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春心莫共花争發,等愛
候鳥
劉若英唱:好像呼吸一樣,不需要換算。
她想念韓阿沚也是一種深到骨子裏的習慣。他下落不明,或許,即使他真的死了,程墨汐也還是不能停止想念他。
她想念他,就像呼吸一樣,不能停止。
一個人坐在久違了的院子臺階上,義無反顧地想着韓阿沚,想着那個壞蛋。程墨汐不相信他死了,只要一日不見韓阿沚的屍體,她便永遠都不會相信。
不是說禍害遺千年麽?韓阿沚那朵惑世桃花精禍害了她這麽多年,怎麽會這麽快就死了呢?
半夜,程墨汐一個人坐在風裏,就着月色灌她和那個人都喜歡的桃花私釀。這特麽是韓阿沚最喜歡的酒。
他喜歡桃花,可是她卻從沒告訴過他。因為他愛着,所以她也喜歡桃花。像愛他一樣,她也愛過桃花好多年。
後來,程墨汐又愛過別的人,可是卻再沒愛過別的花。
伸出素白的手,用力地抹一抹眼角那些會不停流下的淚水。它們就像是她奔騰不熄的愛情之火一樣,拼命的燃燒。
臨風守望了幾千年不止,她是為什麽而來的呢?程墨汐想不透,可她知道,她絕對不是只為韓阿沚一個人來。
她不是沉默的蒼天,只為看韓阿沚流連穿梭在無路的人間,但她是為什麽而來這兒的呢?那是個不能解說的謎,她不一一走過,便永遠都沒有真相。
豪邁地一個人對酒當歌,舉杯邀月,直到她再也喝不動了,才停下來,專注地看頭上那讨厭的滿月。
它圓了,他們卻缺了,真諷刺。
抱膝,把頭發都埋在腿上那些長長的溫暖衣裾裏,一邊覺得痛恨戰争,一邊在心裏九百九十九次的發誓要忘記韓阿沚。
她必須要學着放棄韓阿沚了,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應該試着放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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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彎
那個詩人說:“夏天是有聲音的季節,花開的聲音,草長的聲音,我們輕輕長大的聲音。”
韓阿沚曾路過她人生的夏天,整整十年,沒有聲音。
那些夏天,歷盡人情冷暖世間滄桑的韓阿沚可能都忘記了,可她卻一直記得。即使後來她有了別人,程墨汐也還是沒法忘記,她愛過韓阿沚這個爛人。
他那麽漂亮,那麽輕狂,那麽可憐,那麽無情地讓她心痛過。
那是她最後一次聽到關于韓阿沚的消息,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韓阿沚,再也沒有聽到關于他的任何只言片語。只是她卻依然始終堅信:韓阿沚還活着,他一定還活着。
她像食指相信着未來一樣,堅信如花似玉倘若胭脂的韓沚還活着,信到最後,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
弱國無外交,這一次托蒙古的福她有幸體會了這一點。大楚六萬大軍的戰敗,多少家庭的破碎,季川和韓阿沚的犧牲也都才只是殘酷的開始,是那幫人借着戰勝貪得無厭和目中無人的開始。
當他們趾高氣昂地坐在大楚的朝堂之上,口無遮攔地要求季天信割地賠銀,送美女時,她真想沖出去,打得他們屁滾尿流,分不清什麽是東西南北。
夜星辰說得對,他們是不會停止的。要是她,她也不會停止,這時候乘勝追擊最合适了。
夜星辰說:“除非大楚能轟轟烈烈,痛痛快快地打他一次!讓蒙古元氣大傷,八百年也無力氣西侵。才有可能結束這一切。”她舉四肢表示贊同。
更悲哀的是,與使者同來的還有屈辱和紛至沓來的不平等條約。
這一年,程墨汐親眼看着本就不強壯的大楚一步步走向黃花大閨女的命運,被人巧取豪奪,卻毫無還擊之力。既覺得心痛難忍,又難過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同仇敵忾。
身邊越來越多的人奔赴沙場,戰死的人也跟她越來越親。直到,那個叫完顏千索的人出現在她的世界裏,她才不得不改變初衷,陰差陽錯地進入夜星辰的宏偉大業裏。
那個人來的時候,院子裏的合歡花早已經謝了,程墨傑院子裏的棠棣花卻開得正好。
完顏千索真的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少數民族人。
第一次見面時,他就那麽一塵不染,白衣華服地出現在視線裏,一身江南儒雅氣,惹得她直不相信他是蒙古人。
完顏千索是蒙古汗王的三皇子,人稱“白面書生”,“草原上的俏江南”,聽說韓阿沚的最後一仗便是敗在他手裏。而他這次到盛京,主要是來談不平等條約.......敲詐大楚的。
程墨汐遠遠地站在後殿門邊上,掀着白色的琉璃珠簾,鄙視地注視着他,久久都不能釋懷。
她想問問他:“你他媽的知不知道韓阿沚的下落?”可是卻又覺得太丢人了。她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損了國家,尤其是季天信的面子。
聽人家說千索這厮是個好色的主,別看他年紀輕輕的,家裏老婆和孩子其實有一大堆。而且的确,他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美人。
他先是吃飽喝足,要錢要地的把季天信給氣病了,回他自己那座宮殿後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說要五十個美人來陪他睡覺。
程墨汐當時腦袋都要氣炸了,季天信正在裏面奄奄一息,不知死活,肇事者卻這麽逍遙法外,不知收斂!
