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聖旨一下,江湖震驚,民衆怒不可遏。
聖上煉藥,抓捕十公子十美人,且大舉搜刮民財讓丹師尋求仙草。
而這年夏日,西北一帶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旱災,數畝良田化作焦土,草木皆枯,河床幹涸,百姓苦不堪言,卻是無人問津。
貪官污吏橫行,兩袖清風者無處安身,賢臣良臣渴求君王清醒,忠心老臣以死進谏,卻是一腔忠心付諸東流,涼透了整顆心。
“方文睿!”
任允這次可是氣得不輕,若不是理智尚在,加上對自家小祖宗的能力還有那麽幾分信心,估計就直接翻臉不認人了。
方文睿倒是氣定神閑,淡然笑道:“教主大人莫急,您家夫人有的是能耐,那群官兵奈何不得他。”
任允怒極反笑:“哦?如果我家小祖宗出了什麽事,我跟你沒完。”
“別那麽大火氣。”方文睿推了一盞淡茶到任允面前,“就算你家小祖宗一不小心被抓住了,我保證在他出事之前把那皇帝老兒殺了就是。”
任允伸手端起茶杯湊到唇邊,嗤笑一聲,手中茶盞一斜,淺碧色茶水順着杯沿流下,一杯好茶就這麽喂給了地面。
“這筆賬,”任允重重的将空茶杯放回了桌上,看着方文睿一字一頓道,“我遲早會跟你算。”
方文睿臉上依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看着那空茶杯爬上裂痕,最後成了一攤碎片,惋惜道:“這可是寞窯的白玉瓷,教主大人真是不懂得珍惜。”
任允冷笑一聲,道:“方公子還是先關心關心你的大事,再來心疼瓷器吧。”
“不過一場無聊的棋局而已。”方文睿漫不經心道,“教主大人盡管放心,方某人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說起來,在下忘了告訴方公子一件事,”任允眼梢一彎,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卻是沒有去掩藏那份惡劣,“方公子可知蘇家莊前些日子發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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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睿眼神中露出些許疑惑。
“蘇大少爺成親了,方公子沒有收到請柬嗎?”
方文睿那萬年不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後看向任允:“誰和他成親了?”
“反正不是你啊。”任允笑了笑,“方公子還是顧好自己吧,在下還有些事情,告辭。”
說罷,任允就真的走了。
方文睿靜坐在房內,臉上的笑意散了大半,沉默着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錦囊,小心的将裏面的玉章拿了出來。
不過一指長的玉章靜靜地躺在方文睿掌心。
河清海晏。
“少爺……”方文睿輕喃着,眼神一下子軟了下去,一聲輕喚極盡溫柔纏綿,似是從心尖繞至唇齒間吐出,端的一片似水柔情,可細看那雙眼的深處,分明是一片瘋狂的偏執。
“我的少爺……你怎麽就成親了呢?”
方文睿将玉章置于唇邊,像是對着摯愛一般纏綿親吻,柔聲低喃。
“少爺,你和誰成親了呢?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真是讓人好生難過。”
語罷,方文睿低笑一聲,指腹暧昧的摩挲着玉章上的“河清海晏”,輕聲道。
“少爺,你是我的。”
“你怎麽可以和別人成親呢?”
“真是……讓我好傷心。”
“……不過,”方文睿眼梢一彎,笑了起來,“你終究只能乖乖的待在我身邊。”
“現在……就暫且饒了少爺這次。”
如果只是為了激怒民衆,方文睿大可不必用這種方式,還把任允給得罪了,這種方式并不是上策。
他還想要蘇長留。
想要蘇長留永遠不可能離開他。
永遠只能待在他的身邊。
可是,妨礙他的人太多了,他又不能一一殺了幹淨,就很讓人惱火。
蘇妄昆是阻礙,唐溯是阻礙,柳君則是阻礙,墨遲生是阻礙,江湖上那些喜歡嚼舌的人也是,蘇藺莫也是……
還有那個崔杼。
一切圍繞在蘇長留身邊的人,都是妨礙他占據蘇長留的東西。
一一清除,實在是太麻煩了。
那麽,讓他們覺得蘇長留已經死了就好了。
有誰會去找一個死人呢?
方文睿眷戀的親吻着玉章,眼底的柔情扭曲成了瘋狂。
只要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你就只能待在我的身邊了。
只要這樣,你就哪兒都去不了了。
遠在西南一帶某個小飯館裏的蘇長留,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噤。
作家仆打扮的崔杼有些擔憂:“公子莫不是染了風寒?”
“應當沒有,”蘇長留溫和笑笑,“莫要擔憂。”
崔杼有些不放心的摸了摸蘇長留額頭,把桌上的青菜粥往蘇長留面前推了推,抿了抿唇歉意道:“還是快吃吧,委屈你了……”
蘇長留啞然失笑:“委屈什麽了?”
