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笑容又再次展開了。
待就餐結束,準備離席時,言思寧才姍姍過去,與那兩個熟人打了招呼。
言思寧沒有料到,祁睿陽竟會與上次她在蘇瓷家門前偶遇的少女相識,而且看來,兩人的關系似乎十分要好。
她是不知道,祁睿陽這樣難得一見的溫婉型的古典美人,也會有主動與人交往的時候,只見她眉間帶笑,目光柔和,輕聲地與少女說了什麽,然後少女臉上便浮了一層淡淡又可愛的粉色,又軟糯糯地點頭附和。
随後見祁睿陽在她軟乎乎的手背上捏了一捏,便見少女珍珠般的耳垂上一片紅灼。
要不是清楚祁睿陽的為人,還以為是把少女欺負了一遍。
言思寧便在兩人細語交談的時候,上前打了招呼:“睿陽,許久不見了,還有這個可愛的小朋友,最近好嗎?”
少女反應快,她連忙收回手,驚奇地喊了一聲:“是姐姐?”
祁睿陽依言擡頭,只是剛才含笑的眸色恢複了一絲清明,看見了前來的二人,亦然溫柔地笑着打了聲招呼:“真巧,能在這裏見到你們。先介紹一下,我的學生,白幼姬,這兩位我的朋友,你叫思寧姐姐和蘇瓷姐姐就好了。”
祁睿陽嗓音款款,輕柔好聽,落在耳裏是一種愉悅的享受。許是聲音過于好聽,沒有人會在意這句話說了什麽,更別說對這句話進行深入分析,白幼姬卻像被人抓住了小尾巴一樣,想鑽進縫裏,又無處遁形,現在只覺得血湧上頭。
好在家教不許她做出失禮的事,盡管滿心害羞,仍不忘綿綿地喊了一聲:“思寧姐姐好,蘇瓷姐姐好。”
便是這樣軟軟的話音,反而激起了言思寧交談的欲|望,她問少女:“今天是提前放學了嗎?”
今天周五,有晚自習的話,應該沒有時間出來吧。
少女怯怯地看了一眼和顏悅色的祁睿陽,才吞吞吐吐地道:“不是的,只是我請假了。”
言思寧稍一點頭,表示能夠理解:“學業上不忙的話,偶爾放松一下,也是不錯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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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單字節地回應,少女依然羞怯未變。
言思寧見狀,忍不住想要多逗她一會兒,但考慮到兩人正在就餐,不方便被人打擾,便沒有與她們寒暄太久,同兩人道完節日問候,很快帶着蘇瓷離開了。
待腳步漸遠,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刀叉碰撞間的安靜就餐氛圍,在許久之後,被那把軟綿綿的少女音打破了:“會不會已經被姐姐們發現了,那我就不去了……等下還要回去寫作業呢……”
說完,咬了咬下唇,明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此時就顯得有些欲迎還拒了。
“沒有關系,如果被發現了,我會處理的,”祁睿陽眉目依然溫柔,仿佛一切事情在她眼裏,都比不及眼前的少女重要,只是她話音一轉,“但是幼幼你真的不要嗎?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呀。”
“才不是,”臉上的潮色未退,便又平添幾分赧然,白幼姬甕聲甕氣地說,“……上上個月的那個紀念日,你是怎麽說的?你當時也說,那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然後你,你、你不能因為人家腿好了就……反正,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面對少女的控訴,祁睿陽表現得相當鎮定,甚至還溫柔地哄起了對方:“我只是想确認一下,你之前腿傷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好了……不過,幼幼你現在的樣子,也相當可愛呢。”
“才沒有可愛,”小穗穗的手越發地握緊了,白幼姬被說得又羞又臊,“你,你讨厭。”
祁睿陽聞言,嘴邊漾起了異樣的溫柔:“幼幼這樣說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唔……人家,人家不是那個意思。”
少女慌慌張張地擡頭,想要極力否認的樣子惹得心裏一陣愉悅,祁睿陽便這樣眉目柔婉地看着她,只見朱唇輕啓:“那幼幼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家呢?不然,我會以為是不是被幼幼讨厭了……”
唔!
