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塵飛揚

第2章 恬于進趣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大趕集日子。

揚兒早早就起了床，等着阿爹帶他出發前往集市，他可是盼了好久。

阿爹在屋外說道：“今天天氣不錯。走吧，揚兒！”

揚兒一溜煙從房間裏跑出去。

臨出發前，阿娘又拿出一個鮮翠的梨子塞到揚兒的布兜裏，笑着囑咐爺兒倆別舍不得吃飯。

揚兒一路上總是掏出阿娘給他的梨子，輕輕嗅着香味，梨子表皮都被他的小手摸得有點泛光。

阿爹笑他：“這可是水果，不是石頭，再摸就該壞了。你要是想吃，就吃了吧，到了集市上，爹再給你買別的水果。”

揚兒甜甜一笑，将梨子輕輕放回布袋，搖搖頭說道：“我不餓，待會餓了再吃。阿爹不用給我買水果，把錢省下來給阿娘買衣裳吧。”

阿爹贊許地摸了摸揚兒的小腦袋，父子倆繼續趕路。

到了集市上，賣東西的，買東西的，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揚兒開心地跟着阿爹逛着。

這時，一個散發着異味的邋遢老婆婆拄着拐杖，拿着一只破碗在人群中乞讨。

衆人都像避瘟疫似地彈開，姑娘們嫌惡地用手帕捂着鼻口，公子們則直接呵斥道：“滾開點，臭乞丐！”

其中一個公子的随從還用劍柄戳了老婆婆一把，老婆婆踉踉跄跄，幾乎要跌倒在地。

“老人家，小心！”一個頭戴紗笠的女道長扶住了老婆婆，衆人一看她的裝扮和佩劍，似乎是個劍道高手，立馬四散開來，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生怕惹上麻煩。

女道長倒也沒說什麽，只是将老婆婆扶到牆角邊坐下，然後拿出兩個白饅頭給了老婆婆。

老婆婆渾濁的眼睛頃刻間亮起光，接過饅頭一邊啃一邊感謝女道長。

女道長點點頭，站起身徑直就走了，她似乎也并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

剛才那群人這才暗暗放下心來，收回偷瞄的眼光。

揚兒和父親一路看一路采買生活用品，經過老婆婆身邊，發現老婆婆正在用手捶胸口，揚兒立馬跑過去，問道：“婆婆，您怎麽了？”

老婆婆口齒含混地不知說着什麽，用手指着喉嚨，衆人看着她滑稽的模樣，大聲笑道：“死老太婆，活該，噎不死你！”

阿爹聽到這些嘲諷之語，收回了打算前去幫忙的腳，站在那看着揚兒。

揚兒跑到阿爹身邊，小聲說道：“阿爹，可不可以給我水壺？”

阿爹取下水壺遞給揚兒，揚兒拿着水壺跑到老婆婆身邊，遞給她。

老婆婆搶過水壺，“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水，這才緩過氣來，又喝了兩口，才将水壺還給揚兒，然後一言不發地躺在牆角下曬太陽，并沒有說一聲“謝謝”。

揚兒也不在意，拿着水壺返回阿爹身邊，阿爹微笑着摸了摸揚兒的小腦袋，父子倆繼續趕路。

兩人到了一處菜攤上買菜，攤主笑道：“你家小子還真是個善良的孩子，不過可惜，對于那個死老太婆，幫助她就是白幫助。你們不知道，她曾經是這條街最惡毒的老鸨，害了多少良家少女，現在落到這地步，也是罪有應得…..三文錢，來，這個涼薯送個你這小子，心善是好事。”

阿爹将錢遞給攤主。

揚兒看了一眼阿爹，得到阿爹同意之後，雙手接過涼薯，禮貌地說道：“謝謝伯伯！”

攤主擺擺手笑道：“真是個好孩子，不用客氣！”

揚兒将涼薯放在阿爹的背簍裏，然後牽着阿爹的手繼續前進。

“阿爹，一個惡人就永遠是惡人嗎？可是我們遇到她的時候，她并沒有在作惡啊，而且還很可憐。”揚兒輕聲問道。

阿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揚兒的小腦袋，然後說道：“別人怎麽做我們管不了，我們自己怎麽做才是重要的，只要自己做到問心無愧就好了。走吧，太陽快落山了，咱們得快點回家。”

揚兒點點頭，牽着阿爹的手快步往集市外走去。

在山路上，揚兒碰到了那位女道長，她似乎是在等他們。

女道長走到他們面前，行禮說道：“我錢財散盡，現在肚子很餓，可否借一點你們的幹糧？”

阿爹還禮答道：“很抱歉，我們的幹糧已經吃完了，現在只有一些蘿蔔土豆，如果不嫌棄，道長請自取。”

女道長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有些遺憾，正欲離去，揚兒忽而從布兜裏掏出自己的梨子，扯住道長的衣角說道：“給您！”

女道長轉過身，接過揚兒手中的梨子，輕聲說道：“多謝！”然後飄然而去。

阿爹又摸着揚兒的小腦袋問道：“不心疼嗎？這一路上你看了好多回也沒舍得吃。”

揚兒揚起小臉笑道：“不心疼，心裏很快樂。”

阿爹攥緊揚兒的小手，往家走去，“心裏快樂，那就好。”

女道長遠遠回望了一眼，似乎也聽到了這句話。

心裏快樂，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