“……這些東西。”崔杼看着桌子上那幾個小菜,忍不住的心疼,語氣異常沮喪,“本來不應該給少爺吃這種東西……”
蘇長留忍住笑意,伸手拍了拍崔杼的額頭,溫和道:“我沒那麽金貴。”
說罷,蘇長留便是端起了那碗青菜粥,就着桌上的寡淡小菜吃了。
崔杼雖知是為了不太過引人注目,卻還是忍不住心尖泛疼。
要盡快帶少爺到安全的地方,這樣就可以不用少爺吃這些東西了。
打定主意,崔杼便是狼吞虎咽的吃下了兩個粗面饅頭,乖乖的等着蘇長留吃完了,這才跑過去結了賬,帶着蘇長留繼續趕路。
蘇長留讓崔杼扶着自己上了馬,拉着缰繩勉強在馬上坐穩了,壓了壓頭上的鬥笠,柔聲道:“走吧。”
崔杼利落的翻身上馬,對着蘇長留微微颔首,兩人便是一前一後踏上了大路,向下一個地方趕去。
而在另一處的山間小路,一隊官兵正在追捕唐溯。
“他,他奶奶的……”一名官兵氣喘籲籲的扶着樹,“這小子也太能跑了……”
騎馬的官兵滿臉惱火,正拉着缰繩讓馬四處走走看看,尋找唐溯的蹤影。
他們一路追着唐溯從城鎮追到了着荒郊野嶺,眼看着就能抓住人交差了,居然在這種地方跟丢了人。
唾手可得的賞賜就這麽飛了。
“媽的,跑得比兔子還快!”一個騎在馬上的官兵啐了一口,罵罵咧咧道。
沒有馬的幾個官兵跑得差點沒斷氣,此刻癱坐在地上。
“嘿,這麽快就倒了?”
唐溯突然倒挂着出現在一個官兵面前,那官兵正靠在樹上喘氣呢,被唐溯吓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唐溯笑嘻嘻的一拳砸在那官兵的臉上,腿上稍一用勁一個空翻落地,趁那官兵被打蒙了又是一記狠厲飛踢。
那官兵當場被踢飛出去,昏死過去。
“抓住他!”馬上的官兵怒吼一聲,眼裏露出些興奮光芒。
唐溯當機立斷甩出幾枚飛镖擊向那幾匹馬,反手抽出短刀揮出了一道圓弧刀光,逼退幾名官兵,随後上前一步,騰空而起,聚力于腿上,狠狠地将兩個官兵踢飛出去。
騎馬的官兵□□駿馬受了痛,立刻變得不受控制,嘶鳴着掀翻了自己身上的官兵。
“他娘的!”
被掀翻的官兵慌忙滾了幾圈,避開馬蹄子踩到自己身上,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提着腰刀就向唐溯沖了過去。
唐溯嗤笑一聲,手裏的短刀轉了個花出來,刀尖對準了那官兵:“這種雜碎也敢來跟你唐溯爺爺打?”
不過呼吸之間,剩下的官兵便是悉數倒在唐溯手下。
“啐,什麽貨色。”唐溯煩躁的踢了一腳昏死過去的官兵,他留了幾分情面,沒有直接殺人,畢竟皇命難違,有的官兵可能也是不情願的。
打一頓讓他們幾個月下不了地就好。
也不知道知歸和清宴他們怎麽樣了……還有子佩那家夥,也在名單上。
子佩倒是不用擔心,他跑路的能力可比我還要好那麽一些。
知歸和清宴……
唐溯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也不管這一地的“橫屍”,從另一條路繞回了城鎮裏,買了一套樸素衣服換上,又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戴上了人|皮|面|具,大搖大擺的坐在了茶館裏,思索着怎麽和柳君則他們聯系上。
那日小乞丐來告訴唐溯這件事之後,不出一時三刻官兵便是找上門來,唐溯還沒來得及動手,那些官兵就被任允留下的幾個手下殺了個幹淨。
既然地方已經暴露,自然是不能留在原地當活靶子,于是唐溯當機立斷收拾了東西,趁着夜色跑路。
這皇帝老兒一下令,真是一群人遭殃。
唐溯咕嘟咕嘟的喝完了一大碗涼茶,長籲一口氣,把玩着手裏的一枚銅錢,心裏愈發煩躁。
現在很難聯系上他們,如果沒有被抓到,就應該是躲起來了或者和自己一樣跑路了,那樣他們就是安全的……
可是……
唐溯停下了抛玩銅錢的手,輕輕的握住了柳君則給他的那塊護身怪石。
為什麽我會這麽不安……知歸……清宴……子佩……你們千萬不要出事啊。
如果你們出事了……
唐溯眼裏慢慢的浮上一層陰霾,唇角微微勾起,一股子淩厲的殺意讓人膽戰心驚。
哪怕是那皇帝老兒,我也要砍了他的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就是完結倒計時了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