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交換的彭格列

第63章 目标60

夏天的時候西西裏島的太陽總是烈的。

在此之前因為種種原因并沒有經歷過這個位于地中海的小島的夏日的綱吉在最初的那兩年理所當然不适應這種幹燥的高溫。

要數起來最難過的時日還是最初幾年, 那個時候綱吉剛剛開始接觸外物, 雖說偶爾也會說話, 但那種可以被稱為“交流”的東西少之又少。即使是親近一些的人們, 最多也只能夠在綱吉沒有拼拼圖的時候得到一個為時尚短的矚目。

因此自然而然的, 大多數時候彭格列的人們都無法發現自己家的小少爺事實上有些苦夏。

說是苦夏也不太正确, 因為平日裏綱吉就面對着這些問題，只是因為不善——或者說不願意表達自己的感受而暗自忍耐。

這個時候第一個發現這一切的是茱莉亞。

自己也算不上大的女孩即使是在彭格列也是按着小小姐的标準養大的, 說句矯情的，這座城堡沒有人将她視作女仆。

唔，除了她自己。實際上說是被當做彭格列的小姐教養着長大的少女樂此不疲地扮演着女仆的角色, 整日整日地跟在綱吉身後不願離開。

而在面對第一個服侍的孩子, 自己視為責任的孩子與當做弟弟寵愛的孩子, 原本尚且有些大大咧咧被掩藏在表面的細心下的少女收斂了往日的散漫變得嚴謹起來。

于是就發現每天都乖乖自己待着的仿佛按照一個固定格式生活的小少爺每天的狀态實際上是有差別的。

比如早上第一個如果拿起的是最近的拼圖的話實際上說明的是小少爺的心情算不上好，最大的可能是做了噩夢。

但是在作出這個推測的第二天開始的一個月茱莉亞就開始整夜整夜地守在綱吉身邊, 即使是夜露最深重的時候也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麽不對勁。

這樣長久的觀測倒是得出了另外的結論。

比如早餐前明明拿的是比較遠的拼圖——這個時候往往說明綱吉有興趣玩，但在早餐之後卻發現重新拿起的就是代表心情差的身邊的拼圖了。

被母親強迫着睡了一整天的少女捏着自己的下巴, 連蒙帶猜地估計出了或許看起來什麽都不管的小少爺, 或許意外地挑食的這一事實。

膽大心細的少女聯合起廚房的師傅将自己的推測驗證了一番, 而此類種種不可計數，在小少爺的面無表情中捏着下巴瘋狂記小本本的茱莉亞或許是彭格列了解綱吉的第一人。

而綱吉對她的依賴于信任也是如此。

最為明顯的，也是最讓以沢田家光為首的一衆傻爸爸們私下咬小手帕的，就是綱吉第一次叫人叫的居然就是……

“茱莉亞。”

茱莉亞猛地一個機靈, 偷偷地往後更退縮了一些。

她瘋狂地壓制着自己的喘息, 捏着自己胸前的衣物屏住呼吸。

因為警報而進入房間的警衛四處巡視着, 幾個壯漢蜂擁而入，就算是插上翅膀也無法從這個房間內飛出去。

茱莉亞屏住了呼吸，從她的角度能夠看到一個人擋住了唯一的出口，而其餘幾人相當默契的開始沿着牆角在這個房間內搜尋。

茱莉亞只能努力維持着自己現在的這個扭曲的姿勢存在于狹小的空間內，如果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幕定然會被女性幾乎是折疊的這個幅度而驚嘆。

但現在顯然不是一個觀賞的好時機，更何況如果此時此刻真的有人見到面前的這一切的話迎接茱莉亞的定然不是驚喜與贊嘆，而只會是迎面而來的一顆子彈。

但即使是如此也依然有人往茱莉亞所匿藏的這個地方走過來了，雖然她藏在一個顯眼的空的櫃子裏，但這個櫃子實在是小到過分了，小到一般人都會下意識将之省略的地步。

搜查茱莉亞的這位兄弟顯然也不是常人，在将整個房間搜尋一遍無果之後他将罪惡之手伸向了茱莉亞所在的櫃子。

那一瞬間茱莉亞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真正地停止了。

身周無路可逃，如果身前的櫃門被打開的話她就會被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十餘人的面前。

她不自主地捏緊了胸前挂的吊墜。

“喂，這邊。”就在男人的手已經觸碰到櫃門的時候另一個人的聲音突然傳進了茱莉亞的耳中。

伸過來的手乍然停下，“那臭婊子從上面逃走了！”

那個人似乎招呼着他的同伴，“喂你在那裏做什麽？”

“哈、哈哈。”茱莉亞聽見男人的聲音從自己頭頂傳來，“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這裏有沒有人……”

“那種地方塞得進個屁!……嘛，總之快到這邊來啊。”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茱莉亞蜷縮在櫃中等了許久，知道外界什麽聲音也無之後才緩緩放松了呼吸。

