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總監和助理缺席的情況想，「Aqua」員工們看完電影，殺去K歌，于午夜意猶未盡地解散。
周一上班遇到兩人，問起他們周末夜的去向，得到模糊敷衍的答案，也沒有人深思追究。
然後，「Aqua」有點不同了。
是換了裝潢？非也。是有新血加入？非也。這改變很細微，像湖裏無語的漣漪，像春天醉人的暖風，帶有一種紅鸾星動的隐約喜氣。
改變之一，是平常很嚴肅的總監多了笑容，本來英俊卻有點難親近的臉龐更顯迷人，快奧追上帥氣的莫套法，讓女同事們神魂颠倒。他恍若不覺自己的改變，照樣天天忙碌，但當看到小助理時，他的眼光特別深邃，語氣變得活潑，工作特別有勁。
改變之二很明顯，是宣元心更活力充沛，也更美了，好像有種神秘的魔法偷偷改造了她，她更有女人味，流露小女人的嬌媚，把男同事迷得暈頭轉向，讓姚宛蓉更感威脅。但是她的美麗值為一個男人，她只想要在他眼裏顯得更美麗。
「總經理，對方把合約穿過來了。」開會時間，宣元心将文件放在莫奎泫面前，小聲知會他，以免打擾正在激烈辯論計劃案的兩個同事。
「喔，謝謝。麻煩你順便給大家倒點水。」
「好的。」她迅速斟了紅茶，一一分送。将紅茶放到塗季甫面前時，他擡頭望她。
她眨眨眼，他微笑，在桌下迅速握了一下她的手。他的手寬厚有力，她的手柔軟，無比契合。
宣元心在會議桌下的空位坐下，小甲猛對她擠眉弄眼，無聲地揶揄她，她橫她一眼。戀情瞞過了全公司，卻被小甲逼問出來，她猜總經理也知情了。
那晚，他趁她被吻的暈頭轉向，把紙條偷走，她想起來就好笑又甜蜜。現在每晚都和他約會今晚要和他去哪裏吃飯呢？
除了第一個吻很激情，他們的戀愛談得很低調。彼此讨論過，不想特意公開，決定順其自然。
他們每天下班一起吃飯，然後他送她回家，保守的牽牽手。
最多再一個吻，她的總監投入愛裏還是很紳士、很拘謹，再親匿也謹守分寸。
這讓她有點失落，她不會指望他談個戀愛就舌燦蓮花、甜甜用甜言蜜語哄她，可是交往前後，他的态度沒有太大變化，有人戀愛得這麽冷靜的嗎？有時她會不安，她喜歡他，他呢？有多喜歡她有多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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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到姚宛蓉報告。她這回負責一家外燴公司「宜慶」的網站建構案。「……這次的客戶剛接掌家族失業，她希望有個搶眼、亮麗的新氣象，加上她本身就是積極活潑的個性，所以我用紅色和金色為主，營造大方和華麗的感覺。」她展示首頁構圖，是一名美豔熟女帶頭，背後一群穿旗袍的女服務生一字排開，美女如雲，笑容可掬。
「大家覺得如何？」才剛問，就見一只白皙小手舉起來。
又是她！姚宛蓉眼角抽搐，單手叉腰，站三六步，冷道：「你又有何高見？」
「圖片很美，但是這紅色太亮，調暗一點會比較好。這家外燴公司有二十年歷史，何不找穿廚師裝的老師傅拍照，強調他們口耳相傳的老手藝這樣不是比美女牌更有說服力嗎？」宣元心認真地建議。
「可是我看了這廣告，會想拜托總經理請她們來辦我們的尾牙啊。」一名男同事小聲說。
莫奎法大笑，塗季甫淡笑，男人們都心有戚戚焉的笑了，認同的笑聲讓姚宛蓉很得意。「看來大家都覺得不錯嘛，那我就這樣——」
