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
鑽研無相秘芨。
山莊裏平靜無波,大造門的人不再來騷擾。
這天正午,韋烈出了靜室,他已大功告成,新境界除了眼神更見清澈之外,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改變。
司馬長嘯特設盛筵慶賀韋烈成功出關,席間有司馬夫人母女和總管殷子龍作陪,差不多等于是家宴。
司馬茜強顏歡笑,大家都看得出來,只是心照不宣。
“殷總管,你的事有眉目嗎?”韋烈不便說出玲苓。
“大造門太神秘,毫無線索可循。”殷子龍有些神傷,妻子被劫持已經一個半月,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不必心煩,在下會盡力協助。”
司馬夫人望望韋烈又望望司馬茜,不斷以眼色向司馬長嘯示意,但司馬長嘯故作不知,他明白妻子的心意,但他實在無法啓齒,小青也是女兒,韋烈是小青的丈夫,司馬茜已非女兒身,要是遭到拒絕,老臉何處放。
“爹,娘!”司馬茜凄苦地笑笑。“女兒我有個不孝之請?”
“什麽叫不孝之請?”司馬長嘯已有預感不會是好事。
“女兒身遭奇慘,對世事已經看穿,準備找個幽靜之處,常伴古佛青燈,請二位允準,并恕不孝之罪。”
在座的全都臉上變色。
“你要出家?”司馬長嘯眉頭打起結。
“是的,不然……活得太苦。”
“茜兒,你抛下爹娘……能心安嗎?”
Advertisement
“女兒已經說過不孝。”
“茜兒!”司馬夫人眼圈發紅,身軀在發抖,如果不是有人在側,她想抱住女兒痛哭一場。
“你不多想想,我跟你爹只剩你一個女兒,你離開了……我們巴望什麽?孤寡寂寞過一生麽?”眼角已見晶瑩。
“娘,這是命,就當沒我這女兒吧!”
“茜兒!”司馬夫人已然淚下。“雖然你不是我十月懷胎所生,你爹也隔了一層,但我們待你比親生猶有過之,你忍心……”
這話使韋烈大為震驚,司馬茜竟然不是司馬長嘯的新生骨肉,這從何說起?路遙舅舅怎麽從沒提過?
司馬長嘯想阻止妻子說下去已來不及。
“韋烈!”司馬夫人趁勢追擊,她非說出心裏的話不可。
“現在只有你才能改變小茜的心意,我明白,你會很為難,但我不能不提出這要求,司馬家不能無後,而你本就是司馬家的女婿,茜兒早先對你……”
“娘,不要說下去了!”司馬茜也淚光瑩然。
韋烈的确很為難,并非嫌棄司馬茜是被糟蹋過的殘花,而是自始到現在,他對司馬茜從來就沒興起過愛的念頭,他對她的作為起初是基于把她當小青的化身,後來是為了她與小青的真實關系,當然,方一平的猜忌誣陷也是原因之一,他能強迫自己答應嗎?當然不能,冷玉霜已攫住了他的心,再加上谷蘭的牽纏,他已無法安頓自己。
“韋烈,我再等你的答複?”司馬夫人緊迫不放。
“我……不能立刻答複。”
“為什麽?”
“我必須請示路遙舅舅。”
一擡出路遙,司馬夫人嘴已張不開,司馬長嘯老臉也呈黯然。
殷子龍是外人,他假托是大公子司馬長英的忘年至交,他們對他不避諱,但他沒資格插嘴,只好保持緘默。
“韋烈,不必作難。”司馬茜正色開口。“我以前任性,但有分寸也有原則,你答應了我也不答應。”
全座默然。
空氣顯得很僵。
就在此刻,一個老頭突然闖了進來。
司馬長嘯兩眼瞪大。
“二……三公子!”他稱司馬長嘯為三公子。
“老蒲,什麽事?”司馬長嘯顯得很緊張。
老蒲是山莊老忠仆,專門伺候二公子司馬長江的。
韋烈和殷子龍當然不明白山莊裏這一段秘密,只驚奇地睜眼望着。
“二公子痼疾猝發,很嚴重!”
“這……怎麽會?”司馬長嘯夫婦齊齊起身。
司馬茜粉腮大變,片言不發,沖了出去。
“我去看看!”司馬長嘯也匆匆離開。
“老蒲急跟出去。
韋烈心念疾轉,記得路遙舅舅曾問過司馬長嘯的兄長,司馬長嘯答稱已經不在人世,這是怎麽回事?看司馬茜父女的反應相當強烈,真的如此嚴重嗎?
司馬夫人一臉焦灼,但沒開口。
殷子龍皺眉,臉上是一片茫然。
後花園精舍。
司馬長江躺在床上還呈半昏迷狀态,司馬長嘯和司馬茜站在床邊焦灼萬狀,忠仆老蒲在門外直打轉。
“爹,二伯真的是痼疾複發?”司馬茜懷疑地問。
“這……”司馬長嘯欲言又止。
“我看不像是痼疾複發,您檢視過了難道看不出來?”