軟柿子的白幼姬要哭唧唧了。
……
言思寧沒有把車開回公司,因為吃飯的這條路離蘇瓷的家更近一點。
“太晚了。”
便是三個字的開場白,也足以表明蘇瓷的态度了,她說:“你不必送我了。”
言思寧在下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回過了頭:“不歡迎我去你家嗎?”
這麽晚了,當然不。
而且,家裏應該也沒有什麽可以招待的。
只是借着光,看見對方那宛若琉璃色澤的眼睛,蘇瓷話到了嘴邊,一時又說不出來了。
蘇瓷被人為難的時候不多,就算有,也能自如應對,但到了言思寧這裏,就變得無比被動了。
蘇瓷不得其解,有些惱自己為什麽就是不能做到狠心拒絕,于是,眼不見為淨,她撇開了臉,漫無目的地看着身邊竄過的車影,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氣氛便在無聲息間,微妙了起來。
但本該打破僵局的人,此時正在認真地開車,對于蘇瓷的反常,她表現得不太積極,甚至對方不開口的話,言思寧不會特意去問。
只是,雖然目時前方,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本是微微下搭的嘴角,又揚起了好看的弧形。
愉悅,便不期然地躍進了眼底。
不過這份好心情,言思寧在之後才完整地展示了出來。
等車停好,蘇瓷解開了安全帶,從副駕駛下來。
見到自家主人回來,守門的兩只狗無所察覺地着尾巴,露出了即将被人投食的喜悅。
殊不知,它們的主人已經被一只披着兔子皮的大灰狼盯上了,等蘇瓷在門關處換好了拖鞋,那只尾随在後,虎視眈眈的大灰狼便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言思寧眼疾手快地把她按在了木門上。
“你幹什麽。”
盡管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也就轉瞬即逝,蘇瓷語氣依然平靜無瀾,她表情甚是冷漠,以至于讓人誤以為,現在陷入困局的人并不是她。
“你還記得今天下午的話嗎?”
蘇瓷聞言,迅速地在心裏回憶了一遍那場磨人的悸動後,兩人之間的所有對白。
蘇瓷慢慢地回憶着。
言思寧看着她的臉色從一開始的平靜,出現了細微的變化,臉上的笑意期然而至,想必蘇瓷應該已經知道了。
“記起來了嗎?”言思寧笑眯眯地問她,然後将早前的那句話重述了一遍,“我說的應該是‘暫時先這樣’吧,但是,我好像還沒有和你指教完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言:對象,你覺得我無恥嗎?
蘇:……無恥
言:?!!
蘇:……不讓我反攻
(原諒鹹魚,她的寫小劇場真是爛透了)
謝謝大佬的留言和雷子!!
鹹魚愛你們!!
想看配角的大佬們,可以接檔鹹魚的另一篇文 → 佞臣當道(統穿)妖師vs公主殿下
☆、入v三合一
這種事情真的是有一次, 就會有兩次, 有兩次……就會有無數次。
明明是讨厭與人親近的, 不習慣被人觸碰的, 更害怕這種反複地磨人的感覺,又不知道是不是類似的經歷頻繁, 蘇瓷最後也就被迫釋懷了。
休息日不用早起,她卻比工作日醒得還要早上一些, 大抵是不習慣自己的床上還有其他人的氣息, 讓她變得如此淺眠。
早知道這樣, 她應該提醒言思寧去客房睡的。
蘇瓷并不喜歡賴床,醒來以後基本就會按步起床, 只不過當腿稍稍挪動了一小截距離, 她又不得已打消了之前的念頭。
蘇瓷看了天花板兩秒,然後決定拉開一些與言思寧的距離。
她覺得有點熱。
這個溫度比她想象的要高。
應該是旁邊那具光滑胴體所散發的餘溫,讓她感到了不适應。
于是距離拉開了一些, 然後被子中間出現了縫隙,越來越大。所幸空調開到了适宜的溫度, 完全不用擔心空氣從被子的縫隙裏鑽進來的時候, 會冷。
蘇瓷是這樣想的。