「客戶不考慮找老師傅拍照嗎？這樣畫面會更親切。」宣元心還不放棄。
「客戶想要年輕活力的形象，這排女服務生是她指定要的。」
「那非要穿旗袍嗎？嶄新潔白的服務生制服，不是專業又美觀。」尤其旗袍緊繃，開衩很高，女性曲線畢露，要是服裝類的案子也就罷了，這時餐飲業，強調性感美麗什麽擺明是用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方式吸引人。
「人家美美的煮菜端菜有什麽不好？」
「我只是不認同把女性外表拿來當噱頭的做法。「提出企業的女性将同性拿來消費還理所當然，這時宣元心覺得最恐怖的地方。女人自願被當作商品，這比被色狼性騷擾還可怕。
她望向塗季甫，上次他很認同她的觀點，還為此發文給同事，這兩件案子都有同樣問題，他會支持她吧？
「客戶就是要求正妹服務生加旗袍的畫面，你有一間，去跟客戶說啊！」姚宛蓉不耐煩了，瞥見總監邊聽邊點頭，似乎很有同感，想到上回內衣提案的慘痛經驗，有不詳預感，她開始懷疑總監對小助理有意思，否則為何老師聽她的？
「如果客戶的想法不對，我們也該照單全收嗎？廣告人不應該有良心嗎？适時負起提醒客戶的責任，提出專業的建議和更好的——」見塗季甫舉手欲發言，宣元心住口。
姚宛蓉抿嘴，他要是甘因為這種無聊的個人觀感退她企劃，她就跟他拼！
「廣告不是為了娛樂誰，或展現誰的美學天賦或原創力，也不是為了體現什麽道德觀念，廣告只有一個目的——銷售。銷售商品，或者銷售觀念。」塗季甫以關節輕敲桌面，強調「銷售。」兩字。
「廣告第一要配合客戶的要求，再來講究使用消費者的語言，使大衆易于接受。在我看來，這幅形象圖美麗、端正、專業而且賞心悅目，「宜慶」專門做公司的生意，公司負責人多半是男性，這時很得體而其吃香的形象。」他瞄了剛才發言的男同事一眼。
「而且着企劃還沒推出，已經争取到一個客戶，我相信它會有很好的效果。」
莫奎法笑眯眯道：「只要提案通過，我今年就請他們辦尾牙，好不好？」
贊啦！男同事鼓掌歡呼。
塗季甫微笑，沒看宣元心。「西蒙·波娃說:這始終是男人的世界,廣告主要訴求的對象是男性,但端正美麗的女性形象,女人也會欣賞.大家應該還記得我之前發給各位的文章吧?我贊成不該過度消費女性形象,不過适度使用是沒問題的,沒有一個觀念會使用在所有的狀況,不必看到影子就開槍,也不要把廣告人的良心無限上綱,我們是出來工作,不是匡正人心的。」
宣元心好糗，在姚宛蓉冷笑的眼光中低下頭。
「不過，這個紅色确實有點刺眼，把亮度降低點會比較好。此外沒什麽問題了，後天就可以跟「宜慶」正是提案。」最後，塗季甫只留下這個提示，姚宛蓉的企劃順利過關。
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塗季甫按下內線電話。
「小宣今晚也一起吃飯嗎？」他忐忑不已。平常他即使訓誡員工，口氣也向來溫和，剛才更是溫和中的溫和，結果還是讓她下不了臺了。
「不要。」那端的聲音沉沉的，不似平日生氣盎然。
果然生氣了，他嘆息，試着解釋。「剛才我——」
「我跟小甲約好去買衣服，今晚不能陪你了。」很直接地拒絕。
「喔。那晚點呢？要一起吃宵夜嗎？」怕她情緒不好，他想陪陪她，也渴望看到她，天知道這幾天，他甜甜期待趕快下班，每一刻不想看到她。但她顯然不期待。「我逛完街就直接回家了，今天很累，想早點休息。我還要去郵局一趟，先走了——」她談談地挂了電話。
