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天之後樂岫等了幾日, 留意着朝堂的動靜,本以為會立刻有大震動,沒想到風平浪靜, 仿佛那天陳木說的話都是她的幻覺。
說起來書裏面并沒有陳木這一段,後宮文後妃争鬥才是關鍵, 朝政一切都是背景板,書裏頭大萬國一直國泰民安, 根本沒什麽瘟疫之類的事冒出來。
一想樂岫就更擔心這件事能不能順利解決。
她要是只是看書知道有那麽一段事情, 就是覺得可憐,過一會就抛到了腦後。
但她這是親眼看到陳木的慘烈,親耳聽到陳木訴說她的親人遭到了多殘暴的對待, 還真沒辦法無動于衷。
等了幾日, 樂岫都想着要是還沒動靜她幹脆親自去催一催戚淵, 戚淵終于動了。
當日早朝戚淵扔了十幾份折子在金銮殿下。
站立的官員無一人敢撿。
朝堂沉寂片刻, 官員左看右看, 盯着戚淵龍擺上的金龍像是想盯出一朵花。
張左丞相站出,看着地上散落的折子:“陛下這是何意?”
“朕是何意?朕也不知朕該是何意?近幾個月的折子朕看了幾遍,沒看到一張有記載昭城蝗蟲肆虐,更無記載昭城因為瘟疫封城了一個月!”
戚淵并沒有坐在龍椅上, 站立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睨視群臣。
昭城離京城并不遠,他派人前去調查,來回兩天一夜,查出來的東西真讓他驚喜。
事情遠比陳木描述的嚴重, 不是一個村子被封,而是這府知府膽大包天,直接下令封了一城。
任由一城百姓悶在城中自生自滅。
在戰場上多慘烈的狀況戚淵都見過,但沒想到學文識字,手拿不動槍的文官,能下達比直接殺人還狠毒百倍的命令。
“陛下從何得知,怎會有官員那麽膽大包天,草菅人命。”
“朕也想知,到底是誰給翼州知府的膽子,讓他封鎖一城,派了重兵把守城池,百姓出來一個殺一個。”
戚淵掃過群臣,這些老油條一個個神色自若,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的虧心事,才練就了那麽一張厚臉皮。
“這……”
張左丞吶吶無言,先拾起了地上的折子。
這其中除去翼州報安的折子,還有許多從翼州查出的問題。
何時有了蝗災,何時發現的瘟疫,又是何時封的城。
張左丞看的一腦門的汗:“這寧永波好大的膽子!”
材料一路往下傳閱,朝堂上一時間議論紛紛,不過卻沒有一人敢為翼州知府說話。戚淵看樣子明顯不是才知道這事,他這幾天隐忍不發,一定是打算抓寧永波的同黨。
這種情況下再傻也不會有人送人頭。
“陛下息怒……”
說話這人分明馬匹拍到了馬腿上,戚淵睨了他一眼:“嚴卿看着的确沒有多少怒意。”
嚴尹青汗濕夾背,噗通一下就跪下了:“臣驚聞此事,心中着急難安,一定要快查明真相,讓寧永波繩之以法,解救昭城百姓。”
戚淵這皇位不是靠繼承得來的。當年先帝駕崩,并沒有留下傳位給哪位皇子的遺诏。幾位争搶皇位的皇子各有說法,紛紛表明各自為正統,他們這些官員也各有黨派站隊。
但誰想到在京城争搶皇位的皇子沒一個人榮登大寶,倒是戚淵從邊疆殺了回來,說是早接到了先皇密诏傳位給他。
這密诏是真是假說不清楚,但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幾個皇子都想過把戚淵拉成自己一派,沒想到都輸在了戚淵的手上。
戚淵沒登基之前就殺了一批各皇子的黨羽,登基後更是一邊管理朝政一邊抄家問斬,表面沒人敢說,但背地裏誰不稱戚淵一聲暴君。
抱怨戚淵手段殘暴,同時也沒人敢惹他。
戚淵是大萬國建國以來軍權最集中的帝王,現在雖還有叛軍,但怎麽均衡戚淵都難以撼動。
嚴尹青一跪,又接連跪下了幾個大臣:“請陛下徹查此事,為昭城百姓做主,把禍害百姓的賊人早日繩之以法。”
話說的振聾發聩,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事是被他們發現上奏,而不是戚淵調查知曉昭城的現況。
“陛下打算派何人調查此事,微臣願意請命。”
“臣也請命。”傅子骁也站了出來,“寧永波這個狗賊報喜不報憂,怕蝗災這事捅出來被陛下問責,竟然隐而不報。發生瘟疫不加治理,既然想到了封城!”
