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第41章 新開端

虞一是坐齊勝英他們的車來的，因此沒有開車。

飯局散後他買完單就下樓抽煙，格外不知怎麽單獨面對駱連。

樓下，街邊的樹枝都光禿禿的，但已經有回暖的趨勢，不像以前那麽冷了。

虞一先前和夏夭與齊聲連都打了招呼，此刻匆匆下樓，一個人悶不吭聲往前走，隐隐約約還能聽到後邊夏夭對駱連的笑語。

他不知道，後面的駱連也在遠遠看着他，夏夭和齊勝英還想問他八卦，駱連躲開，往虞一那邊走了幾步，回頭擺了擺手，示意夏夭和齊勝英今天就先散了。

兩人一前一後沿着馬路邊往前走，夏夭則搭着齊勝英的肩膀，眯着眼看：“啧啧，我說什麽來着，好一對狗男男。”

“你也是單身狗啊。”齊勝英面不改色接道。

“呸，我沒看不起你們搞異性戀的就知足吧。”夏夭笑罵到。

另一邊，兩人還在一前一後走着，料峭的春風還是有些冷，虞一不禁裹緊了外衣。駱連則走在他後方，始終和虞一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離，不遠不近地看着前邊人的背影。

路燈和移動的車燈，不斷打在虞一身上，讓他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單薄。駱連就這麽看着，忍不住掏出一根煙點上，繼續緩慢地跟着他。

兩人的身影在月光和路燈下投下修長的影子，夜色靜谧，他們就這麽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路口。虞一沒有停下等駱連，駱連也沒有追上去。

走到街角的小賣部，虞一頓住了腳步。昏暗的燈光照亮那小小的一角，猶豫了片刻，他上前買了兩只棒棒糖。

等他付完錢回過頭，駱連就在不遠處的臺階上等他，指尖的煙頭一明一滅，若隐若現。

虞一拿了棒棒糖，走過去遞給他。

駱連垂眼看了看，伸手接住了。

“我上小學的時候就在這附近一帶，這家小賣部開了許多年了，雖然牌子和商标一再變換，裏邊賣東西那個老頭卻一直沒變。十幾年了，到現在他也認不出我，但我還記得我經常喜歡在放學的路上到這裏買一根西瓜味的棒棒糖。”虞一邊說着，邊熟練地撥開了糖紙，咬住硬糖。

“剛才看到了游戲用的紙牌，彈珠，泡泡膠，想起以前也是風靡學校的東西。那時候覺得特別酷，現在想來，不過是些小玩意兒罷了。可過了這麽久在看到，還是會覺得喜歡啊……不僅僅是懷念，喜歡的東西，再過多久都還是喜歡的。”虞一低頭呵了一口氣，白霧在夜色中散開，“至少對我來說。”

駱連沒說話，煙蒂從指間掉落，他踩了踩，也解了糖衣，咬住棒棒糖。

這回換虞一有些驚訝了。他看過許多樣子的駱連，冷靜的，禁欲的，疏離的，溫和的，理智的，性感的……偏偏就是沒見過和他一同在冬夜的路燈下，叼着棒棒糖，專注凝視着自己的駱連。

呆了半晌，忽然回過神，虞一搓了搓臉，裝作渾然不在意地看向別處：“啊，忘記親自跟你報信了。最終審判出來了，十天後下達審判書，宋琦和他們娛樂公司的醜聞，恐怕這兩天就能見報了。我還遞交了李晟軍的嫌疑案——”

駱連伸手一扯，虞一猝不及防被他拉進懷中，整個人還有些呆滞。

駱連卻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這幾年來，辛苦了。”

幾百個日日夜夜裏，虞一都覺得自己咬牙撐住了。他甚至覺得自己變得無比堅強，摒棄了種種脆弱的情緒。卻在這一刻，因為駱連的一個懷抱，一句話，突如其來的鼻子發酸。

虞一本來是嚣張跋扈的性格，幾年來加起來的軟話和溫情，都沒有人是駱連後的多。他保護自己的方式，就是将腦袋深深賣到駱連懷裏，蹭了蹭臉，沒有說話。

街上車流停息，星子越發明亮的時候，虞一跟着駱連來到了他的工作室。

上一次駱連以虞一為模特拍的那些照片，已經全部洗出來了。印象裏，駱連那天的确拍了許多，所以虞一心底裏是期待駱連這次會展示給他一面牆的照片。可真正看到實物後，卻大大失望了。

這一次，駱連并沒有把虞一那些照片用全幅的相紙沖洗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他直接把底片蓋在相紙上，印出了一張張很小的底片。一張A4大小的相紙上，就密密麻麻排滿了36張照片。

“就這個？”虞一捧着相紙，歪了歪頭，“我以為今天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好歹你用心準備個驚喜吧？”

“驚喜暫且留着。”駱連第二次，伸手挂了一下虞一的鼻尖，“我要用的已經挑好。讓你來是選選，有沒有想我洗出來的？”

