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55:勾引他
周末匆匆一過,周三上午,蘇溪米接到一條短信,那號碼,她雖然沒有存下來,但她已經記在了腦海裏。是宋鋅的。
這條短信很簡單,他說他今天下午一點飛機,他要出國去了,起碼得三年後才能回國。他想見她最後一面,如果她願意的話,就去機場見他。時間地點,他都寫得很細致。
今天下午她沒課。陽睿知道她沒課,就早早給她安排好了所有治療設備,和陸斯約好了,今天就給她做第一天心裏輔導工作。他在家裏等她回來,等了老半天,卻只等來一條短信。更叫他氣憤的是,這短信不是蘇溪米發過來的,而是他小妹年魚。
陽睿一看短信,瞬間抓狂,踢掉腳邊所有礙事的東西,抓起車鑰匙就下樓。
蘇溪米去了機場,見了宋鋅。
宋鋅特意外,她竟然過來給他送機?這丫頭不是說很讨厭他麽?幹嘛還要跑來給他送行?
遠遠的,宋鋅看見蘇溪米直挺挺的站在不遠處,那瘦小的身姿,配上她安詳靜然的表情,他那顆浮躁的心,一點一點平息,卻又在平息中,再度一點一點激蕩的跳動了起來。
如果說,他有那種富可敵國的身世背景,或許他就有這個資格,主動邁開步子朝她走過去了吧?可惜,就算他心機再深,手段再強硬,他和她之間的距離,永遠都這麽遙遠。
蘇溪米慢吞吞的朝宋鋅走去,微微昂着頭,輕聲問,“為什麽要出國?”
宋鋅楊開爽朗一笑,“有這麽好的機遇鍛煉自己,我為什麽不去?”
“是被逼的麽?”
宋鋅微微垂下眼簾,“你大老遠的跑過來,就只想問我這個問題?”
蘇溪米點頭輕語,“本來不想過來,發個短信問你也是一樣。不過我猜,我若不出現,你不會給我答案的對不對?”
一說,宋鋅瞬間笑了,“對!你不出現,我就不會告訴你任何答案,我會讓你一直為我慌着。”
蘇溪米慢慢吐氣,“我現在現身了,你可以回答我了麽?你出國是被他逼的?”
蘇溪米問完這個問題的當下,宋鋅忽然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正從她背後直直射過來。
宋鋅越過蘇溪米耳側,朝那野獸般目光對視過去。
蘇溪米也察覺到了什麽,她想回頭朝身後看去。
宋鋅一把捂着她的腦袋,把她固定在自己眼前,不讓她回頭。
今天,就讓他稍微自私一回吧。反正等會兒他就要走了,這一走,那個混蛋八成不會輕易讓他回國的。所以趁今天這個機會,在他手裏握有一張免死金牌的時候,他可以小小放肆那麽一下下。
“露露!我出國的确是被人逼的。”蘇溪米眼珠子一瞪,卻聽宋鋅接話,“不過不是被你男人逼的,而是被你!”
那圓圓大大的眼睛,用力一眨,“我?我從來沒有逼過你什麽!”幹嘛指責她?她不懂!
宋鋅笑得燦爛,“還記得那天你在錄影棚的事麽?”
蘇溪米眨眼問,“嗯,記得。那天怎麽了?”
“那天……那天你看不見我,我卻看見了你!”
“什麽?”