塗季甫撫額。外頭明明陽光燦爛，他卻覺得陰了天，心頭堆滿烏雲。他做錯了嗎？身為總監，他考量的層面不同，姚宛蓉的企劃并不過分，他沒反對的理由。
怎麽想，自己都是秉公處理理直氣也壯，但為什麽心慌慌感覺很後悔。既然會後悔，是表示他做錯了嗎？
「小宣生氣了嗎？」莫奎法的聲音悠悠飄入他耳中。「正常的，她年紀比較小，還有點孩子氣，臉皮也薄，在衆人前被罵，而且是被男朋友罵，自尊心難免受傷。你好好哄她，過兩天就好啦。」
「要怎麽哄？」糗啊，追求女人是他的弱項，哄女人更是他的致命弱點。
「買一束花，買個小禮物，買她喜歡吃的，別買太多，以免害她變胖，她會恨你。她講什麽，都不要反駁，她罵你，也随她發洩。不管你有千萬個正當的理由，女朋友生氣的時候，你就是錯的。私底下随便她罵你念你，但回到公事上，就要公私分明，要待在同一個職場，規則要講清楚，因為你要是任她予取予求，往後會綴累，安撫不了下屬，會讓你的頭痛死。」
他用心暗記。「就這些？還有嗎？」
「有些話大白天不方便說——算了，這裏只有你和我，你問吧，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想知道哪些的？」說道這回事，莫奎法總是格外熱心，貢獻經驗不遺餘力。「床上車上屋頂上還是樓梯間——」
「這樣就夠了。」塗季甫趕緊制止好友。
「喔，好吧。對了，我的三個信封妙計對哦拆了嗎？」
「只拆了兩個。」
「喔。」莫奎法撫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長。「那我建議你，現在就是拆第三個的好時機，趕緊去打開看看吧。」
「其實我覺得你的意見很棒，但對方是姚宛蓉，總監也很為難，好怕你跟那恰查某杠上，你肯定被她踐踏得屍骨無存，不得已，只好自己拌黑臉，被我唠叨總比被她殘殺好嘛！我的寶貝小宣宣啊，乖喔，不要生氣——小甲模仿塗季甫低沉的語氣超像演得很入戲，三八兮兮地往宣元心肩頭磨蹭。「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你夠了喔。」宣元心戳她額頭，失笑，心知好友是在逗她開心。兩個女人逛百貨公司，戰果豐碩，提着大包小把，坐在百貨公司外頭花臺邊各自捧着冰淇淋吃，小甲在等老公來接她。
「怎麽樣？買了一雙可愛的新鞋，有沒有平撫被總監罵的創傷？」
「還好啦。」宣元心無精打采地吃着冰淇淋。今晚故意不和塗季甫吃飯，他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都沒打電話來。她想他是愛她的，只是愛得成熟理智，當她鬧脾氣時，他覺得沒必要和她認真，那至少該安撫吧？
最沒用的是，明明氣他，整晚逛街心不在焉，還是在想他。
「我不懂，我說錯了嗎？姚宛蓉的企劃本來就是拿女人當賣點，看男同事的反應就知道了。」他沮喪地哀嘆。
「對嘛！總監還自己提到他發的那篇文章，卻說姚宛蓉的企劃沒錯，難道是因為上次內衣廣告露得比較多，标準就比較嚴，這樣雙重标準，害人無所适從啊。」小甲替她抱不平。
「我說廣告人要有良心也是應該的啊，還說我是無限上綱，好像我很鑽牛角尖吹毛求疵，我只是想的比較多，沒那麽糟糕吧？」越想越委屈，唉。
「總監很不夠意思啊，還當那麽多人面前數落你太狠了，是他自己鼓勵同仁要交流一間，你講了還念你，實在太過分了。」不乖哦小甲口氣一轉，柔聲安慰。
