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杜父次日又去了一趟蘇家村,這次,蘇父蘇母終于同意定日子了,一來,蘇冬的生辰已過,沒有理由了。二來,備的虎皮嫁妝早已在十裏八村傳的沸沸揚揚,引得不少人豔羨,他們目的達到,而此時也正是他們家哥兒名聲最響最光鮮的時候,此時成親,面上有光,更有喜氣,他們自然同意。
杜父聞言,也松了口氣,抓住蘇父的手道:“蘇老弟啊!你們可算是同意了,不然我回去都不知道怎麽給青臣交代啊!他可眼巴巴的等着呢!”
蘇父也反握住杜父的手道:“不是我們不想同意啊!只是家裏要準備的東西太多,而且生辰前定日子不吉利,才拖到現在啊!我也擔心你家孩子多心,不要了我家哥兒啊!”最後一句,簡直說的情真意切,他不像是蘇母那麽有底氣,他是真怕拖出事情來,最後婚事黃了,還好,一切都還順利。
“怎麽會!我家青臣對你家蘇冬可是真心的,那叫什麽……一往情深,他哪裏舍得下,我們還怕你們舍不得蘇冬嫁過來呢!”
“杜三哥啊!都是為了孩子好,哪裏會舍不得呢!不過,總算是定下來了,下個月成了親,我們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誰說不是呢!”杜父緊握着蘇父的手,感慨道。
杜父回來之後就将此事告訴了杜青臣,杜青臣自是歡喜不提,不過想到家裏的環境,杜青臣又猶豫了,“爹,我都要成親了,可家裏的屋子……”
杜家住的屋子破敗不堪,即使是夏季裏也是陰暗潮濕,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房子了,反正杜青臣是寧可常年住在飯館的柴房裏,也是不願意回家住的,他不想蘇冬也住在這樣的環境裏。
杜青臣嘆了口氣,“爹,我想先蓋兩間木房,一間用來成親,一間給你和如林住,你覺得如何?”
“家裏正是用錢的時候,先遷就一下怎麽了。”杜父不滿,村裏人都是如此,怎麽就他家要特殊呢!即使是要特殊,那也得賺了錢之後嘛!現如今處處要錢,可不是講究的時候。
杜青臣道:“只是先用木頭搭蓋兩個房間,不是青磚的,蓋起來很快的,找幾個勞力,買點木材,幾天就弄完了,日後等我們家裏翻蓋新房了,也是不住的,當做柴房用。”
“幹嘛非要蓋新房子。”杜父還是嘟囔,如林還等着上學,青臣還要娶親,家裏還有生意要顧,都是要緊的時候。
“爹啊!便是親事辦的簡陋一些也無妨,房子一定要先蓋,我不想讓蘇冬跟我住破屋子。”杜青臣堅決。
杜父無奈,“成吧!那就先蓋兩個木屋子,日後做其他用處,反正咱們家以後賺了錢也是要蓋新房子的,先看看柴房和……”
“書房!以後另一間給如林做書房用。”杜青臣補充。
杜父點點頭,找到了另一間木房子的用處,其實他心裏也不想住家裏陰暗寒冷的破屋子了,能住溫暖亮堂的新房,他心裏也是願意的,所以也沒有太拒絕,杜青臣見了,滿意的笑了起來。
……
私塾裏,劉夫子原以為收飯錢這件事會引來不少人的不滿,他都打算好了,如果有人有意見,他就罰他抄勸學篇,好好教導他求學上進的道理。
“古人求學,常忍饑寒奔波之苦,學業是否有所成就,也不在條件是否優渥,我之所以要大家一同訂飯,一同吃飯,一來是節約衆人吃飯的時間,擠出更多的時間來溫書學習,二來,也是讓你們明白求學之艱苦,連這個苦都吃不下,還何談科舉做官,為民請命?!”劉夫子自覺語氣溫和,在敦敦教導,他知道私塾裏有不少孩子家境不錯,每每吃飯,不是家中送來大魚大肉,便是出門找酒樓自行解決,他這話主要是說給這些人聽的。
私塾裏,按照劉夫子的看法,除去有錢的和特別窮困的學子,其他人都會對訂飯這件事沒有什麽意見,畢竟,自己出門買飯菜是吃,杜青臣送來也是吃,并沒有太大的差別。特別窮的那兩個好說,他只要私下告訴他們無需他們交錢就行,唯一可能的刺頭便是特別富裕的那幾個了。
劉夫子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特別富裕的那一小撮人身上,卻見他們眼睛發亮,跟他想象的排斥完全不一樣,甚至還有刺頭兒歡呼着舉起手來,“夫子,我們特別願意吃這個苦,真的,古人求學艱難,我們看書的時候都看過的,也一直十分敬仰,所以,我們什麽時候交錢訂飯?杜家打算給我們每日送什麽吃的?!”
