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觀主渺修(修文)
莊王爺無緣無故地限制端端的行動自由,端姑娘表示不痛不癢,本來嘛,她除了在王府溜達溜達很少到府外去。王府裏養着兩個大閑人,一個是與王爺不清不楚的小妖女、一個就是惡名昭著的采花賊。這倆,都是讓人避着走的人物。端姑娘還好,在王府時間長了大家也知道她不會禍害人。但這馬駿就讓府中的老少女使忌憚了,于是奇葩園附近除了輪值侍衛,不見一只母蒼蠅。
不是說城西綢緞莊的小少爺被“白拂塵”給光顧了嘛,現在莊王爺接手這案子,他定是要去城西一趟的。綢緞莊的少爺裏子面子都沒了,年輕人,氣盛,要臉。
小少爺一怒之下竟将他所居的小閣樓一把火燒了個幹淨。人倒是沒事兒,只是救出來的時候灰頭土臉,誰都不想見。作案現場被破壞,莊王爺坐在上首,一臉嚴厲的瞪着地上跪着的少年,起先救出來的時候,少年嘴裏大罵官府無能,被他爹一巴掌呼老實了。這會兒許是被莊王爺的氣勢吓住了,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沒個男人氣魄,慫樣兒!
小少爺身嬌體弱易推倒,莊王爺越看越不順眼。
等問完了話,莊王爺水也不喝一口就走了。
街上人來人往,依舊是平日的那般繁華和熱鬧,莊王爺發現街上賣大小刀劍的生意熱火朝天,刀劍攤子前圍了一圈男男女女,大昌的百姓何時如此尚武了?
找了個青年買客一問,莊王爺就不悅了,買客說買刀劍回家防身啊,現在“男拂塵”“女拂塵”這麽猖獗,莊王府都奈何不了他們,小老百姓只有自己保護自己,“兄臺,瞧您相貌堂堂、儀表不凡,小心被女拂塵惦記上,買一把防身吧。”
街頭巷角,算命指路的神棍生意也相當紅火,莊王爺氣哄哄的下了馬。
身邊侍衛上前問,“爺?”
“不走了!吃飯!!”說完将缰繩扔給了後面的常服侍衛,自己一個人悶頭進了一家客棧。幾名王府侍衛不敢怠慢,一人去拴馬,剩下的趕緊走幾步跟上去。
進了大堂,莊王爺沉着臉,小二也不敢問,直接帶着去了靠窗相對安靜些的位置。幾名手下誰都知道莊王爺根本不是想吃飯,而是被氣得不想走了。某侍衛吩咐店小二,“撿你們的招牌菜上,再上好酒一壺。”
“好嘞~~”
這家客棧裝飾算上佳,來往的客人大多雲衣錦緞。但莊王爺卻是紮眼的人物,侍衛雖是常服出巡,但兵士出身,身姿挺拔,孔武有力,那氣派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再往莊王爺身邊一站,自然引人側目。
只不過這邊的氣場太冷,沒人敢上前結識這位爺。
大堂裏熱熱鬧鬧,這時候自外面進來了一位看不出具體年齡的白衣公子,神色清冷,拒人千裏,但其身姿恍若天人。白衣公子并不言語,跟随在他身邊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輕後生打理他出行的一切事務。
公子嫌髒不肯坐,小二手腳勤快地将桌子抹了又抹,奉上熱茶,“您稍等,酒菜馬上就來。”
“麻煩小二哥,不要酒,只要再上一壺熱茶即可。”年輕後生說。
小二去傳菜的時候還往莊王爺這邊瞥了一眼:今兒店裏來的貴客,尤其這倆最會擺譜。
令雲将碗筷用天蠶絲巾帕擦了好幾遍,斟上茶,這才擺放至觀主渺修的面前,見師父看向別處,順着師父的目光看去,那邊的那個男人,不像個尋常人。
渺修因為修行緣故從不碰酒肉,是以他端起在他眼裏算是粗茶的茶水抿了一口,“莊王,司徒翰。”
令雲的德性跟他師父很像,外面的東西永遠都在嫌棄之列,他小口喝點水,自言自語,“難怪排場這麽大,他來做什麽。”
渺修低頭的時候神秘的笑了。
渺修這邊的素菜一樣一樣的上齊了,莊王爺那邊的酒也飲到了一半。觀主并不屬于大昌的臣子之列,只不過是皇帝尋禪問道的所有物,十幾年前,也不知觀主用了什麽方法讓從不信任何宗派的皇帝為他修了一座道觀。朝野上下,對淨一觀鄙夷有之,吹捧有之,真心信道的也有之。
但渺修都不在意,只要皇帝信賴他就行了。但世人就是這樣,你越是不讓他窺見真容,他就越覺得你神秘,偶爾露一兩手讓他們驚嘆,久而久之,你就成了神一樣的存在。觀主渺修就是這樣的,除了皇帝他誰的賬都不買,但面上誰也不敢對他有意見。
渺修與莊王相互之間知道有這麽個人的存在,但是接觸甚少,一年到頭也未必能打兩次照面,也從來談不上恭敬還是客套。于渺修而言,他是不屑讨好這些王公貴族,道家的清靜無為就成了渺修傲視衆人的擋箭牌。于司徒翰而言,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他從來不屑,所謂觀主,在他那裏根本就是可有可無。
但自從端端出現之後,莊王的想法改變了,世間萬物,皆有奇妙之處,有些東西不得不信。
所以當莊王爺與觀主視線相交時,王爺對于觀主的點頭示意還是搭理了一下的。但搭理歸搭理,兩個人吃飽喝足之後橋歸橋路歸路。他回他的莊王府,他尋他的小妖精。
莊王在回府的半道上被軍營的人叫去,軍營事情多,一忙活起來就忘了時間。等王爺把軍中鬧事的幾個小混蛋揪出來,收拾了一頓之後,夜早已過半。
莊王府裏燈火通明,仆人叫叫嚷嚷的亂成一團,就差敲鑼打鼓來熱鬧了。司徒翰一整日肚子裏都裝着脾氣,大半夜回府想睡個安穩覺,結果一回來就看見家裏雞飛狗跳!
