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暖花開
楚峥臉上直白又熱切的表情,的确是特別令人動容的東西。
這個人年輕,單純,滿懷熱烈,無論是誰看到這個滿滿期待的表情,都會忍不住對他心軟。
但喬以燃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一種嗓子發幹的沙啞和晦澀:“我想……在此之前,也許你需要知道一件事。”
“或許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摩天輪開始從最高處緩緩下降,夜幕中的燈光在遠處星星點點,看起來遙遠又寂寥。
喬以燃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和楚峥開口,在這個明明應該開心的日子裏,他并不想這樣不識時務地揭開那個隐藏的秘密。
楚峥疑惑的目光望過來,但是他很快又重新愉悅起來,他彎起眼睛,表情明媚:“哥哥,你不用擔心……在我的心裏,你已經很好很好很好了。”
喬以燃看着面前這個年輕的男孩子一臉坦誠毫無保留的表情,默默地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喬以燃心裏默默地在想,假如可以的話,他希望這個秘密揭示的時間能夠晚一點,再晚一點——但是現在或許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
喬以燃并不想放任這個家夥在錯誤的感情裏越陷越深——這對他并不公平。
摩天輪上的微風輕拂,喬以燃的聲音就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帶着某種虛無缥缈:“如果你的願望只是這樣的話,我想,它很快就會有實現的那一天。”
——如果有一天,我也會這麽用力、這麽瘋狂地愛上一個人的話,我不知道除了他,我還能愛誰。
楚峥聽到這個答案之後快樂地眯起了眼睛,好像是一只成功偷吃小魚幹的貓咪。
——就算不是現在也無所謂啊,只要能夠等到那個花開時刻的話。
——無論多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今天是特別漫長又特別甜蜜的一天。
當楚峥躺在那張熟悉的病床上時,他的心髒仍然維持着那種砰砰跳動的急促。
他兩眼放空地望着浴室的方向——喬以燃正在那裏面洗澡。
盯着那扇現在緊緊關閉的門,聽着那房間裏傳來的流水聲音,楚峥的心裏突兀地生出了一種以往未曾有過的沖動:他是真的好想好想與這個人親密相擁,從此徹底融為一體。
原來,與有情人,做快樂事,可以是一件這麽值得期待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以往并不覺得奇怪的行為,在今天看起來卻又帶來各種異樣感受。
喬以燃帶着滿身水汽躺在了楚峥的旁邊,他身上那種清新的味道仿佛一下子将楚峥包圍。
楚峥只覺得自己的一切感官都在被無限放大,這個家夥慣用的香水帶有青檸特有的新鮮香氣,他的體溫就像這個人的眼神一樣熾熱又溫暖,靠在他的胸膛能夠聽到他穩定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穩有力,帶來無限的安全感。
楚峥默默地朝着那邊挪了挪,換來喬以燃一個滿臉茫然的“嗯”?
楚峥什麽也沒說,只是伸出手去環住了突然就開始感到安心。
如果現在這種歲月靜好的安穩,需要付出代價才能獲得的話,無論什麽樣的代價,他都願意給。
窗外月光寂靜無聲,銀色匹練傾瀉而下,楚峥靜靜地凝視着喬以燃的睡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與美妙——心髒一點點地被什麽東西所填滿,再也回想不起過去的惶惶不安。
第二天,當喬以燃接到陌生來電的時候,他是完全沒有想過,邊岑寧還能輾轉找到自己這裏。
電話裏,年輕男生的聲音的确是清澈又好聽:“喬經理,之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拒絕擔任我的經紀人?是我的表現還不夠好嗎?”
喬以燃在公司的經紀人中算得上不錯的,他一手帶出了楚峥這個超級天王,手底下的另一個偶像團體最近發展的勢頭也呈上升狀态,聽說喬以燃即将和楚峥解約,他也想為自己争取一下,如果能夠說服喬以燃成為自己的經紀人,自己未必就不能成為下一個楚峥。
——成為那樣光芒閃耀,受人瘋狂追捧的超級巨星,人人都想要做到啊。
喬以燃毫無防備地被這個問題砸到臉上,他看着旁邊的楚峥突然緊張起來的表情,感覺自己簡直是no zuo no die。
喬以燃默默地清了一下嗓子,幾乎是字斟句酌地回答道:“非常抱歉,你的确是十分優秀的歌手,公司和我都非常欣賞你,大家一致看好你的未來發展……但是,我并沒有和楚峥解約的打算,我希望能夠一直擔任他的經紀人,所以我不會再接受其他人的任何工作。”
終于委婉地應付完了這個電話,喬以燃簡直是覺得身心俱疲,看着旁邊楚峥陰沉沉的目光,喬以燃一陣頭大。
楚峥古怪地重複了一句:“公司和我都非常欣賞你……”
這樣意有所指的話語,頓時讓喬以燃無言以對。
喬以燃伸出手試圖去摸楚峥的頭發,卻被楚峥一偏頭躲開了。
楚峥慢吞吞地問他:“所以,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你還是想擺脫我。”
喬以燃扶着他的肩膀,逼迫他正視自己:“并沒有,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并且以後也不會這樣做。”
楚峥看過來的眼神仍然是固執又倔強:“那為什麽邊岑寧這麽說?你要接下他的經紀約?我都知道……你不要騙我了,你明明就是想要離開我!”
喬以燃看着面前這個人,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睛,突然又開始有一瞬間的心軟。
這個人嘴上憤怒地說着“你騙我”,眼睛裏卻明明白白地寫着“不要離開我”。
像是即将被遺棄的小獸,倔強地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方法去挽回。
喬以燃輕輕地伸出手試圖擁抱他,這次他沒有拒絕。
楚峥靠在喬以燃的懷裏,聲音相當悶悶不樂:“明明我比他好多了!你竟然還誇他。真沒眼光!”
