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見/浪花輕觸礁石/海水把沙灘洗禮/漁火霓虹與你/聽見/海鳥的鳴叫/漁夫的低語/心跳的聲音
司達洛克 28分鐘前來自微博。
喬星鎖自尊心極強,不甘落後于人的心态是多年以來砥砺他學習的良方,勤懇的付出得到了應有的回報,而一直屹立于高處,萦繞耳畔的唯有稱贊,輕狂的少年難免有些飄飄然。開學典禮駱沉江給予喬星鎖的驚豔在他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然而未等喬星鎖表現出這份欣賞,接踵而至的月考就激起了另一種更直接的情緒,不甘與些許嫉妒掩蓋了贊許。
只是掩蓋,而非淹沒,在喬星鎖怦然心動的時刻,隐藏多時的贊賞從陰暗處迸濺開來,溢滿了整個胸腔。一瞬間撥雲見日的喬星鎖堪堪意識到,他十七年的人生裏,除卻親人,最吸引他注意力的,只有駱沉江一人。
天氣逐漸轉涼,氣溫驟降令許多沒有及時添衣的學生被流感侵襲,看着越來越多的學生帶上口罩,校領導感慨如今的學生體質大不如前,幾位領導一合計,大手一揮,決定以年級為單位,開展一場籃球交流賽。
理科班對此樂見其成,畢竟十七八歲正是整日精力旺盛無處宣洩的年紀,而駱沉江作為活躍于球場的一份子,理所應當地成為了高二一班的肱骨隊員。文科班的情況可謂兩極分化,由于陰盛陽衰,平日粗活重活都得硬着頭皮上,飽受磨練的女生在女子組所向披靡,男生則是矮子裏拔高個,四個文科班勉強湊出一個隊伍,喬星鎖這種清秀斯文、性情冷淡的連做替補的機會都沒有,不容置喙地被發配去看守礦泉水。
喬星鎖捧着尼采的《偶像的黃昏》,卻沒有沉醉于哲學家深邃的思想,視線在書頁上停駐幾秒,便情不自禁地轉移到馳騁于球場的少年身上。
駱沉江依舊是一身藍白球服,碎發落在護額上,鴉黑的發絲與純白的護額視覺上形成鮮明的對比,裸_露在球服外的手臂與小腿呈現出健康的麥色,緊實的肌肉蘊含着力量與強大爆發力,顆顆汗珠随着少年大開大合的動作肆意揮灑。
自從發覺自己的心意後,駱沉江的一言一行對喬星鎖而言,無不散發着極大的魅力,對他哂笑的駱沉江、堅持給他送零嘴的駱沉江、一同外出采風,攝影技術精湛的駱沉江、三兩下就把困擾他許久的數學題解決的駱沉江以及擅長運動的駱沉江都令喬星鎖着迷不已。對一個出色的人懷揣着愛慕之情,喬星鎖無從矜持。
球場驀地爆發的尖叫拉回了喬星鎖的思緒,裁判一聲哨響,宣布了高二一班大比分領先贏得了比賽,駱沉江——這場比賽的功臣被簇擁在人群之中,喬星鎖遠遠看着,與有榮焉的同時難免心生一股“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的落寞。
然而喬星鎖并沒有失落很久,駱沉江便敏銳地捕捉到他的視線,駱沉江低着頭向包圍着他的人說了幾句話,撥開人群朝着喬星鎖走來。
除了海邊,這段時間倆人還一同去往許多地方采風,駱沉江的投喂行為更是不曾間斷,可或許是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心意,與駱沉江相處時,喬星鎖仍顯得十分局促。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駱沉江,喬星鎖腦袋一熱,不假思索地拿起一瓶礦泉水遞給駱沉江。
“喝水。”
駱沉江挑挑眉,說:“我很高興,但是星鎖……”他刻意頓了幾秒,才繼續道:“這是用你們班的班費買的水,給我沒關系嗎?”