旁邊的人并不如是以為, 許是感受到了蘇瓷的挪動,潛意識裏,也跟着轉動了一下。
言思寧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臉便轉到了她的一側。
兩個人睡覺就是這樣,一個人但凡有了動靜, 另一個人就會或多或少地受到影響。明明沒有轉醒的跡象,卻跟着她的挪動,一點一點地靠近,最後幹脆抱住了那具擾她清夢的香軟身體。
臉幾近埋進了她的胸前,姿勢也不講究,仿佛抱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玩偶。
但很快,肌膚緊貼的觸感,讓蘇瓷徹底地清醒了。
撂開了言思寧纏在自己腰間的手,蘇瓷無聲地下了床,趿着拖鞋,進浴室洗了個澡。
蘇瓷在裏面洗得有點久。
淋下來的水花将她包裹,讓蘇瓷感到了一刻安心。因為無論是胸前的草莓,還是身上的汗意,都讓她忍不住想要洗掉,那些代表了昨晚縱情的痕跡,讓她又羞又惱。
等吹好了頭發出來,蘇瓷發現,原本床上熟睡的人已經不在了。
整齊的床面沒有一絲褶皺,同樣也嗅不到一絲人氣,仿佛沒有人在上面睡過。
要不是蘇瓷眼尖地發現那條床單不見了,也許她會對眼前所看到的,信以為真。
蘇瓷換好了衣服下樓,看見了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當一個沒有基本人氣的家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會為你親力親為的人,而你又不是特別讨厭她,不管是否習慣,會在對方解下圍裙,招呼你過去吃飯的那一瞬間,感受到一股心頭無法揮去的溫馨。
當你以為凡事都只能靠自己支撐的時候,原來,有人願意給你依賴。
這種感覺讓你放松。
心間甚至溢出了一絲微妙的歡喜。
蘇瓷也是類似的感情,盡管表面上冷漠疏離,甚是不近人情,但她一樣是有血有肉的人,她的心并不是木頭做的。
蘇瓷心裏是有一本賬的。這些日子以來,言思寧為她做過什麽,她不是不清楚,甚至要讓她說出來的話,她同樣能夠做到如數家珍。
只是,看不看得見,是一回事,選不選擇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畢竟,與言思寧的過往……并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
蘇瓷到底還是在意的,以至于那麽多年過去了,她至今仍不願意多提。
尋着清寡的味道過去,發現言思寧給自己下了水餃,蘇瓷才想起來,她昨晚本來要去超市采購的,但後來回來太晚,不得已作了罷,而現在,冰箱裏已經沒有多餘的食材了。
言思寧早前打開冰箱的時候,便發現冰箱裏是清一色的快煮食品。由于她自己偷懶的時候也會做類似的簡單采購,所以也不會十分嫌棄蘇瓷這種速食主義,言思寧将兩碗熱騰騰的水餃端上來,笑眯眯地将勺子遞了過去。
對方的好心情很快傳遞給了她,蘇瓷不由得問:“你在開心什麽。”
但她應該知道的,言思寧總喜歡把笑容挂在臉上,無論是不是高興,無論是不是生氣。言思寧便是這樣一個圓滑的人,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應該做足了覺悟。
“昨天送你的聖誕禮物,還喜歡嗎?”言思寧在對面坐下,狀似不經意地問。
“什麽禮物。”蘇瓷自己完全沒有印象了。
“你沒看到嗎?”
蘇瓷沉默地等她下文。
“那我提醒你一下好了,”言思寧托住下颚,一手攪動着熱氣彌漫的湯面,眼睛随湯面擺動,并不去注意對方的反應,“你洗澡的時候,難道沒有照鏡子看一下嗎?”
言思寧知道自己不用再仔細地說明了,因為蘇瓷已經想起來了。
許是面前的熱氣太足了,那一剎,她的臉似乎被碗裏飄起的煙霧蒸熟了。
蘇瓷終于知道胸前的吻痕為什麽長得那麽奇怪,原來是把節日祝語的英文縮寫印了上去嗎?
如果這是言思寧送給她的聖誕禮物禮物,蘇瓷覺得,這個禮物是不是可以退回去?