喬以燃好笑地摸了一把他的頭發:“我只是禮貌性地稱贊兩句而已啊,是是是,你才是最好的。”
相比起楚峥當年剛一出道就橫掃各大唱片市場的非凡氣勢,今天邊岑寧的這點聲勢雖然還算可以,但是卻如同螢火之光不敢與皓月争輝,放在楚峥面前還不夠看的。
喬以燃是真的覺得,楚峥才華橫溢,任性妄為,卻又有種肆無忌憚的可愛,這個驕傲随性的家夥,他的魅力無人能擋,同樣也不可複制。
喬以燃定了定神,他伸手輕輕地安撫着楚峥的背,說話的聲音輕了又輕:“小楚,有一件事,我覺得你必須知道。”
楚峥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嗯了一聲,聲音顯得有些含混不清。
喬以燃覺得自己像是正在等待死刑宣判的犯人,但他還是強忍着說完了早就該說出口的話:“真的很抱歉,其實,那天的事故,有我的原因。”
原身暗中将楚峥的行程消息都彙報給了程總,程總派人一手策劃了這場舞臺事故——而自己,自己竟然陰差陽錯地成為了這一切得以實現的最終推手。
喬以燃特別艱難地開口:“要不是因為我……”
卻被楚峥一下子阻擋了接下來的話。
楚峥的聲音輕快,甚至還帶有一點如釋重負的輕松:“哥哥,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件事的話,你不用解釋了。”
對方接下來的話,幾乎讓喬以燃震驚到失去思考能力。
“我早就已經知道了。”
“哥哥,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麽都會為你做到啊。”
楚峥擡起頭,認真地看着喬以燃的眼睛,他的表情仍然是那樣倔強又固執:“哥哥,你知道的,你永遠不用對我說抱歉,因為我什麽都會原諒你。”
喬以燃突然感受到一陣巨大的心悸,在這樣盛大又厚重的感情面前,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某種潮水從四面八方緊緊包圍,無處可逃。
楚峥重新把頭埋到喬以燃的肩膀,說話的聲音軟了又軟:“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麽都會接受,所以,請哥哥不要離開我。”
“我也知道……你只是對我感到愧疚……雖然你已經想要丢掉我了,但還是會有一點心疼我。”
“但是我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喜歡被你關注,喜歡得到你的目光,喜歡你對我溫柔體貼,喜歡你關心我勝過關心所有人。”
“你知道嗎?我們之間能有這麽好的時候,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過。”
“哥哥,我現在是真的很開心,也是真的感覺到很幸福,就算付出什麽代價也可以……我就是想一直這樣。”
喬以燃的心髒收縮,一陣劇痛。
他知道楚峥這樣不對。這是病态的感情,錯誤的關系。
他也不能放任這個人這樣越陷越深。
寄生,這種植物不能進行屬于自己的光合作用,需要從另一種生物中汲取養分,從而獲得生存下去的能力。
專性寄生——它必須以它的宿主作為唯一營養來源。
這種關系。病态,美麗,脆弱,危險。
喬以燃徒勞地試圖伸手拯救他。卻發現自己可能親手把他推向了另一個更加巨大的深淵。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楚峥重新又蹭過來,撒嬌的聲音還是如同以往那樣好聽:“所以,請哥哥一直這樣愛我吧,你別離開我,我永遠都會原諒你。”
喬以燃忍耐着心中突然而至的疼痛,默默地抱緊了懷裏這個特愛撒嬌又特能作的家夥。
他現在不知道何去何從,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是正确。
唯一能确認的,就是自己是真的不想傷害他。
喬以燃默默地閉上了眼睛,輕輕吻了一下楚峥的發頂,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十分急促,激烈到快要沖破胸膛,而這樣一步步放棄底限的自己,好像正在和魔鬼做着交易:“你放心吧,即使不這樣,我也……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在喬以燃看不到的地方,楚峥悄悄地彎起了眼睛,笑容狡黠又得意:就是這樣!
會對我感到愧疚吧?
會對我感到心疼吧?
那就永遠別要離開我了!
楚峥緊緊地圈住這個人的腰,感受到他的胸膛溫暖又堅定,他的心跳沉穩而平和,而這個人的承諾帶着難以形容的篤定,讓人無法克制地想要去相信,未來将有無數美好就要到來。
楚峥悄悄地眯起了眼睛,心裏面的期待一層一層地疊上來,逐漸堆積成了充滿夢幻的海底城堡:就是這樣,越來越心疼我,越來越體貼我,越來越愛我,然後再難脫身,被我“嗷嗚”一口吃掉!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今天過除夕啦,辭舊迎新,希望大家都美滿!
很喜歡小楚和喬喬的故事,也希望所有的一往情深都能得到回應,被歲月溫柔以待。
我始終相信,一個人在黑暗裏踽踽獨行,最終也能找得到光。
願過去的一年裏,我寫下的文字能夠給大家帶來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和快樂,讓親愛的小朋友們在疲憊的生活之餘,還能有會心一笑的閃光時刻。
生活總有起伏和波折,但也會有柳暗花明和意外之喜,希望各位小可愛都能知道,人間真的很美好,而你值得這世上一切美好。
非常感謝每一個看到這裏的小天使,祝大家除夕快樂,新的一年裏遇到新的驚喜和幸運,許下的願望全都實現!愛你們!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