虞一于是捧着相紙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最終放棄。

不是選不出喜歡的，而是實在無從選擇。駱連鏡頭下的每一個虞一，都自然而英俊，帶着一股生動的靈氣。尤其和暗房結合在一起，有一種與藝術感共同的美感。光與影也掌控得誘人，整套看下來，竟沒有一張是廢片。

“唔——”虞一眼睛一轉，笑吟吟向駱連湊過去，“那就你選的，也都給我沖一份好了。有道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你選的，恐怕就是最好看的了吧？”

“這個時候也覺得我可愛？”駱連淡淡笑了一下，回擊。

虞一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臉頰燒熱了。回想起剛才在飯店時候那番話……果然還是被駱連一字不落地給聽到了啊！

“我當時還想……”

似乎是格外喜歡看虞一像小狐貍一樣收起嚣張跋扈的爪子，低頭乖順地舔爪子，駱連有意再多調笑兩句。

但他話再沒說完，虞一轉過身一把摟住了他，豁出去一樣雙唇撞到了駱連的唇上。近距離看，他甚至緊緊地閉着眼睛，心跳很快。

再這樣下去就死了……虞一想。

他聽到駱連低低地笑了一聲，伸手回抱住他的腰。

虞一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

駱連卻沒有再給虞一過多思考的片刻，他另一只手扣住虞一的後頸。幹燥而溫熱的唇，這一刻的溫度變得更高，也更柔軟。

不激進，也不被動，他順應自己的節奏，托着虞一的腦袋，有些刻薄的唇輕啓，抿住虞一的嘴唇，輕咬，舔舐。

虞一被駱連吻得有些七葷八素，臨陣怯場：“等……”

駱連拉開一小段距離，嘴唇清清淡淡磨蹭着他的唇，再次堵住了虞一的嘴。

平時的駱連給人一種性冷淡的感覺，疏離又客氣，不冷不熱，不鹹不淡。但他的吻明明這樣炙熱，帶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直到此刻虞一才徹底相信，這次自己是被駱連完完全全地接受了。

他不再猶豫，雙手環上駱連的肩膀，主動回應起這個吻來。閉上眼，唇舌相融，他一排細細小小的牙齒還故意磕碰，咬上駱連的下唇，舌尖從他輕啓的齒縫間鑽進去，舌尖勾住駱連的，微微一挑，勾起無限的暧昧。

手臂也從駱連的脖頸，不自覺地滑到胸口。虞一的手骨骼分明，修長，分布得十分好看，讓手掌翻過來也有種輕盈的感覺。他五指并攏，抵在駱連胸口，上下暧昧地摩挲着。只是從微微顫抖的指尖，能看出虞一此刻的激動和期待。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過迫不及待了。

駱連的手也順着虞一緊實的腰線往上，一把握住了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攥在手心裏。沒有什麽過多交情的，多餘的動作，駱連的每一個反應，都是順理成章，又充滿力度。

虞一的手被他攥着，緊緊貼近在胸口的部位，感受到駱連胸口下，心髒的跳動，一下，又一下。

他終于徹底放開，另一只手捧着駱連的臉，手指描繪着男人剛毅的輪廓，激動地吻着他。

舌尖掃過他的上唇，牙齒，口腔內，吮吸，索取，像是不嗜足的小獸，急切探取認為所應該屬于自己的一切。

而駱連只是任他，狂風驟雨，潤物細雨，都任他。此刻的他又仿佛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寵溺，溫和而不容拒絕地配合着虞一一切的情動，緊緊擁抱住他。

半晌，唇分，虞一回無窮地在駱連唇上連連啜吻，鼻尖也忍不住蹭着駱連的，汲取他身上一切的溫暖。

“一切終于都結束了。”虞一輕輕嘆息，口吻溫柔，“也終于能有個好的開端了。”

駱連的眸子像海，一瞬不瞬地盯緊了他。那向來有着冰冷之感的目光中，難得讓人尋到了更多，更深邃的情感。

粗糙的指尖也同樣一下下描摹着虞一的眉骨，蹭過他的眼角：“想做嗎？”

簡單的三個字，卻像重錘一樣擊打在虞一心頭，沒一個字都令他心跳加速。他側過臉頰，主動用力去蹭駱連的手掌。

“想做。”他說，“想擁有你。”

駱連笑了一下，湊過去輕輕吻虞一的脖頸。嘴唇只是溫潤地觸碰他的皮膚，卻引起虞一的一陣顫栗。

虞一忍不住揚起脖子，拉出一道修長的線條，讓駱連的吻一下下沿着皮膚的軌道，順延到耳後，他最敏感的部位。他的手指也情動地從駱連的肩膀一路向上攀爬，摸索着插入駱連的黑發。

這是個全身心敞開的姿态，任取任由。

自制如駱連，氣息都有些紊亂，他的吻漸漸密集，然後一口咬住虞一耳後的嫩肉。

下一刻他離開，欠身，有力的手臂一擡，将虞一打橫抱抱了起來。

等虞一意識到摟住駱連的肩膀，駱連已經抱着他大步離開了暗房。駱連一路到了那間小卧室的門口，随意地踢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