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快!叫小雲趕緊過來!”
剛一回府,容真真來不及跟陵游多解釋什麽,把阿阮放到床鋪上之後馬上就讓他把陸觀雲叫來。
陵游不敢多耽擱,馬上轉身出了門。
房裏一時沒了人,容真真自己打了熱水拿了幹淨的布巾沾了水想要給阿阮擦洗身體,可他雖不懂醫術,卻也明白不能随意亂動那幾個暗器,處理不當的話阿阮可能就真的死了。
“阿阮,你撐着點,大夫馬上就來了。”容真真替他把胸前的衣服割開,用布巾擦拭幹淨周圍的淤血,又把被子蓋回去,低聲對昏迷中的人說道,“一定要撐住。”
過了不知多久,陸觀雲終于到了,還帶着他自己特質的小木箱子,他走進來後有些茫然的問道:“真真,你讓我來給誰看病?”
“是阿阮。”容真真把他拉過來,指着床上面色發青嘴唇青紫的少年道,“他中了暗器,那上頭應該有毒。”
陸觀雲立刻放下藥箱坐到床邊給阿阮檢查身體,把脈探息翻眼皮檢查傷口,眉頭緊緊地皺起,看起來似乎情況不太妙。
容真真不敢去打擾他,安靜的站在一邊等着他診斷結束,心裏分外的過意不去,他之前還誇口說自己作為武林盟主,自然會護得阿阮安全,可誰想到最後竟然還要一個才十七歲的孩子保護,說出去太丢人了。
不過,誰能想到膽子那麽小的阿阮竟會生出那麽大的勇氣呢?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陸觀雲終于檢查完畢,容真真忙開口問道:“怎麽樣?很嚴重嗎?”
“嚴重也倒談不上,只是這毒有些麻煩。”陸觀雲打開自己的藥箱,從裏頭拿出一排銀針出來,又繼續說道:“不是中原的毒物。”
“什麽意思?”容真真愣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是西域的嗎?”
陸觀雲讓一直跟着他的老頭拿了燒酒過來,一個個的擦拭銀針,順便簡單的回答道:“此毒的确在西域常見,但也不只是西域所有,只是中原少有人用罷了。除我之外,這中原大地能解此毒的人,再沒有了。”
聽他這麽說,容真真懸着的心立刻就放了下來,他知道陸觀雲一向是個謹慎的人,如果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他不會輕易的說出結論,看樣子阿阮應該沒事。
“那有沒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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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觀雲略一沉思道:“你幫我守着這裏,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容真真得了話,立刻就坐在床前地塌上一副看守衛的姿态,連後來聞訊趕來的容雄飛和容萌萌都被他給攆了出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陸觀雲才結束了自己的醫治過程,把那些戳在阿阮身上的銀針又一根根的拔下來,原本雪亮的銀針此時已經漆黑一片,可見毒性之強。
容真真小心的幫他把工具收拾好,陸觀雲又走到桌前拿着筆開了個藥方,“我待會兒就去給他配藥送過來,你按着我寫的這樣一日三餐給他補藥膳,至多元宵節他便能下地走路。”
“小雲你可真好,沒你我咋活!”容真真把那方子收好,恨不得抱住陸觀雲在他臉上親一口。
陸觀雲面無表情的把他推開,拿着藥箱輕飄飄的離開,根本不給容真真耍寶的機會。
容真真送走陸觀雲,回身又繼續去看阿阮,見他還昏迷着,想起陸觀雲說的要靜養的事,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順手還關上了房門。
在房門關上後,原本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少年突然悄無聲息的睜開眼,從那雙清明的眸子來看,根本就不像是個受了重傷需要修養的人,他微微轉頭看着緊閉的房門,唇角輕揚,露出一個輕蔑嘲諷的笑容。
容真真走到院子中,等在外頭的容雄飛提着流星錘就過來了,“大哥,我聽說有幾個小畜生想刺殺你?我待會兒就去把他們全給宰了!”
“小聲點說話,阿阮還在裏頭休息呢。”容真真敲了敲她的腦門,“遇刺的事稍後再說,眼下還是不急。”
“阿陵有查出什麽線索嗎?”
容萌萌忙點頭道:“陵游哥哥說,從茶館打鬥的痕跡來看,應該是一夥西域人,他說肯定是魔教的人幹的。”
“啧,又是魔教。”容真真揉揉眉心,“我同那幾個人交過手,的确不是中原的路子,但我之前也沒有過同西域人交手的經驗,尚且還不能斷定就是魔教中人。”
“管他是不是魔教人,我遲早要把他們一鍋端了。”容雄飛霸氣的說,“敢在我們容家頭上撒尿,我看他們是活的不耐煩了!”
