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目标75
“您已經決定了嗎?”
沢田家的男主人坐在庭院朝外的走廊上朝電話那端問道。
電話的另一端不知說了些什麽, 讓男人的表情變得嚴肅而無奈。
“我只是稍微有些擔心。”他解釋着, 言語中透露出一種沮喪, “實際上, 那孩子在日本的時候對于我實際上是他的父親的事情只字未提……所以我有些擔心,對于他是否承認自己是我,是奈奈的孩子這回事。”
“诶?”似乎是聽到了什麽, 他的表情起了一些奇異的變化,“不……确實對奈奈是……是,對我的稱呼還是原本那樣。”
他突然站了起來,語氣中難掩激動——“您……九代目您的意思是……Tsuna或許還不知道他是我的,是我的孩子這回事嗎?”
“什麽啊, 你還不知道嗎?”坐在身前的家庭教師語帶嫌棄, “家光那家夥是不想要兒子了嗎?”
“不……我想可能是我的原因……”綱吉想起在沢田宅第一次見到沢田家光時對方複雜的表情和詭異的語調,頓時就明白過來自己當時或許錯過了什麽。
“呵,我什麽時候教過你把什麽錯誤都歸咎于自己的?”一眼看破定然是沢田家光沒有捅破窗戶紙而是含糊其辭, 而綱吉這邊又或許是有某些因素造成了誤會,總之現在的Tsuna·Vongla或許是才知道自己原本是誰。
Reborn輕蔑地呵了聲, 送給在戰場無往不利一涉及家事就傻不拉幾的老朋友。
不過這和計劃有些出入啊。
小口小口呷着咖啡的殺手先生想到,原本是想單刀直入的,現在看樣子還要給Tsuna……不,沢田綱吉一些時間來反應嗎?
“所以……現在彭格列十代首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就是我嗎?”
反應極快的少年頓時領會到Reborn先前問的話與目前狀況的關系問道。
不, 看來是不需要的。
——家庭教師先生終于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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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哦。”他乖巧地說道, “并且, 在今晚之後, 你會成為唯一的繼承人。”
“Reborn!”
“想必你也已經想到了吧,今晚費德裏科邀請傑諾·斯內卡的原因。”
不,我沒有,
——雖然想面無表情地這樣反駁,但綱吉卻知道的。
在早先斯庫瓦羅給自己灌輸的關于這十年間的情報中,曾經提到過某一件事。
曾經斯內卡家族策劃了針對彭格列三個繼承人的暗殺計劃,而彭格列這方卻也從埋藏在斯內卡家族的釘子那裏得到了相關的情報,因此最終的結果是各自撕下對方的一口肉。
雙方各失去了兩名繼承人。
也正是從那之後,兩個家族真正撕破臉皮将不死不休的局面擺到臺面上來。
而彭格列三位繼承人之一,年齡最幼的費德裏科最終能夠逃離陷阱的原因,是他曾經的侍從。
那是茱莉亞被指派給綱吉之後還是孩童的費德裏科去貧民窟撿回來的男人。綱吉也只遠遠同對方見過幾面,印象中總是跟在費德裏科身後寸步不離。
要說的話那大概是于費德裏科而言如茱莉亞一般存在的人物。
而那個人現在為了費德裏科死去了。
那份只存在于紙質的資料上白紙黑字地寫出來費德裏科曾親口說出必然會将傑諾·斯內卡置之死地的話語。
而Reborn之所以會願意牽涉其中……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家庭教師,對方到剛才都還渾身冒着不愉的氣氛。
——向來無往不勝的殺手先生想來是很少遇見現在這樣被人牽着鼻子走的狀态的,而據說在費德裏科的邀請函到達他手上之後不過半天,斯內卡朝他發出的邀請函也到達了他手上。
如果沒有費德裏科的邀請,綱吉對于斯內卡的邀請是接受也好拒絕也好,實際上從對方發出邀請的時候,節奏就已經掌握在了對方手中。
甚至更早的,在他還未抵達這個時代的時候,在更早些的時候,對方就隐隐占據了主導地位。
綱吉突然就有些明白費德裏科為何朝自己伸出橄榄枝了。
因此他也深切地知道,這和以前那兄弟三人在各種“考慮”之下伸出的友愛不同。
“這可是個大——難——題啊。”綱吉突然笑了起來。
“如果我之前沒有察覺到的話。”
“如果我沒有事先察覺的話這可真是糟糕了啊。”
富麗堂皇的包廂中,身着侍者服侍的青年擡起頭如此說道。
他對面坐着的是一位擁有淺棕色短發的青年,他的身形瘦削,坐在深紅色軟墊的椅上的時候就像是被這濃重色彩的椅子所挾持。
而現在他也正被挾持着。
青年的喉前貼着一把刀。
刀的主人站在他身後,青年——費德裏科看不到對方的面容,卻知道定然與面前的青年的這張臉全然相似。
或者說,這個在此前一直以“傑諾·斯內卡”的身份與他交談的人,至少在今日連身上的胎記(如果有的話)都與傑諾·斯內卡一模一樣。
因為這正是今日會談中傑諾·斯內卡的替身。
從外部傳來的女高音被隔絕了,雖然是在歌劇院內,但本來來的人之中就沒有人将注意力分給在外的劇目,此時正值一個高潮,高昂的女高音從外傳導之內,更顯得面前之人語調深沉。
但費德裏科依舊無動于衷着。
他甚至面帶着微笑,像是在細細聆聽劇目。
那高昂的女聲漸漸低弱下去,轉為悠揚而婉轉的述說。
“身後的……是茱莉亞嗎?”費德裏科突然問道。
他的聲音很稚嫩。是遠低于年齡的那種稚嫩,聽來就像是一個過于細弱的少年。
橫在他喉前的短刃紋絲不動,噠噠噠踏着步子重新落座于費德裏科身前的傑諾贊揚地鼓起掌來。
“不愧是您,”他恭維着被自己控制住行動的男人,“我聽說最初茱莉亞小姐本應是您的侍從的,只是後來Tsuna·Vongla突然插入,才從您這裏奪走了她。”
這話就有種挑撥的意思了。
但費德裏科穩如泰山,“确實如此,不過後來我尋到了更好的仆人,便将茱莉亞讓給Tsuna了。”
“您可真是位寬宏大量的大人呢,”傑諾贊嘆,而後話鋒一轉,“但是現在您也要将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拱手相讓嗎?”
