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意(評論一千四加更)
入秋後, 白天雖然依舊悶熱, 可夜晚微涼的清風驅走了熱意, 人一沾床便止不住洶湧的睡意侵襲。
張鶴想睡, 可是小腹的鈍痛無時無刻不将她從半睡半醒間折磨至清醒。她蜷縮着身子,腦海中依舊想着今日的事情, 她一定要好好向夏紀娘解釋清楚。
夏紀娘熱了一碗紅姜糖水端進來,她聽見開門的聲音便爬起來。
“還很痛麽?”夏紀娘問道。
張鶴搖了搖頭:“其實也不是很痛。”
見她還在逞強, 夏紀娘幹脆坐在床邊, 勺了一口糖水給她喝。張鶴忸怩道:“我自己來便好。”
紅姜糖水溫熱的從喉嚨滑落使得整個胃袋都暖和了, 張鶴喝了幾口,等它沒那麽燙了再一口氣喝完。她剛要将碗拿到桌上放好, 小腹便又是一陣痛, 她悶哼了一聲,不得不坐着一動不動。
夏紀娘将碗拿到外面放好,再将薄被拿了出來蓋在她的身上, 問道:“你以前都是如何過來的?”
“睡一覺就好了。”張鶴笑道。
夏紀娘知道張鶴身份特殊,即便痛得厲害也不能去取藥調理, 為了隐瞞身份, 想必連個熬紅姜糖水的人都沒有吧?
一邊強令張鶴躺下, 一邊道:“睡一覺若真能好,便不會一直都反複作痛了。”
“可痛也不過是一兩日的事情。”
夏紀娘卸下簪子,将包在頭上的布拆了,任由簡單地挽起的發絲散下來。她脫去褙子、外衣,只穿一件單衣與褲子在張鶴的身邊側躺下。
張鶴詫異于夏紀娘今夜這麽早便歇了, 卻見薄被下,夏紀娘将手輕輕地覆在她的小腹上。
“砰砰——”張鶴心跳異常的同時,身子也僵住了。她在那一瞬想到了些很羞恥的事情,臉不自然地紅至耳根。
感覺到夏紀娘遞過來的目光,她心中嘀咕夏紀娘怎麽不把燭火吹滅了,若是夏紀娘見了,問她怎麽面紅耳赤了,她要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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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娘——”接下來的話張鶴羞得問不出口。
“嗯?”夏紀娘應了一聲。
夏紀娘感覺到她的身子僵硬了,上一次如此還是白天抱她的時候,這一下子便想到了根由,解釋道:“揉一揉小腹會舒服些,我以前便照看過素娘,不知道你的身子情況是否也合适。”
“不、不必揉,這樣就很好了。”張鶴緊張地說。
夏紀娘微微一笑,又靠近了她一些。她呼出的氣撲打在張鶴的右耳上,張鶴的右邊臉頓時便像火燒一般燙。
“紀娘,白日裏我的話并無惡意。”張鶴低聲道。
“什麽話?”夏紀娘問,經過張鶴這一茬,她也忘了白天的事情了。
“……”張鶴不想再說一遍以免再度鬧得夏紀娘不愉快,她偷偷地伸手疊在夏紀娘的手上,夏紀娘并無異動,可她的心依舊不曾平靜。
夏紀娘回想起來了,她之所以感到惱意并非是因為張鶴的話,而是她惱自己沒法坦誠地将心裏的話表達出來。她當初發覺對張鶴動了朦胧的情意時,便下意識地否定了,她始終會感到擔憂,畢竟她對張鶴的心思,若讓人知道那得多驚世駭俗?!
這很長一段時日以來,她已經感覺到張鶴的心意,只是自己沒法确定那到底是自己心底的渴望所反饋的臆想,還是真實的。
她在此之前未嘗過情滋味,也不曾像這般想親近一個人,她的貪戀、她的欲念讓她有些迷茫,她的理智、禮教的束-縛又讓她萬般掙紮。然而終究還是抵不過她那愈加熾熱猛烈的情意。
“我知道你并無惡意。”夏紀娘道。
“可你好像惱我了?”張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夏紀娘的臉近在咫尺,她光潔的額頭、線條柔美的鼻梁以及那張微微抿起的嘴唇,讓人想一一親吻下來。
正出神,夏紀娘的睫毛扇了扇,目光便與她的視線撞到了一起。夏紀娘道:“我沒惱你,我是惱我自己。”
張鶴感覺自己越陷越深了,她移開視線,詫異地問道:“你怎麽?”
