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
次日,禦花園裏,奇花異草,争芳鬥豔,直鬥得易天朗心煩氣躁。
獨自在園子裏逛了近半個時辰,沒見到一個人影,想必美人們都還在皇後的寝宮裏奉承。易天朗轉完第五圈後,一個人甚覺無聊,不知不覺上了望月亭的二樓,向亭外望了望,豔陽普照,東風吹暖,易天朗長長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躺倒在長條木椅上閉目養神。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忽然一陣喧嘩由遠及近,易天朗睜開眼睛,也不想看,仍躺着不動。原來那十幾個美人賞花走得累了,剛好到亭中歇息。一時間樓下莺聲燕語,這個誇某朵花漂亮,那個說什麽草奇異,說着說着話題就扯到了閑王身上。易天朗很好奇自己在別人口中會是個什麽樣的人,不由側耳傾聽起來。
“不知閑王會不會來?不知會在哪裏一見?”
“聽皇後的意思,是要給閑王立側妃,理所應當會來吧。”
“你們誰知道,閑王長什麽樣?”
“聽我哥哥說,長相中上,個子嘛,比我哥哥高些。”
“你這中上到底是怎麽個樣貌?眼睛大小?臉是圓是方?身材胖瘦如何?”
“也不知道閑王英不英俊?潇不潇灑?”
易天朗在樓上聽得真切,心道:“自然英俊潇灑,風流倜傥,本王可是號稱大粥一棵草!”
“聽說閑王一不尚文,二不崇武,是個不折不扣的閑散王爺呢。”
“可是閑王富有啊,開了好多的鋪子,據說都開到海外了。”
“這倒是真的,我阿爹也說閑王富可敵郡,是個財主。”
“這麽說來,王爺應該挺搶手的,可惜選我們不是立正妃。”
“側妃也好啊,我希望王爺能挑中我。”
“你這不知羞恥的丫頭,就這麽急不可耐地想嫁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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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所不知,我就是想進閑王府,好去看一看閑王妃。”
“不是吧,聽說閑王妃是個男人。”
“正因為是男人,所以皇後娘娘才急着給閑王娶側妃的。不過,你們就沒聽說過?”
“聽說什麽?”
“聽說那閑王妃是個舉世無雙的美人,見過的人無一不為他所傾倒,是個連蚊子都舍不得叮一口的神仙呢。”
“是啊,是啊,那一日閑王妃進府,我恰好看了一眼,就那一眼,我的天,沒見過那麽美的人,那眼睛、鼻子、嘴,哪裏都漂亮,那通身的氣派,不知如何形容才好,用‘畫筆描不出他的神,詩歌贊不盡他的韻’形容都不為過,真是‘此人只應天上有,為何留世禍人間’吶?我也要進閑王府,就算閑王沒挑中我,我也要向皇後娘娘請求,哪怕是進府做個上等丫環,只要每天都能看見閑王妃就行。”
“你癡了啊?哪有好好的小姐不做,上趕着伺候人的?”
“你有此一說,只因未見過那王妃,若是見了,比我還癡也說不定。”
“這麽說,能被王爺選中不僅僅是喜事,而且是大喜事啦?”
“最好王爺把我們都選上,這樣就都能見到王妃了。”
“是嗎,讓你們說的我也想見見那王妃了。”
“我也想。”樓下的美人們正聊得歡暢,忽然一個聲音驚叫道:“快看,那是什麽?”
“啊!蟲子!”尖銳的驚叫聲頓時此起彼伏,轉眼美人們就都慌亂地跑出了亭子。易天朗在樓上看着她們驚慌離開的背影消失在花叢裏,好半天才松開拳頭,從咬牙切齒中回過神來,感情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們,都在惦記他那傾城傾國的王妃呢,可惡!可天下之大惡!易天朗拍拍憋氣憋得不停起伏的胸葡,緩了緩氣暗自慶幸,還好來得及,沒想真立什麽側妃,否則就要引狼入室了。易天朗當機立斷,絕不能讓這些女人進府。
“回母後,孩兒一個都沒看上。”皇後寝宮裏,易天朗低眉順眼乖乖回話。
“一個都沒看上?”皇後難以置信,探着身子問易天朗,“這十幾個可都是貨真價實的美人,環肥燕瘦、閉月羞花的,怎麽就一個都入不了你的眼?朗兒,要不要找個太醫看看?”