王爺當然怒了,“當我莊王府是菜市場啊?!”媽的,這一個個,真的好讓人火大啊,“聞天呢?!”
邊上一名侍衛跑過來,“回王爺,管事去奇葩園了。”
一聽是奇葩園,莊王爺立馬明白過來,甩了袖子立馬就朝奇葩園疾步走去,“說說情況。”
侍衛緊跟在身後,“前半夜剛過,屬下們正在巡夜,就見奇葩園那邊有奇怪的叫聲傳出來,追過去查看,卻見園子裏守衛的幾個人都昏睡着....”
“叫你說重點!!”羅裏吧嗦,氣死莊王了。
“重點就是我們跑進屋子的時候,馬駿那裏已經完事兒了....”完事兒了,完事兒了....
莊王爺腳下飛快,恨得咬牙切齒,“這幾天白忙活了?!”
侍衛低下頭不說話,幾個身手矯健的守衛連個人都看不住,不光他們丢臉,整個莊王府都臉上無光。莊王此人凡事重速度重效率,費了這麽長時間連賊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難怪王爺要發怒。
王爺一腳踏進奇葩園,就見聞天把端端從馬駿的屋子裏推了出來,“聽話,這不是您一個小姑娘能瞧的。快回去吧啊,等王爺回來處理為好.....”
“我就瞧一眼,就一眼.....”
端端要進去瞧瞧馬駿,可聞天哪能讓她進去啊。那裏面的馬駿可是一絲不/挂地癱在床上呢,心口上留了道口子,整個人好像被吸走了魂魄似的,連眼神都是呆愣的。
一個堵一個鑽,這關頭上,還不夠亂的?!
莊王爺見了,心頭上本就氣惱,這會兒說話語氣可好不到哪裏去,“你們倆這是作甚?!很好玩是不是?”
主心骨回來了,大家都老實下來了。
端端扯扯他的袖子,“就看一眼,說不定我還能看出點什麽呢。”
跟着王爺越過圍屏,那裏有大夫在診脈,馬駿下半身用衾被蓋住了,上半身傷口已經不出血。莊王皺了皺眉沒說話,示意端端可以過去看一眼。
端端一湊過去,馬駿的表情好像立馬就能哭出來似的。
她奇怪,“你感覺怎麽樣啊?”
誰見過這樣的?人家遭遇了這種事,旁邊的人偏偏還一臉表情認真的問一句你感覺怎麽啊?
什麽感覺怎麽樣啊?難道他能說他很爽嗎?有這麽這麽問嗎?好歹人家現在也是個受害者好不好?馬駿流下了兩行清淚,他發誓以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再也不欺負良家女子了....
莊王爺真是敗給她了,假裝咳嗽一聲問大夫,“怎麽樣?”
老大夫捋捋胡子,“與之前的幾位一樣,只是這次不知道為何,此人下手有點狠,吸了他太多精氣。”大夫同情得看一眼,“養着吧,補補身子。”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成了聞天的任務,大半夜不讓人睡個好覺,也真是夠造孽的。
這次馬駿是真的哭了,他得活命啊,不但沒把“白拂塵”引出來,還白白被采了,這次是廢了。莊王爺還能讓他活命嗎??眼見莊王爺要走,馬駿連爬帶扯地抓住莊王的衣擺,“王爺,求王爺饒小的一條命吧,小的一定剃了頭吃齋念佛去,再也不幹那缺德事兒了....王爺....”
說到缺德事兒,司徒翰瞥了一眼他的下三盤,“你也得有那能耐才行啊。養着吧,看來這‘白拂塵’挺稀罕你,說不定過幾天還會再來的。”莊王決定今晚起,就在奇葩園四周設陣,只要它再出現,定不會再讓它跑了。
馬駿不知是喜還是悲。
莊王爺一轉身兒的功夫,那個鬼丫頭竟不知跑哪裏去了,“她呢?”
聞天搖搖頭,“沒瞧見,大概是回房睡了吧,都這麽晚了。”
死丫頭,鬧着要看要看,看完了一聲不吭就跑了。罷了,王爺沒空跟她計較,還有一兩個時辰就天亮,抓緊時間睡會兒,一大早還要早朝去。
這一天天,怎麽那麽多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