“你曾說等我找到那個值得我下決定的人,你便打算讓大家知道你的身份,知道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好讓我毫無負擔地改嫁他人?”
張鶴一滞,良久才悶悶地應了一聲。
夏紀娘苦笑了一下,道:“可這是不可能的了。”
張鶴一驚,有些摸不着頭腦:“為何?”
“我的心裏有了你,你說我還怎能再毫無負擔地改嫁他人?”
“!!!”張鶴猛地撐起上半身俯視着夏紀娘,她好似出現了幻聽,她不确定剛才夏紀娘說了什麽。
夏紀娘說出這話時,留意了一下張鶴的神情,旋即又忐忑地避開了。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聲音大得耳朵連別的聲音都聽不進去了,她還緊緊地抿着嘴唇,生怕自己的心會從喉嚨中跳了出去。
“紀、紀娘,你說——”張鶴的手抓着薄被,她用力地捏着以克制自己跳起來的激動的心情——若不是她現在痛并快樂着,她真的會跳起來的。
夏紀娘吸了一口氣,趁着臉上的臊意還未那麽明顯,趕緊将她按回到床上,道:“你快些睡。”
張鶴顧不得小腹的痛感,側身抓着夏紀娘的手,她腦海中回蕩着夏紀娘的話,臉上的笑容便不曾收起來過。夏紀娘的話足夠她在心中翻來覆去品味個千萬遍,她也很确定,在她畏縮着不敢表達自己的心意時,卻先被夏紀娘表白了。
她想問怎麽會?可這不是她所希望的嗎?為何她會有一絲惶恐,擔心這不是真的?
“紀娘!”
“嗯?”
“我、我心裏也有你。”張鶴生怕自己不說,這一切就會成夢。
夏紀娘靜靜地看着臉色漲紅的她,忽而俏臉也是一紅,又“嗯”了一聲:張鶴果然對她也是這般的感覺的……
“可我們都是娘子。”夏紀娘說道。
張鶴的笑容更甚了,她像蟲子般蠕動到幾乎與夏紀娘貼在一起的距離,高興道:“這說明紀娘并非将我當成郎君來喜歡的不是麽?我也未曾将自己當成郎君,而我對紀娘的心意也是真切的,我一直都擔心紀娘不會接受,但是——”
本以為自己的心思便已經夠驚世駭俗,她卻仍舊低估了張鶴的想法。也是,從她認識張鶴至今,張鶴便時時給她驚喜與意外,似乎也不會考慮兩個女子在一起是否為天理所容,她在意的便只是自己對她的心意而已?
“紀娘,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歡喜。”張鶴越發興奮,小腹的痛雖不會因此而消除,可也不妨礙她精神上的亢奮。
夏紀娘心道自己本來是想來讓張鶴可以安然入睡,好減輕小腹的痛楚的,卻不曾想自己一時沖動,反倒讓張鶴越來越精神了。
“你再不歇下,便不怕腹痛難忍麽?”
“再痛我也能忍。”張鶴咧嘴傻笑着。
夏紀娘心裏都還不曾平靜呢,只希望張鶴快些睡去,她好平複一下,結果張鶴愣是盯着她直瞧,她的臉都燒起來了!
