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春心莫共花争發,等愛
風雨來
程墨汐帶着夜問,渾渾噩噩地在馬車裏睡了一整天的覺,等她們下傍晚醒來的時候,剛好變天......
她給夜問添秋衣的空檔,外面的雨就開始下大了。淩亂中,她掀開簾子一看,擡眼就看見了遠山,看見了烏雲,也看見了一大幫男人正在緊張而又有序地紮大營帳。
夜星辰以身作則的未撐傘,陪他們在雨中挨着、談笑風生着。那一刻,程墨汐突然想起了古言——“王者不變,變則損其威已”。她覺得那人說的,可不就是現在的夜星辰?
夜星辰,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那一刻,她突然開始想了解他。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韓阿沚不是這種人,那夜星辰他是麽?
下一天晚上,程墨汐正和一幫女眷孩子窩在大帳篷裏喝水煮青菜肉湯,吃饅頭。明明這種生活很狼狽,可大家卻都出了奇地很高興,叽叽喳喳,家長裏短。
夜星辰帶人來看望的時候,一臉的憂色,程墨汐沒克制住自己,便神秘兮兮地拉過夜星辰,詢問道:“你找人看過沒有,會不會有泥石流滑坡啊什麽的?雨量太大了。”
夜星辰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她忽然有點緊張,“那個我說的......就是你們這的山崩水出,泉出或者是那山神發怒什麽的。”
看她開始胡言亂語,夜星辰竟然笑了,“什麽呀?!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程墨汐也不想再說什麽,就低着頭自己瞎嘀咕。
夜星辰奇了怪的揪了一塊她手裏的饅頭,程墨汐本能的想躲,但還是沒能快過夜星辰。
後面有人隐隐的憋着笑,夜星辰絲毫沒理,甩一甩頭,就又帶着一幫人出去了。
程墨汐坐下來繼續吃東西,但沒過一會兒就有人進來接她走,說夜星辰找她。
出帳篷的時候,那人彎腰說要背她,程墨汐擺一擺手說不用了,擡腳就踩進了泥土裏,山裏潮濕,雨又大,沒走兩步鞋就全濕透了。
她們徑直去了山腳,一幫人正披着蓑衣站在那裏。夜星辰看她來了,披頭就問:“你還會看地質?”顯然是很驚訝。
程墨汐有點心虛,本能想說不會呀。她就是個有點生活常識的小平民而已!哪做得了地質學家們的工作。可是當她看着夜星辰憂國憂民的面龐時,她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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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一瞬間,她突然由這張臉聯想到了韓阿沚。
韓阿沚也曾這麽站在她面前,憂心忡忡地懷揣過天下。那是她見過的韓阿沚最認真的樣子。當時,她只是看着韓阿沚,心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不知道為什麽,她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一點點吧。”
夜星辰尚在雨中,錦衣華服早已濕透。
程墨汐怪心酸的看着夜星辰,心想從那日下雨開始,他仿佛就一直在淋雨。他難道不怕生病麽?
傘外依然灰蒙蒙一片,她憶起小時候的鳳凰街小水巷來。那時候,年少的韓阿沚負責撐傘,她緊緊地抓着他大紅衣角......一路伛偻前行。
那一刻的韓阿沚,簡直美到她心坎兒去了!
夜星辰又說:“剛剛有人來報,說這山腰上還有個靜湖。”程墨汐渾身一哆嗦,顫抖着手指去拉夜星辰的袖子,“如果山腰上有較大的積水,而雨又還是不停的話,應該很有可能會發生那個......”
夜星辰憂愁地看了看天,啞着聲問:“那個東西,危害真有你說的那麽大?”剛剛那人還說,附近的山神确實是很易怒的,一到夏天就了不得,叫他們不要在此逗留太久。
她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厲害的時候會掩埋縣城,阻攔河道,釀成洪災什麽的。千真萬确!”
大夥都一臉震驚地看她,不知道是被這可能性吓的,還是覺得她太博學!混亂中有人問她:“請教王妃,這個什麽泥石流的可以有效避免麽?”
程墨汐想都沒想,就很負責任地告訴他,“目前來看,預防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反正此山我們已經行過一半,一半一半的機會,不如……”
夜星辰打斷了她的話,忽然下命令道:“拔營,即可行軍,以最快的速度過此地段。”說完,他低頭朝她微微一笑,程墨汐忽然感覺很震撼,心想,真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夜星辰這才注意到她的狼狽,膝蓋往下幾乎沒一處幹地方,果然獨立是也要付出代價的。
他似乎有點驚訝,怔一怔後,才忽然将她拖到了他的蓑衣底下。程墨汐的第一反應是大叫:“我要撐傘!”夜星辰理都沒理她,只是從後面摟着她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後面那幫人終于全笑出聲了。
天黑之前,一幫人終于走離了大山。只是隊伍前腳才出山崗,後腳就有石頭樹枝從天上滾滾而下,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這一切,先是震驚,後來才是惴惴不安的後怕。
太險了!
這件事傳得很廣,下山後,夜星辰甚至還專門給她辦了個小型座談會,以增加輿論效應。底下村民士兵很多,擠滿了小校場,程墨汐厚着臉皮在上面亂說一氣。
起初她還覺得有點緊張,後來放開了,也就俏皮話手勢都上來了,底下哈哈大笑,場面好不熱鬧。
大底的意思就是,這是有科學依據噠,外在條件一達到就果斷出事,跟山神鬼神沒有半毛錢關系。你們以後下雨天下雪天走路,要小心一點。
“夜星辰,這一次我陪你。是生,是死;是英雄青史留名,還是狗熊妖言惑衆,我都陪你。”
夜星辰面無表情,眼神無一絲波瀾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程墨汐以為他是很感動,沒想到他卻極不要臉的一笑說:“那都不是應該的麽?”
她表示當場淚崩。
一行人在此逗留了許久,外面的雨一直下個不停,大多數時間,夜星辰都不知所蹤。
有時候,程墨汐會伸出手去觸碰窗外的雨滴,透明的舞者在她指間輾轉成花,雖沉重卻并不感覺痛。
六月的雨滴就是這樣,困人于無形之中。
後來,她就是耗着一場又一場這樣的雨......想念一個遙不可及的人的。
“那個人,我和他相忘于江湖,可他卻早已在我的江河湖海裏木已成舟了。他不曉得,永遠都不會曉得,我有多想念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