「其實總監是為你好，他念你的語氣很溫柔啊要是你跟姚宛蓉杠上才恐怖，跟發癫的她吵架簡直是被天打雷劈，雷還是連發的。我跟她超過一次，一分鐘就投降了。還有啊……」小甲瞄她一眼，遲疑道：「我說老實話，你不要生氣喔。」
「你說。」
「被上司念很平常啦，你嬌嬌的，才會覺得這種事很嚴重，等你被多罵幾次就習慣了。」
「『焦焦』的是烤太久嗎？」這時冷笑話嗎？
「我是說較弱的嬌！嬌嬌的！」
「我不嬌。」宣元心抗議，着跟說她是草莓族沒兩樣嘛。
「好啦，你不嬌，應該說你比較小女人，要人家哄——」
「我也不用人哄。」她挺直背脊。「我自立自強——」
「是喔，那你整晚一直看手機，是在等誰打給你還是你在教你的手機自立自強？」明明就在等某人打來賠不是嘛，還裝。
「你幹嘛偷看我啦！」宣元心惱羞了，掐小甲的大腿。
「哎喲，你害羞什麽啦！」小甲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來電號碼，笑眯眯接聽。「你到了沒？我們在門口這邊，什麽你去買吃的？幹嘛去買，等下兩個人一起去吃就好啦！你快點來！」她收線，問宣元心。「要不要搭便車回去？」
「不了，我還要去附近超市賣點菜。」宣元心眯起眼。「我忽然想到，還沒跟你算那天喝酒的帳。」
「什麽帳？喔，你說你喝醉那天，我把你丢給總監嗎？好啊好啊，要來算你該包多大的紅包給我這紅娘嗎？」
「什麽紅娘！我掐到你臉變紅！」她葡國去掐小甲，兩個女人打來鬧去一陣，小甲突然聽著，往着不遠處。宣元心問：「怎麽啦？」
「我看到認識的人……」正好對方望過來，小甲揮手。「哈羅！你好啊！」
路過的錢宥霖正要去停車場，發現小甲，正欲和她打招呼，一旁的宣元心擡頭，兩人視線對個正着，錢宥霖臉色大變。要命，她同事在場，這下麻煩了。
宣元心僵住。和他分手後，這還是第一次碰面。
「你們認識啊？」小甲察覺兩人古怪的反應。
「我們是朋友。」錢宥霖搶先到，周末那天沒見到宣元心，他猜AquaquAqua無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他得堵住她的嘴她要是說出來，也就慘了。
「你還記得我們是朋友啊。」宣元心凜着臉。他放棄了愛情，連青梅竹馬的友情也不要了， 将她丢棄得徹底，形同陌路，現在去說他們是朋友。她覺得荒謬可笑。同時她也察覺，小甲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錢宥霖。
「你認識他？」
小甲點頭。「對啊，那天看電影時——」
一陣腳步聲逼近，三人同時轉頭看去，是塗季甫。
塗季甫走來，瞥見錢宥霖，他驚訝地聽著腳步，目光立即轉向一旁的宣元心，他眸光變得複雜，眉頭揪了起來。
「總監你怎麽來了？」宣元心訝異，随即看到小甲賊賊的表情，她恍然大悟。「你告訴他我們在這裏？」
「他打電話問我嘛，我只好說了……」
「這位先生是……」塗季甫問。雖然明知這男人是誰，但看宣元心沒有為他引見的意思，她不想讓他知道兩人的關系嗎？「你好，我是小宣的朋友。」錢宥霖搶先到。「你是『Aqua』的總監，常常聽說你的事。」兩人握手寒暄。
「姚姐常常跟你提到我們總監嗎？」小甲問。
錢宥霖尴尬嗫嚅：「我是看雜志介紹『Aqua』才知道……」他最怕姚宛蓉被扯出來，令三人關系曝光，他想宣元心使眼色。「小宣可以跟你談一下嗎？」
