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絕世好劍
“師父,引氣入體是什麽?”
“師父元嬰是什麽?是比我還小的小孩嗎?”
“師父什麽是心法?打坐的時候為什麽還要學心法?”
林鳴岐問道。
“這個引氣入體,就是把外面的靈氣存在肚子裏。”穆峥說了一句,他完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絲裂縫,怎麽也想不出自己年幼時師父是怎麽教他的,可是什麽也沒想起來,他似乎生來就是為了修道,所有的東西說一遍就明白,做一次就懂,也從來沒有任何魔障。
他道:“先出去打坐吧,慢慢的你就明白了。”
林鳴岐還是孩子心性,見穆峥和氣又漂亮,就願意親近,皺起小臉,道:“可是師父,外面很冷。”
穆峥笑着道:“是為師疏忽了,那你們就在這裏打坐吧。”
“是,師父。”
打坐講究“清靜無為、離境坐忘”,重會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跟蒲團上長了針一樣,扭來扭去,時不時偷偷睜開眼睛偷看一眼穆峥,可他只要一睜開眼,就能看到穆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只好繼續在紮了針地蒲團上坐着,怎麽坐都不舒服。
林星陸倒是坐的住,他一閉上眼睛,腦子裏總是漫天的血,時而滾燙,時而冰涼,滿心煎熬,睜開雙眼,眼中就藏了戾氣。
不知過了多久,“砰”的一聲,打斷了千奇百怪地打坐,穆峥循聲望去,就見林鳴岐大頭朝地,滾到在一旁,她一邊念心法,一邊打坐,睡着了。
“師父,我不是故意的。”林鳴岐低着頭,紅着臉道歉。
穆峥只覺得腦子裏都是一團漿糊,他好不容易從一堆漿糊裏理出來一些線索,收了笑容,從香案下抽出一根戒尺,朝林鳴岐道:“伸手。”
林鳴岐的手小小的,還沒打下去,她的大眼睛裏就泛起了淚光。
穆峥的手沒能打下去,他轉向林星陸,道:“你伸手。”
林星陸不明所以,将手神了出來。
他的手也是細長白嫩的,這只手拿過劍,拿過筆,翻過書,卻從來沒有挨過戒尺。
穆峥‘啪’的一聲,将戒尺甩在了林星陸手心。
白淨的手心泛起一道紅印,緊接着那紅印飛快的腫脹,他整個手掌都成了紅色。
他皮膚嫩,手指頭按一下都會紅,自然也比別人要怕疼,但他什麽都沒說,除了哆嗦了一聲,便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大哥。”林鳴岐昏昏欲睡的勁全醒了,抱着林星陸的手,使勁吹了吹。
“師父不講道理,明明是我睡着了,為什麽不罰我,要打大哥。”林鳴岐道。
“要叫大師兄,長兄如父,你不好好打坐,他教養不當,管束不力,我當然要打他,不僅要打,只要我發現你們兩個偷懶,都要打他,知道了嗎?”穆峥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做師父,不僅學會了,還青出于藍勝于藍,短短的時間內,便将他們三個人的脾性摸了個透徹。
重會的軟肋是林鳴岐,林鳴岐的軟肋是林星陸,而林星陸的軟肋,是所有人。
“師父不講理!”林鳴岐不知道怎麽反駁,又直覺師父說的不對,氣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要是你的話,馬上就回去打坐,不然......”
“啪”的一聲,又是一板子打道了林星陸手心,這一下穆峥有意加重了力道,林星陸又哆嗦了一下。
“您不要打了,我這就打坐。”林鳴岐感覺到林星陸輕輕的一抖,忙将兩條小短腿盤了起來,乖乖的打坐。
“星陸,你可有不滿?”穆峥收了戒尺,問道。
他聲音輕柔,親昵地叫星陸,林星陸不知不覺就搖了搖頭。
星陸,星陸。
很久沒有人叫過他星陸,林夫人總覺得這個名字取的太大,怕他壓不住,給他取了個小名叫阿豕,她平常都叫他阿豕,生氣的時候就叫他小豬。
家中的先生都叫他林少爺,奴仆都叫他大少爺,林鳴岐叫他大哥。
只有父親,才會這麽叫他。
這稱呼既讓他覺得陌生,又讓他覺得溫暖,卸下了些許心防。
直到霖生上來領他們去吃午飯,對彼此都是折磨的打坐,才結束了。
“師父,您不吃飯嗎?”重會問道,他好奇心旺盛,若是不問,吃飯都吃不痛快。
穆峥搖頭,讓他們出去,自己跪坐在蒲團上,斂去了笑容,看着眼前的畫像出神。
到了這個修為,吸風飲露并不是傳言,吃飯只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罷了。
而他,從來不會做任何一件多餘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站起來,點了一炷香,插到香爐上,寥寥青煙中,他道:“師父,徒兒給自己找了一把劍,您覺得好不好。”
畫上的人目光深邃,什麽話也沒有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穆峥再次露出笑容,這個笑容更加詭異,襯得他眉目愈發烏黑,出奇的美,眼中染着一絲戾氣:“我覺得很好,這一定是一把絕世好劍,真想快點讓他們看一看。”
林星陸看着桌上的飯菜發愁,由奢入儉難難,說的就是他現在的情形。
任何一個人,若是錦衣玉食十三年,突然一天只給他吃一碗水煮菜,就算是神仙也難免吃不下,林家夫妻倆,一個有權,一個有錢,林府吃飯講究食不厭精脍不厭細,林星陸能吃的下就來鬼了,林鳴岐也沒有動。
這青菜老的很,像是沒煮熟一樣,重會率先夾了一筷子,嚼了嚼,吐出來一口渣滓。
“小師妹,你吃這個,這個嫩。”重會從那一大碗水煮青菜裏挑出幾根看着嫩綠的菜葉子,夾進了林鳴岐碗裏。
“謝謝二師兄。”林鳴岐抱着碗,嘗了一口,想吐又不敢吐,眼巴巴地看着林星陸。
“咽下去。”林星陸端起碗吃了起來。
這也實在不能怪霖生,浮雲虛人少,穆峥除了吃藥就很少吃其他的,他們自然也不開火,平時都是吃辟谷丹,只有在出去采買的時候才會去酒樓裏吃飯。
本以為煮粥已經是極限,上午卻接到掌門的紙鶴,讓他準備飯菜。
一向穩如泰山的他,也不禁頭痛。
林鳴岐聽話的咽了下去,扒拉了一口白米飯。
白米飯又幹又硬,粗糙到劃嗓子,吃着跟吞劍一樣,就連重會這剛過了兩年好日子的人都吃不下去了,他猛灌了一口茶,道:“那個,霖叔,煮飯的時候得多放點水。”
霖生滿頭是汗的點頭,見大家都不動筷子,忙端了一些點心出來,這點心倒是做的像樣,吃起來卻味如嚼蠟,還不如早上喝的那一碗甜粥。
又是重會吃了大半,林鳴岐吃了兩塊,林星陸吃了一口,以保證自己不被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