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病中陪伴
喬以燃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穿越的第一晚,竟然會在這種狀态下度過。
小年夜晚會出現了這樣的bug,地方臺的負責人幾乎急瘋了。
楚峥是人氣超高的頂流巨星,他在現場出事那一瞬間的視頻在網上瘋傳,熱度怎麽壓都壓不下來。
而喬以燃守在手術室的門外,他僵硬地靠着醫院走廊裏冰涼的牆壁,幾乎一夜沒有合眼。
醫院裏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相當刺鼻,喬以燃的思緒放空,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的是什麽。
按照他所已知的劇情,其實結果已經不問而知。
——楚峥并沒有如同原身所計劃的那樣毀容,但結果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将在這次事故中摔傷右腿,但更重要的是□□的碎片傷到了他的嗓子。
這一位可是以天籁之音而出名的歌手。
喬以燃現在的情緒是真的很崩潰!
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在門口等了幾個小時,醫生才帶着護士們魚貫而出。
楚峥很快被推到了vip病房。
當楚峥在潔白的病床上慢慢地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就是喬以燃因為熬了通宵而顯出有些憔悴的模樣。
喬以燃看向楚峥——這個人的脖子上已經用幹淨的紗布包紮了好幾圈,他不知道這個人的傷情到底如何。
楚峥的頭偏了偏,一下子引起喬以燃相當緊張的注視:“等等!別動!你要什麽?我幫你拿!”
楚峥有些好笑:他有多久沒有見到過對方待自己這樣緊張、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了?
楚峥躺在床上,說話的聲音有些輕:“你別這樣過度緊張了,醫生說手術的結果還不錯。”
喬以燃聽着楚峥輕聲細語的安慰,心裏頭的痛悔難當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嚴重了:明明已經傷得那麽重了,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啊啊啊昨天的我真的是個超級大混.蛋!
楚峥看着喬以燃這個一臉心疼到不行的表情,他咳嗽了一下,低低地笑了起來。
喬以燃簡直理解不了他的愉悅:這種時候了,他可怎麽還笑得出來!
楚峥現在是真的挺高興的。
他既不想進娛樂圈。
也不想當大明星。
但他最最希望的就是,這個人的關注和目光能夠永遠地、一直地放在他的身上。
——不要被別人搶走。
——不要對其他人露出那樣欣賞的表情。
——只有自己才是與他最親密的人啊!
——這種關注應該只屬于自己才對!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搖擺不定地僵持得太久了。
楚峥維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勢,在這個時刻,能夠被全心全意地關注,這讓他感到安全:“哥哥。”
喬以燃探詢的目光望過去。
楚峥躺在雪白的被子裏,他蒼白的臉上并沒有多少血色,看起來相當脆弱。
他說話的時候還是那樣細聲細氣的,讓人疑心哪怕多發出一點兒聲音都會驚擾到他:“我好像有點想喝水。”
喬以燃十分小心地為他倒了一杯溫水,又默默地倒出來自己喝了一口,試探到水溫剛好合适,才沉默着遞到楚峥的唇邊。
楚峥那張帶一點兒水色的唇,終于讓他蒼白脆弱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點生機。
楚峥輕輕地偏過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位置:“你不需要休息一會嗎?”
喬以燃略微尴尬地咽了一口口水:“不用了,我在這邊坐一會就行。”
想了一下,楚峥又接着提出了要求:“但是,我想讓你陪陪我啊……”
喬以燃根本無法抵抗這種請求——說實話,本來就已經愧疚得要命了,如果再接着拒絕的話,他會感覺自己好罪惡啊。
喬以燃匆匆忙忙地洗了把臉,依着楚峥的意思,整個人完全僵硬地躺到了他的身邊。
說實話,一開場就是這麽刺激的場面,喬以燃雖然已經整整一晚上沒有閉眼了,但是現在他整個人的神經還是完全緊繃的,就算躺下也根本睡不着。
喬以燃幾乎能夠聽到一點點細微的風在自己的耳邊流動——那是楚峥的呼吸,離得實在是太近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下,楚峥突然間輕輕地說:“哥哥,我有點想聽故事。”
喬以燃被這個意料之外的要求給弄得一臉懵逼,他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想:那些經典童話故事的開頭都應該怎麽講啊!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裏有個小和尚?
