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蘭薄瓊木
第二章蘭薄瓊木
這不是南圖笙歌半面的主街,望着前面連路人都沒有的巷陌,雲素榮決定先救自己。
她咬了咬牙,準備用手肘狠狠地擊向身後之人的腹部。
然而,那只掐住自己脖頸的手卻靈敏地移到了她的右邊,不松不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臂。
南圖正值初秋,透過薄薄的衣衫,雲素榮只覺對方的手有說不出的冷。
一瞬間,她掙脫開來,眼見對方就要靠着牆滑下去,雲素榮伸手撐住了他。
黑暗的小巷被燈火的餘光照亮,暖暖的黃色灑下一片柔和的光。她擡眼,發現近在咫尺的,是這個人的臉。
血腥味是從他的背部飄來,即使浴血,他也有很好的儀态。光并不明亮,雲素榮卻覺得他的輪廓柔得融入了這片光之中。
他不再說話,雲素榮低聲問道:“你認識我?”
如果她記得沒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救我”,而不是“別動”。
他的體力愈加的不支,眼看就要繼續滑下去,他卻伸手主動扶住了她的肩膀,桃花眼掃過她的面頰,眼神中随即多了幾分放松,仿佛在這個人面前,他不用去逞強,裝作自己無往不勝。
雲素榮的眼力極佳,她瞥見了那只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的小拇指上帶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玉戒指。
玉戒指看起來瑩和細膩,入眼便是溫潤之感,而其成色在夜晚的燈火之下有濕潤的透明感。
原來是這等上好的古玉呀,雲素榮暗暗打量着這枚玉戒指,這個人不是南巢國的人,便是自東邊而來。無論南巢國的鄰國東華國發生了什麽,只要她救了這個人,日後只有兩條極端的路。
其一,榮華一世。其二,死路一條。
因為,上等古玉的佩戴之人,非富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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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雲素榮答應道,看着這張陰柔的面容,她很難拒絕那雙漾着溫柔的桃花眼,“你睡吧。”
她迅速地點了他的睡穴,随即把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吹出了刺耳的聲響。
夜幕乍看仍然帶着幾抹燭火的亮,但幾道黑影卻“嗖嗖嗖”地奔向了一條不知名的巷子。
“少主!”“少主!”“少主!”
雲素榮把身上這個人交給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對另一個黑衣人吩咐道:“去查查東華國出什麽事了。”
等這兩個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時,雲素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第三個黑衣人感嘆道:“我又被罰抄書了,慘呀!”
黑衣人不說話,緊抿的嘴唇微微動了下。他走到雲素榮前面,彎下了腰,示意要背她回去。
“不用啦,你們教我的輕功還是夠用的,走!”雲素榮一拍他的肩膀,借力輕巧地躍到了半空中。
她喜歡乘風而去的感覺,自由自在,不受束縛。
黑衣人像她的影子一樣緊緊追随,雲素榮回過頭,感激地一笑。如果不是母親給她留下的這些影守,她早就被踹出皇宮的時候死掉了吧。
沒有母親,就沒有如今的她。可是她長大了,卻再也沒有人可以與她一起分享那些喜悅與哀愁。
南圖歸寂半面的西端,有一處寂靜的小院。乍看不大,推門進去後便是小橋回廊,錯落有致,若是在白日,或許能看到蘭草玉樹。
雲素榮穩穩地落在了自己的小院中,小院的竹門上有隐約的“蘭瓊”二字,那是她喜歡自己居所的一種狀态,蘭薄戶樹,瓊木籬些。
蘭瓊院落只有一間通敞的書房,被她平日用作卧室。然而,當雲素榮走進書房關緊房門後,她在房間前行兩步,向左三步,再前行一步,最後向左跳了兩下,就在她蹦跶第二下的時候,整個人便從卧室中消失了。
她的家很大,那是在地下;她的家很小,那是在地上。
影守們的動作一如既往的迅速,地宮理應潮濕陰暗,她家的地宮卻是明亮幹燥。空氣中沒有血腥味,只有淡淡的果香。
傳入耳中的,還有時不時的低哼。
雲素榮挑眉,長得那麽美的男子也是條硬漢,要知道,她家影守療傷的手法從來都是愈合最快,但疼痛也是最激烈的,所以每次她受傷,都讓影守直接把自己打暈,或者點暈。
走進她平日裏喜歡睡覺的那個房間,就見幾個影守圍着那個男子,白色的繃帶上都是血跡。
傷,果然在背部,只不過太過靠近後腰,止血就成了問題。
雲素榮坐在他面前,剛要好好打量他,卻不料被他一手抓住手腕,這個突然的舉動沒有驚動影守,卻把她吓了一跳。
“我認識你,你不記得了。”男子擡起的臉上帶着冷汗,只見他面色蒼白,嘴唇無色,拼命在忍受着極度的疼痛。但是,這些,都掩不住他桃花眼中的流光溢彩,那仿佛是天生的潇灑與風流。
雲素榮正要說什麽,男子便一頭埋在了她的脖頸間,聲音依舊低沉:“讓我倚下,一下就好。”
這種感覺,很熟悉,但這個人,很陌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