“二姐說得對!我也要去給大哥報仇!”容萌萌氣勢洶洶。
容真真沒說話,他坐到石桌邊,仔細把事情前因後果想了一遍,還是不懂為什麽魔教的人要殺他,“如果真是那個什麽玄月教,他們殺我的目的是什麽呢?”
“還能有什麽目的?當然是為了攪亂武林,殺了盟主,武林門派就亂了套,到時他們想殺回中原也簡單得多。”
這麽一說的确有幾分道理。
容真真覺得這事不那麽簡單,首先自己今天出門去茶館可以說是随性的舉動,主要是為了躲避柳寒月,挑的茶樓也并不是他常去的那家,這麽低概率的事湊到一起也能遇到刺殺,那不就是說明,那夥人起碼跟蹤了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嗎?
殺了自己固然可能會引起江湖的動亂,可那個動亂并不是致命的,因為盟主又不是皇帝,搞什麽繼承制,這個盟主死了,他們分分鐘就能原地選出第二個盟主,照樣還是能平息事件。玄月教為什麽要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除非……他們還有別的目的需要掩人耳目。
“我看,武林中可能真的要出大事了。”容真真低聲道,“或許之前的傳言也不都是假的,關于魔教的事必須從長計議,你們暫時不要将此事傳播出去,等他們下次再有行動,想辦法抓活的。”
“我的行蹤一定被人監視了,你們周圍應該也有人跟蹤,自己在外行動時千萬留意。”
容雄飛和容萌萌都滿口答應了下來,但容真真對容萌萌這個二愣子的智商并不抱希望,他擡頭看了一眼陰雲沉沉的天空,看樣子剛過完年就又要下雪。
他之前的預感應該是要成真了。
晚上的時候,阿阮終于醒了過來,他費力的睜開眼就看到盟主正在背對着他用小爐子煎藥,他張了張嘴,卻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容真真一回頭看他醒了,忙放下蒲扇坐過來,溫聲問他:“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盟主?我……我怎麽了?”阿阮大概是失血有點多腦子混沌,很多事情記憶模糊,“我記得,我跟着盟主去茶樓,然後……然後……”
容真真替他把太陽穴揉揉,語氣略微責備:“我們遇到刺客打了起來,你為我擋了一下,不記得了?”
阿阮茫然了好一會兒,這才點點頭。
“誰讓你替我擋的?”容真真半真半假的訓斥,“那麽危險的時候你沖出來,幸好小雲醫術高超把你救了回來,要不然你這條小命就交代在那了!”
“我……小的、小的只是擔心盟主……”阿阮有些委屈,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大概是容真真看上去有點兇,他膽子很小。
“沒有下次了知道嗎?”容真真嘆氣,本來想批評他一陣,看阿阮眼淚盈盈的又狠不下心,“我自己能應付得過來,本來也不需要你上前來,只是……還是要多謝你。”
“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你只管自己保命,聽到了嗎?”
阿阮低頭揪着自己的衣領,好半天才小聲答道:“小的只是太着急了,當時只以為盟主被那麽多人圍攻,一時心急便沖了出去。”
他剛說完就又開始劇烈咳嗽,那毒此前都侵襲到了肺部附近,雖然及時控制住了毒素蔓延,但肺部還是感染了些,需要好好地養養。
容真真說不感動是假的,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命都不要的給自己擋劍,他心裏的那根弦被觸動了一下,“你別說話了,快躺下再休息休息,我給你熬藥。”
“盟主……”阿阮有些惶恐,“小的沒有傷得那麽重,怎麽能讓盟主照顧呢?”、
容真真根本不聽他說話,把阿阮按回去後又坐回了爐子前,看着裏頭跳躍着的火苗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很久很久,容真真才突然又張口說道:“阿阮,你當我弟弟吧。”
阿阮沒聽明白,怔怔的看着他。
容真真回過頭來,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之前你總是跟我見外,整天小的長小的短,等你這次身體好了我們就結拜成兄弟,你以後就當我親弟弟一樣,好不好?”
“不、不太好……”阿阮一臉懵逼,“這也太逾距了,更何況,盟主不是已經有了弟弟麽?”
“別跟我提那個智障。”容真真翻白眼,“那智障遲早是要被狐貍精叼走的,我不指望他,再說他一天到晚除了他的那把破刀,眼裏根本沒我這個大哥。”
“等你身體好了,我就收你當弟弟,正式歸入我容家門下,以後你我兄弟相稱,我教你習字練武,你喚我一聲大哥。”
“你看可好?”
燭火下容真真的面容比之白日更加俊美,爐子裏的火苗映照着他的面龐似乎有些明豔,阿阮一時看得有些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