喬星鎖品出了駱沉江話裏涵蓋的玩味,握着礦泉水瓶的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尴尬。
駱沉江環顧了一下四周,迅速地接過水瓶,伸出食指在嘴邊“噓”了一聲,擠眉弄眼道:“趁沒人注意,你就假公濟私一下,謝謝鎖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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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星鎖被駱沉江搞怪的表情逗樂了,方才的落寞不知所蹤,待回過味來不由腹诽:“又是星鎖又是鎖鎖的,能不能統一一下稱呼。”腹诽歸腹诽,事後喬星鎖仍不忘買了一瓶相同品牌的礦泉水放回去。
籃球賽轟轟烈烈地開展了十幾天後終于落下了帷幕,高二一班衆望所歸,奪得了高二年級冠軍,高二十七班由于開場便抽到了強隊,铩羽而歸。活動圓滿結束後,不管願不願意,廣大學子必須将心思回歸學習。
喬星鎖是半走讀,因為午休、下午放學至晚自習的間隙時間過于短暫,來回于家與學校着實不便,所以喬星鎖在學校宿舍也有床位,中午和下午就在學校休息,晚上才回家過夜,駱沉江則因家裏距離學校不遠,一直都是走讀。
喬星鎖與班裏同學的關系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吃飯、讀書、鍛煉這些事情喬星鎖向來一個人做,是個十成十的獨行俠。周一上午放學後,喬星鎖整理好書包,同往常一般,正準備獨自前往食堂用餐,卻意外地看見駱沉江伫立在教室門口,大抵是在等他。
喬星鎖問:“你不回家嗎?”
駱沉江聽到喬星鎖的聲音,眼前一亮,不由分說地就撲了上去,緊緊環住喬星鎖的左臂。
“喬喬,我沒有飯卡,你請我吃飯好不好?”
肌膚貼合的觸感令喬星鎖恍惚一瞬,花了幾秒将不合時宜的绮念驅散,喬星鎖清清嗓子,繼續發問:“你之前不都是在家吃?”
“我爸媽出差一周,吩咐我這周的夥食自行解決。”駱沉江刻意将句尾的話音拉長,意圖營造可憐的語氣,“外賣都是地溝油,這一周就讓我跟你一起吃食堂吧。”
“食堂也不見得很幹淨。”喬星鎖想道,當然并沒有說出口,而是颔首應許了駱沉江的請求。
正值飯點,食堂人滿為患,擠歸擠,學生們仍自覺地排起長隊,加之打菜的阿姨熟能生巧,手速高得令人咋舌,駱沉江與喬星鎖排了一會兒隊便順利打到了菜,将餐盤放到座位上,駱沉江主動為他與喬星鎖端來兩碗食堂供應湯。
“謝謝。”喬星鎖說。
“不用總和我說謝謝。”駱沉江有些無奈地說,喬星鎖聞言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喬星鎖家教嚴,即使在食堂依舊自覺貫徹“食不言”這一古訓,心無旁骛地吃了半晌飯,喬星鎖終于意識到一絲怪異。
今天的肉比之以往,多出了不少,衆所周知,食堂打菜阿姨深谙手抖技巧,打的葷食只可能少不可能多——
喬星鎖擡眼望向駱沉江的餐盤,果然,駱沉江的餐盤裏一根肉絲都沒有,只餘下滿盤綠色蔬菜。
真相昭然若揭,喬星鎖臉紅到了耳朵尖。
“你不用這樣的。”喬星鎖小聲嘟囔。
“沒關系,讨好衣食父母是我應該做的,”笑了笑,駱沉江繼續說:“別看我這樣,其實我是素食主義者。”
喬星鎖剛準備道謝,倏然想起駱沉江剛才的話,便将謝謝二字咽了回去,低下頭,垂下眼睑,小聲說:“那我一會兒請你喝飲料。”
“好。”駱沉江眼裏的笑意加深,注視着喬星鎖紅得似要滴血的耳朵,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
“……你的飲料沒有了。”
“我錯了我錯了!星星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駱沉江趕忙讨饒。喬星鎖似真似假地生了會兒氣,被駱沉江浮誇的求饒方式逗樂,繃不住哂笑一聲。
似乎很久都沒有這麽快樂過了,想到接下來一周駱沉江陪伴他的時間将幾何倍增,喬星鎖不禁感到雀躍。
“我承認天底下再沒有比愛情的責罰更痛苦的,也沒有比服侍它更快樂的事了。”——威廉莎士比亞。
作者有話要說: 文學史老師建議,剛開始寫小說,以自己熟悉的時代背景、社會環境、題材體裁為佳……所言非虛,這章寫得得心應手,皆因籃球賽和食堂是切身感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