蘇瓷每天都有定時地處理郵件,但在她郵箱的第一行,卻躺着一封始終沒有打開的邀請函。标題上的時間為,十二月三十一日。
倘若不是言思寧問起晚禮服的事,她可能快要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聽說,新年舞會是這邊公司的慣例。
蘇瓷作為高層領導,這種時候還是要做表率出席的,但是出席的話,就非禮服不可了。
說起來,蘇瓷衣櫃裏的衣服基本只有兩個色系,黑色,白色。連禮服,也是清一色的黑。她雖然皮膚白皙,配這兩種挑膚色的顏色不顯奇怪,但總是這兩種顏色,就太單調死板了。
所以,辦公室的茶幾上才會這麽突兀地放了兩個禮盒。
送禮服過來的對象,正坐在沙發上玩了一盤成語接龍,言思寧放下手機,問:“不先試一試嗎?”
蘇瓷依言看了下時間,現在離舞會還有一些時候,她應該還可以工作一會兒。
言思寧很快制止了她。
“我想,你需要知道一點,這條裙子是我在全憑手感的情況下選的,萬一尺寸不合适,我只能把它退了。”
話音剛落,結果換來了蘇瓷一陣冷目。
所以,手感是什麽?
不過考慮到卸妝重畫需要一段時間,蘇瓷最後還是拿起了盒子,走到裏面的休息室,将衣服換了。
不得不說言思寧是用了心的,胸圍大小是正合身的,鞋子的尺碼也是剛剛好,同樣的,知道她不喜歡太花哨,便也挑了偏素雅的。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着,只是還沒等她拉好背後的拉鏈,門便被不期然地擰開了。
言思寧不請自來。
她倚在門邊,洋洋懶懶地問到:“需要我幫你嗎?”
于是,蘇瓷在她開口的瞬間,快速地拉好了拉鏈。
然後從對方身邊經過時,淡淡地說了一聲:“你也可以回去準備一下了。”
“我不用換妝,所以不用那麽着急,”言思寧依然是倚門的動作,有意無意地打量了蘇瓷一眼,慢條斯理地道,“還是,你在顧慮什麽?”
近乎被人洞察到了內心,蘇瓷下意識地抿唇,靜默地從言思寧的身邊經過。
言思寧看着她略顯匆忙的腳步,不由得莞爾:“那我先下去了,等下你收拾好了,就過來我辦公室。”
……
蘇瓷下去時,讓換好衣服的言思寧閑來無事地調戲了一把,最後差點把畫好的妝弄花,她知道繼續留在言思寧的辦公室裏,也只會顯得自己無比被動,于是搶先一步下了樓。
言思寧尾随其後。
兩人提前抵達了會場,這會兒只有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祁聰翔不在,大秘正在那裏接待。
“我先去接一個電話。”言思寧的手機不知道恰時響了起來,她簡單地同身邊的女人知會了一聲,便轉了身出去。
蘇瓷抽回目光時,看見大秘向自己打手勢。
現在公司的大領導不在,在場的同事屬就她職位高一點,不外大秘會跑過來抱大腿:“進場的客人陸續在增加,我一個人怕招呼不周,麻煩蘇總幫我招待一下。”
蘇瓷不好推诿,答應了下來。
雖然她一開始還沒想與祁聰翔搶今晚的鋒芒,但也是見慣了這種場合的人,明明不想當這場宴會的主角,到頭還是成了舞會前的焦點。
直到祁聰翔姍姍來遲,她才把公式般的态度收了起來。
蘇瓷沒入了人群裏,但與所有人不同的是,她的目光并沒有落在聚光燈下的身影上,而是祁聰翔身後,那身材相貌極其般配的兩個人——
許昌卓和言思寧。
兩人正在低聲交談,不知道聊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只見言思寧露出了一抹容易叫人心動的明媚笑顏。
原來,言思寧遲遲不來,是因為和許昌卓在一起嗎?