傅子骁視線掃過朝堂衆人:“能把一座城封起來一個月一點信都沒透出來,微臣不信朝中沒人給他掩護!”
戚淵的幾個親信傅子骁占其中之一,他若是請命,比所有人都更得戚淵信賴。
只是戚淵搖頭:“不必你去,朕親自去。”
“陛下!”
“陛下萬萬不可,陛下乃是萬金之體,怎麽能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之地。”
戚淵說要親自去昭城,金銮殿又是跪倒一片求戚淵改變心意。
“若是你們得用,朕自然不必置身于危險之地。”戚淵扯了扯嘴角,嘲諷一笑,“偌大的一座城,離京城不過幾百裏,都可以密不透風的瞞朕一個月,這讓朕不由想這些每日上奏的折子到底有幾分真,是不是朕看不到的地方都在民不聊生。”
“陛下息怒,寧永波這例純屬特例,別的地方一定不會有寧永波這般草菅人命的官員。”
“吳大人怎麽就那麽确定?”傅子骁瞪眼看過去。
“傅将軍何必挑刺,難不成你希望大萬國土上都是像寧永波這樣喪心病狂的官員。”
“我不希望,但我不會雙眼一閉,看不到就說沒有。”
金銮殿吵了半晌,戚淵也不開口,就站着聽他們吵。張左丞看着實在不像樣,把話題有轉了過來:“陛下就是決定親自去昭城,也不可能立刻啓程,不如派都察院的人先行一步,以免寧永波聽到風聲早做準備,晚一步人去樓空。”
“左丞大人說得極是,得先派人去阻斷了寧永波的路。”
張左丞的話人人贊同,不過卻沒什麽人薦人,大約是都知道這一去若是不能活捉寧永波,就會被視作同黨,誰都不願意擔這個風險。
戚淵心裏早有腹稿,遲遲不說只是想看看這朝堂之上哪一黨派的人會慌張無措。
一眼看下去,戚淵覺得乏味的緊。
他對着天下并無興趣,不過是知道他的兄弟們都不想他坐,他偏偏争了,而且還争到了。
不管想不想當皇帝的欲/望強不強烈,在其位謀其政,他擔起了這帝王的責任。反眼看堂下這些人,個個為了做官寒窗苦讀,耳聰目明精于見風轉舵,對他們來說官員幹得好不好,再在于隊站的好不好,黎民百姓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戚淵面上不見喜怒,點了幾人。
“你們帶糧先行,太醫院一半太醫會同你們一起,寧永波從哪來的膽子要查,昭城到底已經成了什麽樣的人間煉獄要查,朕不想再聽到一絲一毫的隐瞞。”
“微臣們定不辱使命!”
一日早朝開到了快晌午才算完,聽說下了朝官員都留在了禦書房議事,樂岫用膳的胃口都比平時好。
吃得好了,睡得自然也好。
樂岫早早上床,睡得比前幾日都要熟,不過睡到一半猛然被人推醒。
揉着眼睛醒來,樂岫瞧了眼床邊,睡眼朦胧地轉了個身,像是小動物的一樣嗷嗚嗚地叫了兩聲,明顯還在夢裏個根本沒有醒過來。
“看來安神香的效用不錯。”
戚淵語調冷冷清清,樂岫空出的位置,正好夠他坐下。
感覺蓋在自己身上的被衾被壓住,樂岫臉上露出一個無比扭曲的表情。
“怎麽?要朕點燈?”