但也僅僅如此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絲毫不敢妄動的女性只是低下頭，死死捏緊了手中的吊墜。

她透過櫃子的空洞觀察着房間，之前那些人已經被她僞裝的有人入侵的痕跡引走。

但這并不代表這現在的情形就是安全的。

又是一段漫長的等待，茱莉亞聽見有人進入的聲音，憑借幾面之緣以及情報她能夠初步判斷出進入的人是斯內卡的小少爺。

曾經擋在她和綱吉一行人面前的無比驕縱的少爺。

而在自己家族境內這位小少爺的驕縱是肉眼可見的變本加厲，見着不少守衛還在室內他孩子氣地皺起了眉，幾乎是一番胡攪蠻纏地将所有人趕出門外。

茱莉亞默默聽着斯內卡将守候在內的侍衛揮斥出去聽着他大聲斥責着這些人的無能，最終終于在大門合上許久之後聽到驕縱的少年音落。

“嗤。”剛才幾乎跳起來的斯內卡不屑道，“這種情況下都能讓人潛入進來，果然斯內卡家族的人都是群蠢貨吧。”

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刻薄地說道，“要不是現在還用得着他們……”

“請慎言，小少爺。”

這個聲音讓茱莉亞打起精神來。

如果沒有錯誤，這個人就是傳聞中的馬文·艾斯托拉涅歐了。

她再度放緩呼吸，靜靜聆聽着外界二人的聲響，

“為什麽我在沒有人的時候還不能說啊，斯內卡的人都是一群廢物——這句話有什麽錯誤嗎？”他不滿極了地一撐手坐上最近的桌子，拉扯出一個十足惡意的笑，“畢竟是一群連自己家的少爺被人替代都不知道的家夥……呵。”

“斯內卡少爺。”

對方再度阻攔道。

“明明就……好吧好吧一切都聽馬文先生你的。”

“不過我就猜到會有老鼠打主意到我們的資料上來，所以事先做好了準備，”

少年人的聲音聽起來明媚而驕縱，仔細辨別卻有一種奇巧的陰暗蘊含其中。

“再過一會的話，入侵的家夥就該打開從我們這裏偷走的東西了吧。”

他似乎是輕輕笑了起來，“那個時候我們就能知道到底是哪只老鼠在盯着我們了。”

這次馬文·艾斯托拉涅歐倒沒說什麽。走出了茱莉亞的視線範圍之內，放肆撒嬌的少年磨磨蹭蹭，也追着跟了過去。

茱莉亞屏息聽着櫃外的聲息，窸窸窣窣的動作夾雜在少年人的話語中間，饒是經驗充足的老手都無法準确地判斷出房間內的動靜，更不用說茱莉亞這種幾乎只接受過訓練的新人。

所以她也并未動作綿長的呼吸幾乎已經成為習慣。

她面無表情地聽着櫃外人的動作與聲音，任憑時間緩慢流逝。

直到最後大門再度開啓又緩緩合上，茱莉亞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大汗淋漓，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剛從水中撈出來的家夥一樣往下漏着水。

但是實際上并非如此，雖說感覺很糟糕，但實際上茱莉亞本人現在的狀态倒是好得不得了。

她安安靜靜地等了許久，果不其然在斯內卡和馬文離開之後又聽到了腳步聲。或許是因為被斯內卡斥責過一番的原因這一次沒有人進入房間。茱莉亞悄無聲息地從櫃中爬了出來。

房間內的監控早已經在她進入的時候扔了個幹擾器只會一直呈現她扔出幹擾器前的界面，重新小心翼翼地爬出之後茱莉亞徑直走向了聲稱被植入了反盜取軟件的電腦。

她接到的命令僅僅是刺探這個地下室的秘密，之後的事情只需要交給記憶中牛得一批的強尼一世就好。

而且他們的目的本就并非如此。

娴熟地開機連接電腦，茱莉亞進行的不僅僅是拷貝這一個動作，同時進行的還有将某個從這個彭格列出廠的u盤中的某個軟件安裝到這臺電腦的步驟。

——這似乎是彭格列後勤部的新産品，除去掃除開機啦查尋啦她在電腦上進行的所有動作之外還能夠安裝一個幾乎可以稱之為隐形的軟件。

這次的動作到這裏應該就夠了。

她心想。最重要的情報已經得到——那就是隐隐約約要重啓彭格列與斯內卡家族戰火的源頭斯內卡家族的小少爺實際上已經被人替換。

當然剛才隐隐約約總覺得小少爺在叫她的樣子……果然還是不應該離開少爺……

這樣想着的時候軟件已經安插完畢，只是需要轉移的數據太過龐大而還需要一些時間。

不知為何茱莉亞心中升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她緊張地看向身後，但黑暗的一片之中一無所有。

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她安慰着自己，試圖冷靜下來。

啪嗒一聲，慘白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