感謝她救了穆寒的命,桑柔被她說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穆谷雪怕影響她身體,并沒有逗留太久,但之後,經常會過來她這裏坐,知道她識字後,還給她帶來了不少好書。
穆谷雪說話柔柔的,身子也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只是她笑起來很暖,也非常地體貼人,經常來給她作伴,但每次都不會逗留太久。
在身子好完整之前,她被允許不用到審察司報到,這段日子也沒有新的屍體,她也因此得了空閑。
無頭雪屍等幾樁案子到現在都沒有抓到兇手,她偶爾從穆雪谷口中聽了幾句,據說這次的兇手非常狡猾,好幾次都被穆寒他們重重包圍,但還是被他給跑了。
這日醒來不久,小厮過來問她,說有個叫徐雙的人想見她。
她有些奇怪徐雙怎麽會找到穆府來,但還是讓小厮将人趕緊帶進來。
徐雙是提前來給她送東西的,妙春堂從徐老爺子開始,每年春節前都會給窮人送一些銀子或者糧食之類,她家也有,不過往年都是徐大夫親自上門送給他們。
今年她爹回鄉下了,她來了審察司,所以才派徐雙送過來。
只是徐雙一看到她,眉頭就皺了起來:“秦姑娘,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徐雙從小在藥房裏長大,雖然還不夠行醫資格,但望聞問切的功夫還是要比一般人了得。
桑柔避重就輕:“之前受了點傷,這幾天胃口也不是很好。”
徐雙堅持要給她把一下脈,檢查後就說她身子太虛,要好生修養才行。
她連連點頭,問他徐大夫最近可好,徐雙眼神閃爍了一下,說挺好的,就是有些忙,她也沒太在意。
徐雙要走時,她讓徐雙将東西帶回去,徐雙哪肯,她想回禮他也不肯收,最後撓着頭說,要是不會太麻煩的話,問她能否做點紅豆糕。
她自然滿口答應,只是現下沒有材料,她說過兩天做好了,親自送過去,徐雙滿心歡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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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她都沒有見到穆寒,只是窗口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小東西,都不是貴重的。
有時候是一本書,有時候是一些可愛的木雕,那些木雕做工不是很精致,甚至可以說有些粗糙,她有些懷疑是他親手做的。
但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他現在忙着破案子,哪可能有時間雕刻?
桑柔看着手中木頭做成的小狗小貓小鳥,心中像摔破的蜜罐,甜味一點一滴地漏出來。
他人沒有過來,但他身邊的秦吉了倒是成了她這裏的常客,秦吉了起初很傲慢,跟它主人如出一轍,後來被她的美食給征服了,索性不走了。
再見到穆寒,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情。
她原本已經是準備要躺下的,窗口忽然傳來幾聲敲擊的聲音,然後他低沉的聲音就輕輕淺淺地傳了過來。
“你睡了嗎?”
她的心像被放進了一只兔子,跳個不停,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壓住那蠢蠢欲動感覺,淺淡地應了一聲。
“你出來一下。”
她捏着衣擺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等她推門出去,他已經在亭子裏坐了好一會。
寒風吹起他身上的披風,臘臘作響,一頭墨黑的秀發也被吹得狂舞不息,他一半的身子沐浴在月光之中,美好得那麽不真實。
桑柔眨了幾下眼睛,想确認眼前并不是幻影,他卻已經站了起來,朝她走過來。
她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口。
他走過來,将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夜涼,你身子還沒好。”
他幫她披上就往後退了兩步,并沒有再做任何越界的事情:“到亭子來吧。”
披風帶着他的溫暖和味道,鋪天蓋地而來,提醒着她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她跟在他身後,坐在了他對面的凳子上。
穆寒掃過她紅透的耳根,長眸閃了閃道:“身份的事情還需要一點時間,但你不用擔心,我會搞定。”
胸口像是被撞進雲朵,擠得滿滿當當又輕飄飄的。
她以為他那天不過是心血來潮,或者一時興起,她一點期待都不敢放,只當做了一場美夢,可現在這美夢卻要成真了。
穆寒看她垂着頭不看自己,眉頭蹙了蹙。
氣氛有些微妙。
“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提出來。”他聲音聽上去有些微恙。
“大人指哪方面的想法?”她不解,擡頭看他。
他坐在風口,将風都給擋住了,她心有些微微發熱。
她想将披風脫下來還給他,卻被他給按住。
“你穿着,我不冷。”他的手碰到她的手,冰涼透心,他立即将手拿開,臉微微起了紅暈。
桑柔這邊更是連脖子都紅透了,也不敢再提要還披風的事情。
穆寒回到自己座位,清了清嗓子:“哪方面想法都行……我對女子心思不是很懂,若是有哪些做的不好,你可以提出來。”
她怔了,若是誰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有人告訴她,穆寒會是個讓人溫暖得想哭的人,她一定會啐了對方一臉。
可現在她信。
“我……沒什麽想法,大人這樣……挺好的。”
“是嗎?”劍眉微挑。
“嗯。”
“我也這麽覺得。”
桑柔:“……”
又沉默了一下,穆寒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房子石桌上,朝她推過去:“你看看。”
她滿臉狐疑拿起來一看,一張紙寫的滿滿的都是有關他的信息,他喜歡吃魚,不喜歡吃雞蛋,喜歡梅花,最不喜歡辛大夫的藥……
“這是……?”她擡頭看他。
他臉色有些微的不自然:“上次我說了要互相了解,這些都是有關我的。”
她捏着紙的手緊了又緊,這樣互相了解的方式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那我也需要寫出來嗎?”
“你不用。”他淡淡道,掃到她快速閃過的失落,他補充道:“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她黛眉微挑。
他看着她亮如星辰的眼眸,薄唇微啓:“何媽。”
怪不得前段時間何媽照顧她時,老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喜歡吃什麽,口味喜歡清淡還是濃的。
她當時滿心感激何媽這麽為她着想,沒想到這背後原來還有故事。
嘴裏像咬了顆裹蜜的糖葫蘆,滿口酸甜。
之後他還給她講了他的故事。
他原是富賈之家的少爺,他父親是個很精明的商人,産業遍及各地,富甲一方,卻也因此招來了他人的眼紅。
他一家一百三十餘口人在一夜間被人滅門,他母親将當時只有九歲的他藏在爐竈裏躲過了一劫,他在天亮後跑去報官,當時的知縣是個魚肉百姓的貪官,一早就收了好處。
在他報官後,假意說要保護他,将他帶離衙門,轉頭去将他交到了殺父仇人手裏,他被挑斷了經脈,并扔下懸崖。
她心都揪起來了:“是誰這麽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