要美人,要五十個美人,好啊!姑奶奶這就詛咒你今晚精盡人亡!
帶上幾個太監丫鬟,程墨汐便沖動地要去找他茬。可惜了!夜星辰那幫人卻這時候過來了。
程墨傑當下便把她臭罵了一頓,徹底打消了她的邪念;季離和半夏仔細的詢問着李禦醫他老子的具體狀況;夜星辰則低頭,一臉嚴肅地吩咐邊上人,趕緊給那色膽包天的主安排女人,瞅都不瞅她一眼。
她立時更不服氣了。一把推開面前正訓她訓到自我沉醉的程墨傑,沖到高大的夜星辰面前,攤開雙手擋住那個人欲離去的步伐,大聲嚷嚷:“不行,不準給!”
夜星辰嘲諷地看天笑了笑,又慵懶地眨了眨那雙帶戾氣的鳳眼,最後才很是冷酷無情地把她往邊上一撩。完全不顧及程墨傑也在場。
她不甘示弱地追上去,又再次擋到他面前,紅了雙眼,嘴裏卻小聲地嗫嚅道:“我四爹他......”
夜星辰這一次,簡直輕笑出了聲!
他粗魯地拉了她。
他拉得很用勁,程墨汐猝不及防地撞到他的懷裏。額頭不小心擦過他下巴的時候,她感覺到他真的生氣了。
她猜夜星辰當時一定是覺得她太不以大局為重,任性妄為,也認為她假惺惺吧!
他居高臨下的說:“程墨汐,你憑什麽不讓?你這樣潑婦罵街地去鬧一場後,是想讓誰給你收拾爛攤子!嗯?你哥,你們程家,還是想再給蒙古把柄,好多問我們大楚要點什麽?!”
她都被他問傻了,雙眼包着淚低下頭,糾結!
她想說:“我錯了,對不起。”可是她的尊嚴不允許她這麽做。她知道她那麽做不對,可是誰還沒有那麽幾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一意孤行地犯點明知是錯的錯的時候呢?
那個人把季天信的心髒病都氣得複發了,那個人還打敗了她愛的韓阿沚,她怒不可歇地打他一次,是怎樣?太便宜他了好不好!
可是到最後,千索那人還是如願地消受了一夜美人恩,她也再沒有像前一晚那樣沖動過,反而能笑着對待這個敵人了。
所謂灑脫,不就是放棄不必要的執着麽?
她會用她的方式,讓某個人知道他現在這麽的目中無人是錯的!會用她自己的方式,讓他明白傷了韓阿沚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時候她和完顏千索這個人還沒有後來的百般糾纏,千樣玩弄;那時候她單純地只是想欺負欺負他,好替韓阿沚報仇雪恨;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不喜歡也不真恨一個人,是不能去招惹他的,因為他會以為你的特別對待是喜歡。
後來的她,即使見到長得像千索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有負罪感。她招惹了他,可是卻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喜歡過他。
他們之間頂多算是朋友。她很難過,讓他誤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