“小茜,坦白告訴你,你二伯是受了毒傷。”
“毒傷?”司馬茜驚叫。“是誰下的手?這句話等于白問,傷者不能說話,在場的誰也不知道。
“老蒲!”司馬長嘯轉面向外。“二莊主受傷之後有沒有服食過解毒的藥物?”
“有,加倍的份量,但不管用。”老蒲回答。
“這……”司馬長嘯略作躊躇。“快去請韋公子來,也許有辦法。”
“可是……這精舍照規矩不許外人……”
“韋公子是自己人,快去。”
老蒲奔去。
司馬長江突然呻吟了一聲,雙目暴睜,胸部劇烈起伏,眼珠子變成了紅色,手腳不斷伸縮,似乎毒已攻心,嘴唇抖動,仍然發不出聲音。
“二哥!”司馬長嘯悲嚎了一聲。
“二伯!”司馬茜哀叫。
父女倆趴在床邊,淚水滾滾而下。
“爹,怎麽辦?怎樣子二伯……”
“小茜,生死由命,人無能為力,現在……你該改稱呼了,我是你三叔,趕快叫爹,也許……他能聽到。”
“爹!”司馬茜叫聲凄厲。“您聽到嗎?這些年來……女兒見您都難,直到最近……”
喉頭已經哽塞,再也說不下去。
老蒲伴着韋烈匆匆來到。
“二公子!”老蒲也跪了下去。
韋烈見這情狀,不由呆了一呆。
“莊主……”
“你岳父大人是中了無名劇毒!”
“我……岳丈?”韋烈大惑。
“先設法救人,別的慢慢再說。”
韋烈近床,只見司馬長江已經奄奄一息,他不懂毒,也不會解毒,要找谷蘭勢所不許,遠水救不了近火。苦苦一想之後,想到了一個姑且一試的辦法,如果不靈,那就算絕望了,伸手抓向司馬茜的頭頂。
突如其來的動作,父女同時發出驚叫。
韋烈抓在手中的是司馬茜的發簪,他不再開口,挽起袖管,用簪頭在腕脈紮了一下,然後捏開司馬長江的嘴,伸腕,腕血滴入司馬長江口中。
旁邊的三個人全驚呆了。
滴了十數滴之後,韋烈點穴止了血。
“韋烈,這……”司馬長嘯惶然發問。
“我曾經服食過辟毒靈丹,血中應該有解毒的藥力,這是不得已的辦法,能不能奏效不知道,我們等等看。”
司馬長嘯父女和老蒲起身。
四雙焦灼萬狀的眼睛集中投注在司馬長江臉上。
司馬長江暴睜的眼逐漸和緩,胸部也停止了起伏,約莫半盞熱茶工夫,他長長地喘了口氣,人已清醒過來。
“爹!”司馬茜噙着淚歡叫了一聲。
“二哥,僥天之幸,你的賢女婿韋烈滴血救你。”
司馬長江的目光射向韋烈,竟然露出了笑容。
“賢婿,難為你了!”
“是……是……”韋烈茫然,他不明究裏。
“韋烈,我現在告訴你這保守了二十年的秘密。”司馬長嘯瞄了他二哥一眼,然後才接下去。“二十年前,司馬家發生了家庭變故,二嫂路秋萍不幸辭世,留下了一對孿生姐妹,就是小茜和小青,二哥悲傷過度,自閉精舍不見人,于是,我夫妻義不容辭負起了撫育她們姐妹的責任,之後,小青被路遙舅舅帶走,以後的……你應該知道了。”
“啊!”韋烈深深點頭,算是明白了事實真相。
司馬長江的淚水順眼角滴在枕上。
司馬茜更是悲不自勝,原來三嬸石蘊珠是三叔的原配,為了撫育自己,僞稱是續弦,一瞞就是二十年。
毒傷不同于一般的內外傷,只要毒一解,複原極快,司馬長江坐了起來。
“二哥,誰對你下的手?”
“瘟神裘一介。”
“又是他!”韋烈怒叫了一聲。“小婿發誓要除滅‘大造門’,不容許這邪惡門戶坐大荼毒武林。”
“很好,有志氣!”司馬長江豎起了大拇指。
“小婿有個問題憋在心裏已經很久……”
“什麽問題?”
“有個蒙頭怪人他到底是誰?跟山莊有什麽淵源?”随說,目光轉向司馬茜,因為她與蒙頭怪人曾在一路。
“韋烈!”司馬茜開口。“你就再憋一陣子,這謎底很快就會揭曉,他不能強迫對方公開這秘密。
就在此刻,外面突然傳來司馬夫人的聲音。
老蒲急忙奔出去,不久又回來。
“韋公子,三夫人傳來話,說是你的手下叫王道的要立刻見你,說是……關于大造門的消息。”
“好,我立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