“可這不就枉費我為你煮紅姜糖水了嗎?”夏紀娘說完,輕咬下唇,心中反複地喊張鶴快歇息。
“那我這就安歇。”張鶴說完便閉上了眼睛,然而她又怎會真的可以安然入睡?不一會兒她便又睜開了眼睛,看見夏紀娘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臉,那蜜糖的滋味包裹着她的心,讓她不能冷靜半分。
夏紀娘便知道她不會老實閉上眼睛,幹脆讓她轉過去背對着自己。張鶴“啊”了一聲,雖然不能看見夏紀娘有一些遺憾,可是只要夏紀娘在身邊,她便無所謂。
老實地轉過身背對着夏紀娘後,夏紀娘的手臂便搭在她的腰上,手掌的位置剛好可以覆在小腹上。張鶴看着牆壁上朦胧的影子,眼睛便舍不得閉上。
張鶴并不确定自己是何時睡着的,只感覺到睡夢中小腹的痛感減輕了不少,而她的背靠着一具溫軟的身子,讓她安心地入眠。
這一覺她并未做夢,一覺醒來後,窗外已經明亮。她掀開紗帳看向窗外好一會兒,昨夜的記憶湧入腦海中,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又開始加速。
她咻忽地坐起來,不管身下的洶湧澎湃便翻身下床,忽然瞥見席上的嫣紅,她趕緊去翻箱倒櫃将幹淨的衣物和月事帶找出來。換好以後,她打算趁着夏紀娘不在,趕緊拿去洗幹淨了,卻突然聽見開門的聲音。
夏紀娘端着一盆水進來,看見她手中抱着衣物,傻愣愣地站着,再瞧她換上的是新衣裳,便有所明悟。将木盆擱在桌上,道:“料想你此時該醒了,快來梳洗吧!”
張鶴在夏紀娘進來的那一瞬,心跳便從迅速的跳動到一剎那的停止,讓喜歡的人看見這一幕,真是丢臉!
“讓我來收拾吧,正巧我要去洗衣裳。”夏紀娘伸手便将她手中的衣物拿過去,張鶴卻怎麽也不肯撒手。
夏紀娘借着窗外透進來的光亮,将她面紅耳赤的模樣瞧在眼裏,笑道:“日後我們要一直在一起過日子的,總得要習慣不是?”
“……”張鶴道,“可你便不會這樣。”
夏紀娘哭笑不得:“那是因為我起得比你早,你沒瞧見罷了。”
這麽一說,張鶴的心裏好受了一點,畢竟這月事帶也不是衛生巾還能防側漏之類的。她昨夜也不知輾轉反側了多少回,若是以往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還不會這麽尴尬,可偏偏被夏紀娘瞧了去!
“還是我自己來吧!”張鶴說着,奪回衣物便往外跑了。
她将衣物塞進桶內,從井裏打了些水浸泡着,才回屋去梳洗。夏紀娘正好将席子卷起來,倆人打了個照面,張鶴臉上的羞意仍未散去,道:“這、這個我也自己來吧……”
“快去梳洗,早食已經熱着了,再過一會兒就不好吃了。還有鹿兒已經吃過早食去村塾了,待會兒張家園子正店的人也要來,你別耽擱了。”
張鶴一想到自己還有這麽多事做,便趕緊進屋梳洗了。夏紀娘将席子放到水井邊上後回來,問她:“你的小腹還痛嗎,要不你今日也歇着,茄地那兒我幫忙摘去。”
張鶴搖了搖頭:“昨日痛,今日便好了許多了,況且有紀娘的照料,我如今精神百倍,氣力也恢複了。”她早便摘好了茄子,只需從系統中拿出來不用花費多少功夫,若是讓夏紀娘去摘,只會累着。
“那你吃了早食便過去吧。”夏紀娘道。
張鶴點點頭,到廚房端出夏紀娘做好的兜子吃了兩份,旋即想起夏紀娘沒跟着她出來。心有所猜測,到後院一瞧,便看見夏紀娘果然在洗衣物。
“紀娘我不是說——”她快步走過去,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
“不僅僅是你的衣物,還有我與鹿兒的衣物也得洗呢,井水冰涼,你雖然好了許多,可最好還是先別沾涼水。”夏紀娘道,又拿起她的褲子,“其實也沒髒到那兒去。”
夏家的女人何其多,她雖然沒幫別人洗過月事帶,可她幫自己的娘洗過衣物,她們總會在不經意之間沾染了褲子,洗的時候才有所察覺。對于女子而言這是極為隐秘,不能讓男子知道的事情,可是女子之間卻并不會覺得這是難以啓齒的事情。
張鶴的呼吸一窒,逃似地離開了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沒想到吧,這章才是正文!就是要讓你們猜不到o(* ̄︶ ̄*)o
還遇到說方便面沒常識的讀者,于是方便面跑回第一章 的小綠字特意科普了一遍,大家感興趣也可以回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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