蘇瓷不動聲色地看着。
她臉上并沒有特別的情緒,只是剛才那份從容,仿佛一瞬間便消失得無隐無蹤。甚至,單薄的唇也很快抿成了一條直線。
蘇瓷試圖将目光從兩人身上調離,最後好像,還是被吸引了過去。
……
言思寧是在回來途中,遇到許昌卓的。
他像所有的紳士一樣,并不吝啬自己的贊美:“你今晚很漂亮。”
只是諸如此類的話語,早在來之前,言思寧已經聽了一遍,她對此不再感到新鮮,僅僅颔首以示禮貌:“謝謝。”
盡管知道言思寧在他表白之後,對自己的态度一直這樣不冷不熱,許昌卓仍是做出了私心的邀請:“那麽,眼前這位漂亮的小姐,能否在舞會開始,賞光與我共舞一曲。”
言思寧與他并肩入場,只是這會兒正漫不經心地掃視着會場裏的人,最後瞥到人群前面那一臉漠然地地聽着致辭的女人,松散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恐怕要讓許副總掃興了,我來前已經約了別人。”
許昌卓之前約過她一次,不過言思寧那會兒很忙,沒聊幾句就趕着出去,後來也去過辦公室找她,但壓根看不見人,想自己好幾次都錯過了,到頭叫人捷足先登,心裏多少有點失望與不甘,正想詢問誰會是那個幸運的人,言思寧已經借口去洗手間的功夫,先一步離開了。
蘇瓷便在不遠處地看着,雖然隔着人群,她也足以看清楚言思寧的方向。
沒有忍住的,最後還是跟上了言思寧的步伐。
但走到休息區,蘇瓷就有點反悔了。
她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做法代表了什麽,但她确實不喜歡表現出來對別人在意的一面,慢下了腳步,她準備往回走了。
腳才邁開了半步,便讓後面的人叫住了名字,對方的聲音裏帶着那陣掩不住的揶揄,以及十分令人讨厭的意味深長的笑:“不等我一起走嗎?我還以為,你是發現我不在了,才特地過來找我的。”
言思寧這話得說得多麽的自信。
蘇瓷抿了抿唇,為自己的行徑進行着牽強地解釋:“我只是過來洗手。”
“所以呢?”
言思寧笑眼眯成了一道彎月,這個女人,除了喜歡心口不一,似乎沒有別的能耐了。
“現在不需要了。”說話的間隙裏,蘇瓷的腳步已經漸遠。
言思寧兩步并作一步,很快與人并行:“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主意?”
改變主意了嗎?
但是,蘇瓷覺得自己應該并沒有改變主意——
沒有改變讨厭言思寧的主意。
“等下去江灘跨年吧,”跟上她的腳步又放緩了,言思寧說,“聽說今晚跨江大橋會亮燈,很漂亮。”
蘇瓷這才回過了頭:“你打算提前退場嗎?”
看了眼不遠處的人群,言思寧又收回了目光,反問她:“還是你想留下來和他們周旋?”
蘇瓷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但退場後,她想的也只是回家早點休息。
言思寧看出來了她的心思:“你不想和我一起跨年嗎?”
“明天還要上班。”
盡管沒有明說,但也就算拒絕了。
言思寧笑,眼底是一片燈光打下來的閃爍:“如果我說,我想邀你一起跨年,你會拒絕嗎?”
這應該是言思寧慣常的套路了,蘇瓷本可以拒絕得不留餘地,許是那樣的眼神太容易蠱惑人心,最後還是默許了對方的決定。
兩人提前離場,最失望的莫過于祁聰翔了。
他無不可惜地說:“那你回去早點休息,路上小心。”
“玩得開心。”
蘇瓷颔首,表态依然是慣常的冷淡。
她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比起祁聰翔,與言思寧相處起來,要相對容易一些。
舞會八點開始,兩人出來時才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見跨年的時間還早,言思寧建議她先去休息室把衣服換了:“江邊風很大,你穿太少了。”
十二月的晚上,再熱,也不是一條裙子能抗得住的,盡管最早是挑了件中規中矩的晚禮服給蘇瓷,然而這麽單薄的絲質布料,只怕稍微吹一下,就得感冒了。
有一些小細節上,言思寧确實比她觀察細致,蘇瓷一開始沒有拒絕對方表現出來的體貼,直到言思寧同她一起進了休息室。
咔嚓。
身後響起了落鎖的聲音。
蘇瓷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彼時,眼底閃過了一絲緊張之色,又為了掩飾那份慌亂,嗓音亦比之前冷淡了一分:“你幹什麽。”
話音落時,蘇瓷也意識到了,她最近似乎對落鎖的聲音相當敏|感。
“當然是換衣服。”
言思寧的動作倒是麻利,裙側的拉鏈已經拉下來了,解釋之餘,她同樣感受到了蘇瓷那比平時更低的氣壓,蘇瓷不會無故冷臉,能為此解釋的,只有她現在害羞了。
言思寧看着她抿得筆直的唇,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附近只有一間休息室吧,還是說,你想讓我出去換?”
