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
“本法庭現在宣布,原告所述事實清楚,證據充分,……”
這一場教科書式的離婚訴訟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結果,喬以燃手裏抱着一疊文件,相當冷漠地扶了扶自己的平光眼鏡。
對面敗訴的男人歇斯底裏,絲毫沒有之前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冷靜模樣:“喬以燃,你這個混.蛋!你是魔鬼!”
一臉為難的法警們不得不伸手控制住他,以維護.法庭秩序。
喬以燃完全不為所動,他甚至毫無同情心地露出了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秦先生,這可是公衆場合,請注意一下您的形象。”
喬以燃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後的委托人,這位朝氣蓬勃、俊美逼人的律師終于得意地展露出一個堪稱愉悅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意氣風發:“秦小姐,幸不辱命!”
勝訴的秦大小姐尚未從法庭宣判那一刻的激動中走出來,她勉強穩定情緒點了點頭,眼裏露出了無法抑制的狂熱:“喬律師……實在是,我太謝謝您了!”
喬以燃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不用謝,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要謝的話,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你自己。”
自助者,天助之,這位秦小姐能夠頂住來自她那軟弱母親的壓力,隐忍不發地一一收集親生父親暗中轉移財産的證據,直到對簿公堂時給出致命一擊,這還真是挺讓喬大律師刮目相看的。
對面敗訴的男人看到勝訴一方如此和諧相處的一幕,更加暴跳如雷:“秦曉楠,你這個賤貨!當初我怎麽就沒聽了你奶奶的話把你給掐死!”
喬以燃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自己一塵不染的律師袍,看了一眼對面歇斯底裏的喪家之犬,滿意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自從入行時選擇了婚姻家庭法領域,喬以燃見慣了人性的醜惡、貪婪與扭曲,他憑着一腔熱血打贏過挑戰不可能的官司,也因此而聲名鵲起,同時又被不少人視為眼中釘,心心念念恨之入骨……
感情如同鏡花水月,總是稍縱即逝,到最後糾纏不清的唯有利益。
昔日百般恩愛的夫妻在對簿公堂時互相指責、互揭短處的嘴臉千篇一律,無趣到惹人厭煩。
世間本無所謂忠誠,不過是背叛的籌碼不夠罷了。
但是相對的,喬以燃一直覺得,維護婚姻中的共同財産公平分配,也是他所信仰的正義得以實現的重要方式。
至親至疏夫妻。
來自最親密的人的傷害,往往來得更加殘酷和無法防備。
法律不能解決感情問題,但至少還可以捍衛僅有的財産。
“離婚律師”的頭銜讓喬以燃受到過不少非議,“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傳統,讓人們對于拆散婚姻的律師頗有微詞,尤其是當事人的家屬意見更大。
可笑的是,婚姻破裂的根本原因難道不是由于當事人之間的感情破裂?當事人家屬一廂情願地非要怪罪到律師頭上,無非是遷怒罷了。
人都必須要為自己所做的選擇付出代價。
律師應該對自己的當事人保持忠誠,但是相對的,律師當然有選擇自己的當事人的權利。
從業幾年,喬以燃也遇到過不少出爾反爾、猶豫不決的當事人,像秦小姐這樣幹脆利落又出手大方的主顧,無疑讓喬律的心情十分不錯。
喬以燃站在法院門口擡腕看了看表,司機一會兒就到,他腦海裏天馬行空地想着,這個案子結束之後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他計劃飛去仙本那潛水,享受一下海底世界的瑰麗奇景。相比起人與人之間令人厭惡的算計,還是大自然的美景比較令人心曠神怡。
“滋啦”一下,令人牙根發麻的輪胎摩擦聲響起,喬以燃的瞳孔驟然放大,身後傳來一浪浪驚呼……
孤注一擲的男人坐在駕駛座上扭曲着一張臉,嘴裏神經質般地念念有詞:“喬以燃,喬大律師!你為什麽要幫她!為什麽!!這都是你逼我的!”
旁邊的人們手忙腳亂地開始撥打120的電話:“醫生,醫生!青城區人民法院這邊,快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喬以燃的目光停留在對方猙獰的神情上,心裏冒出了最後一個念頭:這年頭,律師果然是個高危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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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如畫的象山別墅區內。
暖洋洋的陽光灑在那一地如茵綠草之上,空氣中彌散的秋桂花香帶着午後陽光的慵懶,令人犯困。
靠近人工湖的那一棟歐式建築占據了整個小區內最好的位置,那院子的主人深居簡出,平日裏根本沒有人敢靠近。
而二樓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遮掩住了所有窺探的可能性,昏暗的房間之內,喬以燃晃了晃自己沉重無比的腦袋,特別費勁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喬以燃,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男人壓抑着怒火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摸不着頭腦的喬以燃暫時沒有出聲,準備靜觀其變。
那個男人似乎将他的沉默理解成了無聲的抵抗,聲音裏的怒氣與嘲諷完全壓抑不住:“呵,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麽,不敢重複了?”
這個男人說出的狠話并沒有得到任何預料之中的回答,可是這樣無人回應的冷淡令他變得更加憤怒,他的聲音陰冷,背後仿佛隐藏着無窮無盡的怨恨,聽得喬以燃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喬以燃低垂着眼睑,背在身後的手腕微微扭動,借着自己側身動作的遮擋,他試着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好吧,捆得嚴嚴實實,根本沒有逃脫的希望。
尼瑪這都是什麽事啊!!!
放棄掙紮的喬以燃迅速地掃視了一圈,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房間裏鋪着溫暖的長毛地毯,窗簾已被提前拉起,遮住了窗外明媚的陽光,唯有中間的縫隙處若隐若現地透出來一點兒光亮,昭示着窗外仍處于正午時分。
這棟別墅裏空無一人,寂靜到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一片死寂的環境助長了恐怖的氛圍,整個房間因為面前的男人散發着不要錢的冷氣而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封閉的暗室,自己被捆住的手腳,眼前陰氣沉沉的男人,這一切都讓喬以燃一顆心直往下墜。
就在這短短幾十秒之內,他的腦子裏已經不可避免地默默演練出了兇殺現場的一百種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