“羞花那是碰了含羞草,閉月本來就陰天。”易天朗小聲嘟囔。
“你嘀咕什麽呢?”
“母後,這些哪能算美人?”
“就你那王妃是美人。”皇後沒好聲氣,指着一個宮女道,“去,把那些畫像拿來,讓王爺再瞧瞧!”
宮女捧來畫像。
“跟本宮說說,哪兒不美?”要不是顧及皇後的威嚴體統,娘娘恨不得照易天朗的屁股踢上一腳。“這個,”皇後指着一幅畫像。
易天朗看了一眼,“眼大無神。”
“這個呢?”
“唇厚多肉。”
“這個?”
“發黃額窄”、
“顴高頰紅”、
“鼻圓多坑”、
“耳薄齒稀”、
“髋大如盆”、
“腰粗似桶”、
“聲入洪鐘”、
“氣吐腥穢”。
“你真行。”皇後氣樂了,“你的眼光還真是獨到,觀察入微啊。”
“母後謬贊。”易天朗謙虛地低下頭。
皇後挖苦,“你哪兒找的這些詞?費盡了心思吧?”
“沒費心思,現找的。”
“你這小混蛋,”皇後掐了一把易天朗的臉,“這些姑娘本宮千挑萬選的,怎麽到了你眼裏就都是缺點?本宮看,其實就是你無理取鬧!”
“母後,疼!疼!”易天朗呲牙咧嘴叫着。
“疼就對了!”
皇後無奈,牛不喝水不能強摁着頭,罵了一頓,嘆幾口氣,放易天朗回府去了。應承完老娘,易天朗終于有驚無險地回到閑王府,還得接着哄媳婦。
雅翠軒裏易天朗環住珍寶,聞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珍寶,別悶悶不樂的,本王不是一個都沒帶回來嘛,你瞧,我這臉讓母後掐的,到現在還紅着呢。過來,幫為夫揉揉。”易天朗抽掉珍寶手中假裝看的書,把那修長手指摁在自己臉上,揉了兩下,抱起珍寶放在腿上,“還生氣嗎?莫氣,莫氣,氣性大了肉會變酸。都是本王的不是,我再不去相親了,若有違此言,任打任罰但憑王妃處置。”易天朗信誓旦旦。
“我能處置你什麽?”珍寶縱是再不情願,也知道易天朗實屬無奈,但無奈歸無奈,從羽霧島上帶來的根深蒂固的認知,還是讓珍寶心有不甘,“若早知道大粥如此風俗,當初在羽霧島上就該讓父王賞你們些金銀,何必現如今讓你勉強,令我難堪!”
易天朗在珍寶臉上親了一口,“寶兒,莫說氣話,你不知道我第一眼見你,便再也不想離開你,羽霧王如果不讓我帶你走,那我一定會留在島上一輩子陪你,咱倆相濡以沫,互相吐泡兒。”
“你才是魚呢,”珍寶笑罵道,“滿口胡言,是誰當初偷偷溜掉的?還好意思說一見鐘情?你虧不虧心?”
易天朗一不留神被珍寶翻出‘小腸’,作鴕鳥埋首珍寶胸前,“提那個做什麽,你沒看見我見你第一眼時,口水都打濕了衣襟嘛,被人家笑話了好久呢。”
珍寶推開易天朗腦袋,王爺陪着笑臉道:“我甘之如饴。”
珍寶白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信你才怪。”
“不信我你信誰?”易天朗板過珍寶的臉,撅起嘴,“來,吐個泡兒。”
珍寶笑着推開易天朗湊過來不懷好意的一張厚皮臉。
易天朗毫不在意,大手一操,抱起珍寶向內室走去,“走,本王再教教你什麽叫魚】水【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