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29
楊槐葉到底是不是卷錢偷跑了,這事到最後也沒個定論,大家關注沒幾天就過去了。
期間,王貴子又跟老劉頭鬧騰了兩回,見他家确實拿不出錢後只能吃下悶虧,暫時作罷。
不然還能咋地,打怕打出了人命,想賣劉小娃抵債吧,小老太護崽子能弄死他。
再說搞人家兒媳婦,王貴子心裏也虛,所以只能自認倒黴。
這下手頭沒了錢,他也沒酒喝了。
進酒館買不了單,他那些狐朋狗友酒肉朋友躲的躲散的散,喝酒都不再帶他一起。
直到最後,該買的東西都賣了,家裏折騰光了,王貴子不得不重新去車行賃車去拉客。
只是沉溺酒色那麽久,他的身體早已被掏空,第一天拉車不僅把自個兒摔了個跟頭,還差點把客人得罪了,最終只能把車還了頭破血流地回來。
錢寶丫當時已經沒再去賣花了,正在家裏醞釀新文篇章。
見到王貴子一臉血地進門,她趕緊把在外頭洗衣裳的大姐玉丫悄悄拉開,等到對方進屋了才敢出來,姐妹倆合力盡快把衣裳洗完晾上。
等到晚上,錢寶丫把事情透露給錢六。
錢六似乎并不奇怪,神色了然,摸着光頭想了想,出門轉道去了羅鍋兒那裏。
翌日,錢寶丫就見王嬌回來了,大包小包的拿回不少東西。
錢寶丫坐在窗口構思篇幅,親耳聽見對面西廂房王貴子的訓斥責罵聲。
“死丫頭知道老子受傷咋不早點回來!”
“你這拿回的是啥破東西,光是破衣爛布有啥用,好酒好菜咋不多帶點?”
Advertisement
“家裏沒錢了,給老子拿錢……”
王貴子的聲音之後緊跟着王家大弟小弟的吵吵,大致內容基本也都是朝王嬌伸手要這要那的。
錢寶丫搖搖頭,伸手把窗戶關上了點。
吃晌午飯時,只見王嬌從西廂房出來,眼睛通紅地走了。
雖然路過錢家飯桌的時候,她是低着頭的,但寶兒娘幾個也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紅巴掌。
“唉,作孽啊。”寶兒娘嘆息一聲。
最近院裏發生的事情都不算的愉快,影響得錢家的氛圍也是壓抑的難受。
好在很快就有喜訊吹散了一家子的陰霾。
錢寶丫經過努力投中一篇連載,代表着她的寫文大業終于走入初步的正軌了,成功向文學圈邁進一步。
與此同時,首要的好處就是錢家收到的彙款單,上頭的數目比之以前又多了些。
而随着連載漸入佳境,錢寶丫在這一塊的收入漸漸穩定下來,再加上偶爾翻譯的童話小故事,她每個月的收益還算不錯。
收入多了,錢寶丫把夥食上的貼補加到十五塊,讓寶兒娘手裏不缺買米糧蔬果的家用。
這麽一來,家裏的生活水平更上一層樓,大米飯白面饅頭也是想吃就能吃的了。
到秋末時節,經過整個秋天的滋補調養,錢寶丫終于徹底把從前營養不良的身子補回來,長成了真正十五歲小姑娘應該有的樣子。
這時候,錢六就不想她再出去賣花了,想讓她在家專心寫文章就成。
但是錢寶丫知道閉門造車不行,容易靈感枯竭,而且在家宅久了比較沉悶,天天趴在書桌前連個醒腦的消遣都沒有,早晚抑郁。
并且她可不想寫着寫着,最後得了職業病變成駝背兒近視眼。
但是出去賣花已經不現實了,天氣變冷是一個方面,賣的花卉種類也少之又少,且價格貴的吓死人,哪怕中途折損一枝都能虧死,更別談還存在賣不完的情況。
費心費力還不賺錢,這樣的活,錢寶丫是不肯幹的。
然而沒辦法,這天遇到卡文,錢寶丫只得出門放放風,順便進了幾枝比較便宜的花拎上街試買,心想賣不完的話就拿回家找個瓶子插起來裝飾餐桌。
臨近冬天,街上的行人比之前少了些,買花的人也不多。
錢寶丫憑借好摸樣和小聰明将将把那幾枝花賣掉,掐指算一算,其實掙來的錢也是少的可憐,還不夠買一兜雞子。
秋風瑟瑟,吹得人臉疼。
錢寶丫嘆口氣,拎上花籃回去,決定等到冬天就不賣花了吧。
路過咖啡館的時候,她慣常地往臨近窗戶的那桌瞧上一眼。
那裏空空的沒人。
不過下一刻,貼在窗戶旁邊牆壁上的一則招聘啓事引起錢寶丫的注意。
‘現招聘女孩一名——她要外形姣好,言行端正;她的指甲不能烏黑,耳朵要幹淨,皮膚要健康,勤洗衣物,梳好頭發,牙齒潔白齊整。此外,她還需要懂禮貌,手腳利落,最好聲音悅耳會說話。如果能懂一些洋文更好,待遇從優。’
錢寶丫趴上去逐條閱覽,每讀一條都和自己對照一下,讀到最後感覺這說的就是她自己呀。
只是不知道店家招聘人是做什麽的,當女侍應生?