“你們……願意啊?”劉夫子愣了下,這跟他想象的不一樣,他連要罰抄的書都想好了。
“願意啊!為什麽不願意?”終于可以每日吃杜家的飯菜了!一定要有薯條和糖水!他們私塾裏的不少同窗都盼着這一天吶!
好吧!願意就行,劉夫子隐隐有些遺憾,沒有機會再給他們上一堂勸學課了。
不過收錢順利也是好事,唯有兩個貧困的孩子低着頭,一聲不吭,等下了課,劉夫子把兩人叫到自己的休息處,這才單獨告訴他們,無需他們交錢的事情。
兩個孩子驚訝的望着劉夫子,“可是……不交錢也能吃飯嗎?”
“當然。”劉夫子自得的點點頭,杜青臣是他教導出來的學生,如今有這樣的仁心,他也是驕傲的,“杜家老板說了,好學而貧困的學子,他願意幫助,只是,我們讀書人,也不能受人恩德而不報答,你們年幼,無力做什麽,但也要心懷感激。”
“是。”兩人垂手聽着教誨。
“此事也無需傳揚出去,杜家老板說了,怕此事傳出去傷了你們的面子,便只有個別人知道,你們也不要出去亂說,只當做自己交了錢便是。”
“他不要好名聲嗎?”學子問道。
“他不在意這個,這才是君子的德行啊!”劉夫子感慨。
兩個學子心中感動,邱瑾道:“便是如此,也不能當做不知道,弟子想去杜家飯館表達謝意。”
“若是想去,便去吧!我教導出來的學生,就該如此。”劉夫子贊許的點頭。
“是!”
于是,杜青臣在私塾下課後就看到了結伴而來的兩個陌生學子,穿着破舊,衣服上甚至還有補丁,望見杜青臣了,便站在門口對着他鞠了一躬,行了大禮,不等杜青臣說什麽,接着就趕緊跑了。
杜父也看到了這一幕,奇怪的望着杜青臣,“這兩個學子在做什麽?奇奇怪怪的。”
杜青臣心中明白,嘴角也帶了笑意,但是卻沒有跟杜父解釋,便道:“可能是如林的同窗吧!見到你了,知道是長輩,就打了個招呼。”
杜父想了想,也覺得如此,只是還是很奇怪,“那這禮可有些大。”誰會見面就鞠躬呢!
“還好吧!”杜青臣笑了笑。
……
省城,太守府。
陶太守捋了捋胡須,遞給自己的次子陶修德一封書信,道:“你此次回鄉祭祖,必然是要路過平興縣,為父當年有一同窗,現就在平興縣內,你若路過,當前去拜見,也是禮數。到時候把這封信交給他。”
“是,只是不知父親的同窗是何人?為何還要刻意上門拜見?是當地縣丞嗎?”陶修德接了信件,道。
陶太守搖搖頭,“并非是,只是當年好友,多年未見了,你既路過,去拜見一下便是,難道不是官身,連同窗之誼都不要了嗎?”
“自然不是,父親莫氣,兒子錯了。”陶修德立刻拱手低頭。
陶太守道:“當年我家境貧困,常受他照顧,後來我得升高位,本想請他在我身邊為吏,可是他性情孤傲,秉性耿直,實在是不适合官場,只得作罷,現如今他在平興縣的沙山鎮上做夫子,你去拜見一下,也是當晚輩的禮數,也是我的念着他的心意。”
“是,兒子記得了。”
“他有一個兒子,之前還傳信說要來省城考童生,我倒是難得收到他的信。”陶太守笑了下,“想來這孩子學業不錯,他這樣的人,難得開口,你也去看看,若是好的,也可交好,雖然你比他年長些,可科舉無年齡,說不準這孩子長大了,也能考中秀才舉人,甚至進士,你們也能互相照應些。”
“是。”已經娶妻生子,來年就要下場考舉人的陶修德恭敬颔首,雖然心裏不覺得一個夫子家,才要考童生的小孩有什麽交好的必要,不過他明白,這只是他父親的借口,他父親只是想讓他多照顧這孩子罷了。
也罷!畢竟是父親的同窗,又曾經多番照顧父親,如今,他多照顧回來便是了。
至于當做同輩交好……嗯……年齡差距太大,他怕還是帶孩子來形容更合适些。陶修德暗自想着,但并沒有開口。
“你到了那裏,切記要邀請這孩子考試的時候來家裏住,明白嗎?”
“是,父親放心,兒子必然把事情辦得穩妥。”
陶太守這才滿意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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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噠~謝謝小天使的地雷和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