明明幾乎是走在死亡線邊上,費德裏科卻像是自己手握勝券一般安然坐着,甚至還疑惑地歪了歪頭。
冰冷的刃鋒抹過纖細柔弱的脖頸,殷紅的血便從親吻刀鋒之處流了出來。
作出這行為的人絲毫沒有感受到血液的流失與疼痛一般,用一種純然疑惑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青年。
傑諾哼笑一聲,“您理應是心知肚明的。”
他說道,“原本在恩裏科·彭格列與哈西莫·彭格列死亡之後距離彭格列十代首領位置最近的人是您才對,但Tsuna·Vongla一出現便将您的風頭全都搶去。您就不覺得不甘嗎?”
“原本屬于您的權與力即将被曾經搶去您東西的無恥之人再度搶去。”
青年的聲音循循善誘,端的是全然為費德裏科考慮的模樣——如果他本人不是一直以來對彭格列步步緊逼的那個人的話。
他自身也知道這一點,原本在話語中微微前傾的身體在話語的頓落間後撤回紅絲絨的椅背。
“我在學院之時便已經聽聞過您的大名,”他突然說道,“雖然不如您的兩位兄長那般如雷貫耳,但私以為您才是繼承彭格列最佳人選。”
這個時候再看不出這個人就是在挑撥就真的是蠢了。但就是這樣拙劣的技巧,卻在對方加上砝碼之後變得無比重要起來。
——“如果是您繼承彭格列的話,斯內卡家族願意與彭格列和解。”
這是十分貴重的籌碼了。
即使是費德裏科也不得不重視現在身為斯內卡唯一繼承人——尤其是在斯內卡家族的老首領病重的前提下,這一承諾便顯得格外有力。
即使換任何一個被冠以彭格列之姓都不由因之矚目。
前提是坐在此處的确實是一個彭格列的話。
傑諾·斯內卡聽見坐在對面的費德裏科紋絲不動的時候心下就覺得有些不妙。
說實話他并不如馬文·艾斯托拉涅歐那樣将Tsuna·Vongla看得如此重要,在這十年中他已經當年所謂的計劃了解得一清二楚,也明了馬文·艾斯托拉涅歐最終的目的。因此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和馬文總有一天會分道揚镳。
他渴望權利與現世的財富,而馬文·艾斯托拉涅歐渴望的卻是盛大的死亡與毀滅。
這巨大的分歧注定了他們總有一天會站在對立面,而他已經将自己渴求的握在了手中,現在的首要之務就是将矛頭對準馬文——對準身懷他所有秘密,一手讓他成為[傑諾·斯內卡]的男人。
因此在斯內卡和彭格列的鬥争與他和馬文即将開始的鬥争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他選擇的切入點是在剔除Tsuna·Vongla之後的順位第一繼承人,名為費德裏科的少年。
他将他身邊最得力的也最麻煩的男人除去,對少年手中那部分的勢力步步緊逼,最後使用自己插在少年身邊的釘子引誘對方向自己下手。
——這才能為他接近并引誘對方制造機會。
而這一切,不論是背叛馬文·艾斯托拉涅歐還是引誘費德裏科,都是基于一切利益之上的綜合判斷。
“是嗎……這就是你的判斷嗎,Tsuna?”
Reborn手中把玩着寵物的列恩,已經近十年沒見的小弟子坐在他的面前,全然一副天真而可笑的模樣。
“是,”綱吉撐着臉回答,目光并未落在家庭教師身上。
“随你喜歡。”Reborn說道,“不過你要是以為僅憑現在你手下的這幾個人就能阻止費德裏科的話可就太過于小看對方了哦。”
“我知道,”綱吉轉動臉龐看着隐晦提示自己的家庭教師,緩緩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
“所以——”
“啊呀啊呀,一不小心就被發現了啊,”被挾持的、坐在傑諾對面的青年開口,卻并非費德裏科的聲音。
原本挾持着男人的茱莉亞見勢不對手中短刃直接割斷手下青年的脖頸,那聲音卻依舊在繼續。
被暖光照亮的包廂緩緩暗了下來,見勢不對的傑諾·斯內卡将茱莉亞喚到自己身邊,警惕地觀察着身周的一切。
“晚上好,兩位。”那詭秘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傑諾尚且無法分清狀況,身前的茱莉亞便已經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在黑暗之中緩緩出現了異色的蓮花,無數的藤蔓化作攻擊從四面八方襲來。
“所以我請了外援。”
少年人澄澈的目光像是山間走失的麋鹿一般溫和而令人親近,直直透過虛空看到某位借用契約者身體擔任外援的鳳梨。
“我請了世界第一的術士作為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