唯恐東窗事發，他急着把她和「Aqua」的兩人隔開來。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宣元心态度冷漠。
「所以你也認識小宣喔。」小甲好奇道。「好巧喔，你跟姚宛蓉——」她突然察覺不對勁，這男人是姚宛蓉的男朋友，卻也認識小宣，再看小宣臉色不悅，兩人顯然有過節。男人和女人還能有哪種過節？莫非……難道……
錢宥霖局促不安，小甲驀然想到最危險的可能性，捂住嘴。
總監和小宣都不知者男人是姚宛蓉的男友，這男人顯然也怕她說出來。她懂了，有些實情揭發不得，揭發了會造成腥風血雨，何況總監是小宣的現任男友，一個搞不好，兩個男人說不定就當場決鬥，不能說不能說不能說——
「我要回家了。」宣元心心情壞透了，望着塗季甫。「總監，可以搭你便車嗎？」
「我的車停在對面。」塗季甫握住她的手，瞥了驚訝的錢宥霖一樣，略略點個頭，跟小甲道別，帶着宣元心離去。
上了車，宣元心吐了口長氣，癱靠在椅背，秀氣的沒頭還皺着。
「你還在氣下午的事嗎？」明知她是對前男友耿耿于懷，塗季甫裝作不知。
她沒回答，道：「剛才其實是你打的吧？小甲好壞，還瞞我。」
她暗暗納悶，自己沒跟任何人提過舊戀情，為什麽小甲會認識錢宥霖？為什麽提到姚宛蓉？
莫非——他們負責過他公司的案子，他在服務服務的公司內負責廣告行銷，的确會何「Aqua」有接觸，這以為這她往後還有見到他的機會嗎？
悶，不想了，她吧注意力轉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你也很壞，既然都打給她了，為什麽不直接打給我你今晚在做什麽？」
「因為你說和小甲優越，我就跟客戶去吃飯了。」
什麽？！她瞬間把錢宥霖丢到九霄雲外。「那個客戶？」不敢相信，她被他訓了，他沒來關心，還有心情應酬。「你不認識的。」好像覺得交代不夠清楚，他補充，「女客戶。」
無視她驟然膛圓的杏眼，又道：「其實是臨時約的，因為我今晚突然空下來，不确定對方有空，路過她那裏，剛好她在，就在那邊待了一下。以前跟她不熟，今晚才發現她人很好，很親切，她很熱情地招待我，還邀我下次再去——」
「夠了！」宣元心聽不下去，警告他。「你現在求我原諒你還來得及。」太過分了，背着她跟別的女人約會，還對人家贊口不絕！
「我為什麽要求你原諒？」他笑了。她吃醋的表情好可愛，讓他忘了看到錢宥霖的妒意和不快。
「塗、季、甫！」還笑？
他驚訝地看她。「哇，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好順口。」
「你說清楚！什麽美女客戶！」宣元心驀地心痛，過去式傷透她的心。現在式明目張膽找別的女人，她的男人暈為何這麽差？「你要是不好好解釋，我——」一個溫熱的紙盒，突然降落在她懷裏，她瞪它。「這是什麽？」
「小籠包，快趁熱吃。」
「我不吃，除非你先把女客戶的事交代清楚！」
「喔！」逗夠她了，他才道：「那位女客戶今年六十歲，和她老公鶴鲽情深，育有一對子女，已經是三個小孩的祖母，滿意了嗎？」
「需要求你原諒嗎？」修長手指捏一下她嘟得很高的小嘴，口氣揶揄而寵愛。「小豬，嘟這麽高，都可以挂幾斤肉了。」
「誰要你說得那麽暧昧。」她不好意思，但芳心大悅，啊，世界馬上又美麗可愛。她打開紙盒，香味撲鼻，笑眯眯挾了一顆送入口中，嗯，好吃！「這是哪裏買的？」這滋味……怎麽似曾相識？
塗季甫只是微笑。「還在生氣嗎？」
明白他是在問下午的事，她搖頭。「我沒有很生氣，只是很困惑。」是有點受傷，但迷惑的成分比較大。「你真的覺得我的意見不對？」