話說錢寶丫對于當咖啡館的侍應生還是挺能接受的,甚至有些期待。
如果她能在冬季來臨前找到這樣的工作,不僅有了放風的正式活計,說出去也體面,能讓便宜爹沒理由關着她,還可以趁機過個不錯的暖冬,說不定以後家裏還能不缺好吃的點心。
錢寶丫眼睛一轉,當即撕下那紙招聘上門了,小心機地想給自己多增加點聘上的幾率,減少對手。
“小哥,你們是招女侍應生嗎?”錢寶丫首先想問清楚這個。
門童點了點頭,因為變化比較大,對方并沒有立刻認出她。
不過等瞧見她手上熟悉的花籃子,門童立馬知道她是誰了,了解她的來意後仔細瞧了瞧變化挺大的她,人家還唏噓了一番女大十八變之類的話。
錢寶丫微笑以對,盡量讓自己保持最好的儀态。
門童帶她去找領班時,對方将這一切看在眼中,之後問了幾個問題,發現基本都過關,只是因為應聘的人多,所以一時還不能确定到底要哪一個。
“我會說英文,文學上也懂一些。”錢寶丫默默為自己加籌碼。
領班神色一頓,當即讓她現場說幾句以驗真假。
錢寶丫就把哈喽好啊呦奈斯圖謎特有等一串兒日常問候語麻溜地來上一遍,甚至還和鄰班簡單對了幾句話。
旁邊的門童聽得一臉羨慕,佩服身懷真本事的。
領班瞧了瞧錢寶丫姣好的外貌和不錯的氣質,又有洋文加成,最後拍板定下,讓她不日就來上崗,待遇什麽的首月先按照學徒工來,次月等工作上手熟練了再給予正式工的薪資。
其中學徒工的月薪只有十五塊,相比正式工是少的多,但要養活一家幾口不成問題,而正式工的月薪則是三十塊,比學徒多上整整一倍。
三十塊的工資在這個時候不算少了,畢竟是做沒什麽技術含量的侍應生,相當于後世的西餐廳服務員。
不過能成功應聘上就是極好的。
錢寶丫表面淡定穩如狗,內心拍拍胸口伸手比了個剪刀手。
Yes,搞定,貓冬的地兒有啦。
等到确定了上工的時間和提前需要準備的東西後,錢寶丫禮貌地告辭離開,很是文靜地端着架子走過一段。
直到感覺走出咖啡館的視線範圍了,她猛地蹦了下,笑容滿面撒了歡地往家跑。
到達馬尾巷,這一次她直接買下一只肥鴨子,叫人宰殺好拎回家,順便還提了一兜雞子、兩捆青菜蘿蔔、三兩粉條、四顆洋蔥,雙手拎滿帶回家。
寶兒娘見她買這麽多菜不禁一愣,心想大晚上的能吃這麽多這麽好的嗎,又不是有啥喜事。
想到這兒,她就直接開口問了。
“嗯,确實有喜事,我決定以後不賣花了,重新找到一份工作。”錢寶丫故作神秘地回答。
錢玉丫聽得好奇,也湊過來問,“什麽工作?”其實她也想出去找份工作掙錢補貼家裏,只是娘正懷着身孕,家裏不能缺人,更關鍵的是,爹是不會同意的。
思及這一點上,錢玉丫不禁對能出門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妹妹羨慕萬分。
錢寶丫不知道大姐的心思,吊了兩人一下胃口後,她就把自己怎麽應聘咖啡館侍應生的過程繪聲繪色地給她們講上一遍。
“原來二丫還學了洋文?”寶兒娘一臉驚奇。
畢竟在她眼裏,報紙上或者外面店鋪的牌子上那些洋文都跟扭曲的蝌蚪似的,她不認識它們,它們也不認識她,看多了都眼暈,更何況去學了。
“嗯……在外頭跟在洋人後頭學的,聽多了就學會了呗。”錢寶丫嘿嘿笑着把這事用春秋筆法應對過去。
寶兒娘和錢玉丫都沒有察覺出什麽,更沒有多想。
畢竟通過自學認字一事,她們就對她的‘聰慧’有了深刻的認知,那麽再加上一門洋文也就不算太出奇了。
錢六回來得知這件事也挺高興的,特別是閨女能順利當上咖啡館侍應生,讓他自覺面上增光不少,畢竟這個活兒可是他們這一片小年輕最向往的好工作,現在被他閨女摘了桃子。
再說咖啡館冬日裏可是有暖氣的,是個絕佳的貓冬好去處,進裏面當侍應生絕對不虧。
別說去那裏伺候人會很沒面子,要知道能進那地方喝咖啡吃東西的都不是一般人,多的是附近大學的文人學者學生之類的,給他們端端盤子收收杯子什麽的完全不掉價。
反正錢六一家是不嫌棄的,反而為此開心不已。
于是冬至過後,錢寶丫穿着提前置辦好的白襯衣黑西褲在咖啡館正式上崗了。
此時外面的天兒已經冷下來,這一身擱在燒着鍋爐的咖啡館內正合适,但是在外頭就不行了,所以為了保暖,她還另外去百貨公司買了件灰呢子大衣當外套,順帶還有一雙黑色小牛皮鞋。
這麽一裝扮,錢寶丫方才有了點後世的感覺。
咖啡館侍應生的工作不多,也就是端端咖啡收收杯子,把來客服務好了就行。
而進店的客人一般都自持身份,不會為難到侍應生頭上,即使有事也有領班出面解決,只要自個兒不作死,安全性就很有保障。
錢寶丫先跟着一個老人培訓一周,很快就能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