毫無經驗的喬以燃相當笨拙地講完了這個磕磕絆絆的故事——其實他也實在想不起來三個和尚到最後有沒有喝到水,只能自己随便現編了一個大圓滿結局。
楚峥輕輕地靠了過來,他身上的溫度讓喬以燃一陣緊繃。
楚峥幾乎是趴在喬以燃的耳邊說着悄悄話:“哥哥這樣,讓我總是想起我們小時候,在孤兒院的時候……”
說着說着,楚峥的語氣裏帶出了許多懷念:“那時候你會陪我睡覺,也會耐心地給我講故事,但是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得到過這種待遇了。”
“是因為長大了,所以你會慢慢有好多其他重要的事情,我就不再是你心裏面最重要的人了嗎?”
“我們以後不吵架了好不好?我還想像小時候那樣……”
楚峥閉上眼睛,平靜地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吶,哥哥,今天對我這樣好,真的是因為心疼我嗎?”
喬以燃不懂楚峥為什麽要這麽問:“是啊,當然是非常心疼了。”
随後他又相當自責:“真的很抱歉,這都是我的過錯。”
楚峥輕輕地“噓”了一聲:“親愛的哥哥,你可以永遠不用對我說抱歉的。”
說着,楚峥又狡黠地笑了起來,這個笑容帶着些許得意,也許是因為在無盡的僵局中,突然找到了打破平衡,令對方讓步妥協的正确方法:“以後你多陪陪我,我什麽都原諒你。”
喬以燃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不計代價的想法,這種毫無底線的妥協,按理來說應該會讓人感到相當可怕。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喬以燃竟然從這個瘋狂的想法裏感受到了一絲心酸。
他伸手輕輕地按緊了有些漏風的被角,有點溫柔地安撫着那個人的背,還是忍不住開口告誡:“這樣可不行呀!人類都是貪心的家夥,一旦索取的都輕易得到了,就會想要更多……像這樣無底線地縱容下去,總有一天會養出可怕的欲望。”
楚峥望着面前這個人無知無覺的神情,再難忍耐地伸出手抱緊了他。
以後到底怎麽樣,他現在也管不了了,但是能夠确定的是,現在這個人就在身邊,安靜,溫柔,觸手可及——像這樣的話,就算不被縱容,也還是會生出可怕的欲望啊!
想要可以永遠地得到他。想要這一刻的溫柔都能延續下去。
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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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燃幾乎是焦頭爛額地應付着接踵而至的電話。
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回答電話的機器人,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相同的話:“是的,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正在觀察期。”
“醫生說,手術很順利。”
“抱歉,之前的合同可能暫時需要提出解約了。”
楚峥躺在病床上,看着這個人為自己忙得團團轉的樣子,一直飄搖不定的心竟然奇跡般地有點安定下來。
從小到大漂泊無依,能夠真正完完全全地只屬于他的東西實在是太少太少太少了。
他幾乎從來都沒有這樣完整地“得到”過。
所以才會那樣渴望。
以至于在這種情境下都能生出一種難言的幸福——感覺到自己是在被小心翼翼地珍視。就和那些沒有被抛棄過的孩子一模一樣。
——雖然他們都有父母,但是我還有哥哥啊。
護士在中途來過一次,動作迅速地為楚峥挂上了消炎的藥水。
透明的藥水從輸液軟管中一點一滴地輸進楚峥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喬以燃看着這個人消瘦的手背,确實是難以抑制地生出了那種心疼的情緒。
喬以燃輕輕地拉過了楚峥的手,輸液軟管中冰涼的藥水,讓他的手背也冷得好像一塊冰。
喬以燃默默地拿手捂住,并輕輕地哈了哈氣。
楚峥被他那個傻乎乎的舉動給逗樂了。
“喂,你這是在幹什麽?害怕我會覺得冷嗎?”
喬以燃底氣不足地瞪了他一眼:“笑什麽笑!明明也是為了你好啊!”
楚峥趕緊用空出來的另一只手在自己嘴上比劃了一個“╳”的符號,示意自己會趕緊閉嘴。
但是微微彎起來的眼睛還是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喬以燃看着這個人陡然間明媚起來的臉,在這個時候,他身上完全褪去了昨天那種相當不穩定的氣場,得意地笑起來的樣子還帶着孩子氣。
喬以燃完全不忍苛責,心裏自暴自棄地想着:算了算了,笑就笑吧,都是自己活該!
窗外,初冬的陽光已經漸漸地暖和起來,連帶着有一兩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在窗臺上投下小小的影子。
楚峥望着窗外枝頭悄然綻放開來的梅花,只覺得某種小嫩芽也在自己心裏悄悄地探出了頭,破土而出,迎風招展。
我就是要一直得到!就是要永遠占有!想要固定住這種溫柔。
喏,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哦!
我要是産生了一點小小的想法,也不算太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