他搖頭，她不服氣。「可是上次姚姐做內衣企劃時，你站在這邊。」
「上次歸上次，我不是說了嗎?沒有一個觀念會适合所有狀況，這次，你的論點沒有辦法說服我。第一，那樣的構圖是客戶要求的，第二，這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如果用女模特兒就是消費女性，整個廣告業就要停擺了。」
「所以你不能看在我是你女朋友的份上，這次也支持我？」她撒嬌。
他莞爾。「你是來『Aqua』打工的嗎？」
「不是啊。」她迷惑，不懂他為何這麽問。
「那你對未來有什麽想法？你想在『Aqua』爬到怎麽樣的位置？」
她眸中忽現光彩。「我想存錢，然後去進修，取得相關的學位。我喜歡商标設計，公關也不錯，『Aqua』現在還沒有正式的公關部門，但将來一定會有，我想當公關部的主管。」
「野心好大啊。」他輕笑。「你說，對于一個可能成為未來主管的員工，我可以給他錯誤的觀念嗎？讓她仗着有靠山，就可以為所欲為，不負責任随意幹涉其他人的企劃，你現在是一棵小樹，小樹的枝葉長歪了，當然要把它減掉，才能讓它長得更直更好。」
他抽了張面紙，輕輕幫她按去嘴角的油漬。「就是因為你是我女友，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茁壯成大樹，和我站在同樣的高度，希望妳不只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最佳夥伴。」
她眸光閃耀，好感動，就算還有一點不平，也都被他撫平。他沒有當她是嬌氣的小女人，用甜言蜜語搪塞，哄她消氣了事，他會聽她的想法，和她溝通，在他溫柔的語氣裏，她感到他用用心地對待，被他尊重和珍惜，可是，還有一點不滿。
「你很讨厭啊，別人的男朋友這時候都會哄女朋友，只有你給我上課說教。」她又嘟起嘴，軟軟地、沒轍地嘆氣。「結果我卻喜歡逆了，你說這是怎麽回事？」被他念念念念，卻更愛他了，愛這樣尊重她的他，愛這樣用心為她設想的他。
「這樣不好嗎？」他微笑。
「我愛你。」她在他臉頰親一記，期待地望着他。「你不是應該說點什麽嗎？」
他不是不想說，是說不出口，因為胸口好燙，融化得一塌糊塗。「這句希望以後你只對我說。」
「不是這個啦。」她也想聽他對她說這三個字啊，看他耳根泛紅，她偷笑。
「你在害羞嗎？總監。」
他不自在地撇開臉，耳根更紅。「別喊我總監了，只有我們倆時，就喊我名字吧。」
「好啊，就像剛才那樣喊你。」她馬上開始練習。「塗季甫、塗季甫、塗季甫……我可以像總經理那樣，喊你小塗塗嗎？」總覺得這個昵稱好可愛啊。
「随你喜歡。只要我是你嘴裏唯一會提到的男人，你想怎麽喊我都行。」
「你不但是我唯一會提到的男人，也是我現在唯一會想的男人。她微笑，沒說出來，挾個小籠包喂他。「這到底是哪裏買的啊？我總覺得好像吃過。」
「你嘗不出來？」
她搖頭。「這未到很特別，我一定有吃過，可是記不起來。是我們公司附近巷子裏那一攤嗎？還是上個月大家團購買的？」她猜測着。
他只是輕笑，笑得很神秘，笑得她心頭暖洋洋的。「好吃就好叻，幹嘛追問那麽多？」
「說啦說啦，我想知道嘛，到底是哪家店的？」
他就是不說，任由她去抗議她有知的權利，微笑着發動車子，滑入車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