“噓——別說話,你聽我說!那天我在冰激淩店裏,我想對你說的話還沒有說完!我想說,如果我不利用你爬上高位,那我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坐在你對面,讓你用正眼看我一回?如果我不卑鄙一點,我要怎樣才能讓你記住我的名字?丫頭,我真的不想在你生命裏,只做一個匆匆而過的過客。可是那日,你在錄影棚裏,我看見你哭泣,你的眼淚就哭在我心坎裏,可我不知道你在哭什麽?我以為,你只是受不了莫宇那小子給你施加的壓力。哪知道,你的眼淚,是為了你的室友而流。你身上承受的脅迫,遠遠超過我的預期。你的堅強和你的淚水,讓我一次又一次為你感到心疼。可是,當我看見你打出去的那通電話,才讓我幡然醒悟。我永遠都成不了那個給你抹眼淚的男人。這樣卑微的我,根本就沒這資格留在你身邊。所以我決定了,我要出國,我要出人頭地!等到我再度回國的那一日,我會給你一個強勢的靠山。”
蘇溪米安安靜靜聽他告白,她心裏的震驚,早已表達在她臉上。
“蘇溪米,我喜歡你。雖然我給你的愛,有點卑鄙。可這不影響我對你的真心。我不求跟你成為男女朋友,我只希望你能夠記住我的名字。等我哪日回來,為我少女情懷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好嗎?露露。”
最後這句呼喚,蘇溪米身子猛地一顫,她那驚恐的雙眸瞬間放大。
因為他喊了那個人給她取的小名!
她的雲大哥!
蘇溪米看着宋鋅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她仿佛看見了孟勤雲的影子,正在和宋鋅重疊。
宋鋅捏着蘇溪米的小臉,頂着前方那懾人殺意的壓力,原本還想在她額頭烙下一吻作為臨別禮,最後想了想,他作罷,拿起行禮匆匆忙忙進了安檢。
蘇溪米傻傻的站在原地,傻傻的凝望着早已消失而去的人影,那個想被她遺忘掉的溫暖港灣,又一度包覆着她全身。
宋鋅是誰?她可以記不住!可是孟勤雲是誰?她已經很努力的在遺忘他了。可是她辦不到!她心底的荒涼,不由自主地迫切追求着那一絲絲的溫暖。
後頸處,一只熾熱的手掌,捏上了她的脖子。
瞬間,她身子極度緊繃,整個人都處于顫抖巅峰。
在她想念孟勤雲的那一刻,這只野獸的出現,讓她有股即将要被拖入地獄深淵的錯覺。
他在生氣!她能感覺得到。
他的确在生氣,氣這死女人竟敢不把他放在眼裏。他在家裏等她回來,她卻一個人跑去機場會小情人?她當他是假的麽?
“告別完了沒有?他人都走了,你還在這兒戀戀不舍的想幹嘛?”那只摩挲着她後頸的手掌,真心想一把掐斷它算數。
“還不走?”他看她不動,他的火氣越燒越旺。
她不是不想動,是她的腿哆嗦得不聽話。她沒這臉皮告訴他,她在怕他,怕得邁不開步子。
可他卻以為,她對宋鋅有着百般的不舍。就因為她這僵硬的步子,他心裏燒騰的醋意已經燃得無以複加,猛然一下,他橫打把她抱了起來,一點也不介意機場候機廳內周圍來來去去數千萬雙關注的眼睛。
他抱她上車,回到家,又抱她進屋。
那張特意為她購買的貴婦躺椅,是為了給她治療用的,眼下他把她往貴椅裏狠狠一塞,動作粗魯的解開皮帶,一口氣直沖到底。
她抑不住一聲慘叫,“啊——”
白香的別墅裏,陸斯一只耳朵塞着耳麥,書桌上安放着一只話筒,電腦,音響等各式各樣的器具,器材的閃爍燈,忽閃忽閃。
白香切了只蘋果,敲開陸斯房門,“小斯。”
“進來吧。表姐,我還沒開工呢,別擔心會打擾到我。”
“已經過了一點了?怎麽還沒開工?”
“不曉得,線路剛接通就沒了下文。我打過電話,沒人接,發了短信,他也沒回。估計他在忙公事,忘記了吧。”
白香奇怪,“公事?”她不覺得她家師弟會為了公事而把他女人的治療給延誤掉。畢竟那家夥樂意花八千萬的診金,給他女人看病來着。錢和他女人之間的砝碼,在他心中永遠偏向後方。
陸斯嚼着水果,拍了拍文檔,“姐,你看過她的資料沒?”
白香搖頭,“他的私事,我從來不過問。而且他護她護得很緊,我甚至都沒和她見過面。前幾天是第一次見面。怎麽了?資料上寫了什麽?”
陸斯笑着說,“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胃痙攣而已,壓力一大,她就會出現嘔吐症狀。”
“就這病還需要請動你?”