蘇瓷盡量不讓自己顯得那麽被動:“你一樣可以等一下。”
“但這裏是公共休息室,占用太久的話,恐怕不好吧,”話音一頓,言思寧便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聲音不輕不重,張力有餘,像一只等待獵物入口的大灰狼,“還是說,你在怕我?但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會吃了你。”
蘇瓷心裏的那根弦被倏然繃緊,又在一瞬間停滞了呼吸。
叫人一眼看穿了心思,她連接話也不是了。
氣氛便這樣陷入了沉默。
言思寧原想着能讓她周身的那份僵硬感散去一些,不想會事與願違,為了打破僵局般,幹脆背過了蘇瓷,自顧自地将裹在身上的抹胸裙退下。
如此,便露出了一片光潔的背和一條黑色的絲質美。
分明的黑與白,造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讓那片白玉無瑕的肌膚顯得更加晶瑩剔透,惹人無限遐想。
她還是第一次這麽仔細地打量言思寧,平時被看的機會居多,看人還是少數,或許這可以解釋她為什麽會心虛,為什麽會忍不住将眼睛撇開。
蘇瓷同樣背過了身,迅速地将衣服換了。
當一切收拾好,言思寧已經以抱臂的姿勢,在不遠處等她了。
言思寧的盤發早被解開,長長卷卷的頭像瀑布一樣傾瀉在後背,那慵懶的神色,在她回眸的剎那,一覽無遺,明眸善睐,宛若琉璃。
蘇瓷便是這樣看着,不可遏制地一陣心悸,卻在剎那之間,回過了神。
也不知道對方就這樣看了自己多久。
明知言思寧不會在自己換裝時,看到更多的細節了,只是被對方的目光緊盯,蘇瓷依然感到了不适,那樣的眼神令她戰栗,眼瞳幽深得如同一潭深井般,仿佛将她已經被捂得嚴實的身體看透。
“出去吧。”
蘇瓷率先打破了這份安靜。
那先一步離開的腳步,也變得匆忙起來。
只是言思寧的笑,便這樣投影在了眼底。
……
江灘離會場還有一段路程。
走路過去大概二十分鐘的腳程,也不算太遠。
只是十點以後,去江灘等跨年的人群才逐漸密集了起來。
“我們去前面看看。”是夜太黑,朦胧了白天沉着冷靜的印象,言思寧的一言一行也變得俏皮生動起來。
她走得很快,随時能被人影淹沒。
“你慢點……”
許是怕被人群沖散,蘇瓷終究沒有忍住地道。
卻也有一刻讓對方的影子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再回神,言思寧重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她像變魔法一樣,從手心裏變出了一個托着小兔子的萌系小夾子。
“我覺得這個很适合你,我給你夾上。”不由分說的,企圖給蘇瓷戴上。
蘇瓷覺得自己沒有說她幼稚已經很好了,如今見對方執意給自己戴上這種不符形象的東西,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語氣微冷,又帶了一些不可捉摸的別扭:“別鬧了。”
蘇瓷想躲,無奈來往的行人太多,根本挪動不了腳步。
言思寧順理成章地為她夾上,看着蘇瓷頭頂上“站”着的一個,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小兔子,明明是不能再冷靜的女人了,此時卻也有不知所措的反應。
如此反差萌,言思寧忍不住道了一聲:“嗯,真的很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的雷子和留言,愛你們,飛飛飛飛飛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