這燈要是點起來,那就誰都知道戚淵大半夜到了瑤華宮,進了她的閨房。
樂岫扯了扯被子把自己包緊,看着不該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戚淵:“父皇這大半夜的,你是來看兒臣有沒有踢被子?”
樂岫笑容讪讪,戚淵卻點了下頭。
“嗯。”
“謝父皇關懷,兒臣沒踢,父皇你也早點回宮休息,不日還要啓程昭城。”
戚淵看着樂岫半晌,突然一倒躺在了樂岫的身邊。樂岫心裏喊爹罵娘,要不是鬧起來怕戚淵狼性大發,她現在就得撲到他身上揍他一頓。
這個男人竟然那麽快就露出了嘴臉,枉費她叫了他那麽多聲爹,他竟然沒一點預兆的就要睡她。
雖然戚淵沒掀被子只是躺在表皮,樂岫身體緊繃的也跟根木頭差不多。
她一直都有裸/睡的習慣,也就剛穿越那幾天她穿了寝衣,之後直到現在她都是保持着現代的習慣,也就是被子下面的她什麽都沒穿,只要戚淵掀開被衾連剝開“包裝紙”都不用就可以直接吃了。味甜
“兒臣自從那日給祖母燒完香紙就大病了一場,大病過後兒臣就變了,這事父皇你一定察覺到了吧?”
“你想說什麽?”
這皇宮裏還有誰沒察覺到她的變化,就連東太後帶她大佛寺有部分原因,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被邪祟附體。
“其實我……”
樂岫話卡半截,引着戚淵跟她對視,才幽幽地道:“我不是什麽樂岫,我是聖慈太後,是陛下你的生母。我愧對陛下,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所以借屍還魂。”
幸而是黑夜,要是白天戚淵安靜的目光估計能讓她窒息。
“借屍還魂說起來不可思議,但這恰恰解釋了我的轉變。陛下誰都可以,但我是你娘……”
你要是敢睡我就是亂/倫!
樂岫壓低嗓音,只為增加自己話的可信度。
本以為說完這番話,戚淵就是不信,也會覺得掃興的拂袖而去,沒想到他動也不動,不知道吓傻了,還是覺得聽完她說的話覺得更刺激更不想放過她。
沉默半晌,樂岫實在等不到戚淵開口,态度認真地加強自己立場。
“陛下你是一國之君,女人要什麽樣的有什麽樣的,萬萬不可亂了人倫。”
她就不信當他女兒他行,當他娘他還行。
“你是用哪裏生的朕?”
顯然樂岫低估了戚淵的口味,樂岫愣了神,讓她更愣的是戚淵的手。
原本放在被子上面的手鑽進了被子裏,似乎要主動探尋她是用什麽地方生出的他。
樂岫整個人都貼到牆角:“哀家不是跟你開玩笑,陛下你想清楚你真要做這樣的事?等到百年之後你有何顏面去見祖先。”
如果她不是用一副吓得快哭了的神情說這番話,戚淵估計能千分之一相信她口中的話。
“母後說是為了朕附身在樂女身上,既是為了朕,那母後可知朕還未曾碰過女人?朕此刻是十分想碰樂女,母後既愛朕,為何不讓朕如意?”
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邏輯道理。
樂岫表情像是被喂了屎。
“陛下走出去,就是宮女不樂意,還有娴妃在惜花宮苦苦等待,哀家可是你親娘。”
“既是親娘,更該教朕那些該懂的東西。”
戚淵是瘋了吧!樂岫瞪了他半晌:“陛下你敢碰哀家,哀家就喚先皇出來,讓他看看他生的不孝子。”
“母後喚且是,”戚淵頓了頓,“父皇莫非也要附身樂女才能與朕對話。”
那是當然,要不然她從哪裏變成一個魂魄出現在這屋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17 19:48:00~2020-02-19 09:41: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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