陸斯笑得淫蕩,“姐你不懂,如果耽耽只是胃痙攣,他也沒必要找心理醫生過來給她看病。可如果他家女人對他有恐懼心态,特別是在床事這方面,從而導致你師弟他一碰她身子,她的胃就發病的話,你說他受得住麽?”
“啊?”白香驚呆萬分。
“呵呵,恐怕這種事,攤在任何男人身上,誰也受不住。”
“這病很棘手麽?”
“胃痙攣不棘手,吃點藥,養養胃,可以好起來。可她這心病,不是一般的棘手。”
“有多棘手?”白香好奇地問。
陸斯把資料遞過去,“姐你自己看吧,就第三頁和第四頁。”
白香拿過資料一看,她臉黑成一團,“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家師弟這麽混賬!”
“是啊,你師弟逼死她親爹親娘不說,他竟然還在她情人面前公然對她用強暴的手段,難怪她壓力這麽大!那天我只是簡單猜測了一下,可我怎麽也想不到,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心理素質差一點的女孩子,真的會被他逼瘋掉!那丫頭還能蹲在師弟身邊沒抓狂,她的內心算是強大了吧?”白香搖頭輕嘆。
“我猜她應該是選擇性遺忘,把受傷的那一面深深埋在心底裏。這樣的話,給她治療起來會更加困難。我想她肯定會排斥我進入她內心世界,就像上次那樣,我只是問了幾個問題,她就起了那麽大的反應。”
“那怎麽辦?”
“嗯,這個問題嘛……”陸斯摸着下颚,正在琢磨。
突然——耳邊的耳麥上傳來一道凄慘的尖叫,“啊——”
陸斯身子一震。
白香驚覺,擰眉問,“怎麽了?”
“噓——”陸斯急忙打了個手勢,示意白香噤聲。
耳麥內,男人的怒吼聲随之傳來,“怎麽?郎情妾意深情離別之後,是不是被他感動到想跟着他一塊兒出國了?”
“不……不……疼——”
“疼?疼你就叫出來啊!就像剛才那聲,叫得我心頭都酥了!叫吧,用力叫,反正沒人聽見!”
男人那句低吼,引來陸斯嘴角抽搐。
白香急着眨眼,“給我聽聽!”
“噓——”
“給我聽聽嘛!”
陸斯啧了一聲,給她打開外放的按鈕,然後嚴重警告她,“噓。”別說話,千萬別說話。
白香用力給他點頭。她懂的。
這音響是特質的,裏面發出的聲音像是直接穿破腦膜,和腦子發生共振一樣。這套設備聽說很值錢。
音響對面傳來女人痛苦的嗚咽聲,一聽就知道,她在承受着某種暴力。
男人的怒吼依舊不斷,“你就咬牙不肯叫是吧?還是說愛着你的男人不對你口味?啊,我忘記了,你說你讨厭我,會讨厭我一輩子。我一碰你你就惡心到吐給我看,所以就算我對你再粗魯,你也不肯給我呻吟出來是不是?行!既然你不樂意吟叫,那我就讓你慘叫。你放心,我會讓你想咬舌自盡都沒這能耐!”
下一秒,影響內傳來女人凄厲的尖叫,“不——啊——”
“哼!咬得我這麽緊!你是舍不得我離開你?還是在排斥我靠近你?貓兒,說句好聽的話,軟軟我心頭。說不定我就原諒你了。”
“我……我只是……給他送行,問……他句話罷了。”
“有什麽問題非得當面問他?你手機呢?你不會打電話給他?”
“是他要……見我……嗯——”
“他要見你,所以你非得讓他見是不是?那我要抱你,你為什麽硬不給讓我抱?”
“兩……兩碼事!”
“放屁!”
一通怒吼又引來某人凄厲慘叫,叫聲幾乎持續十多分鐘。
陸斯拖着太陽穴,閉目養神,只是那不停抽搐的嘴角,表示他內心有多麽無奈。
白香一直張着嘴巴,保持無語中。她家師弟的醋勁有多大?隔着音響都能叫人聞到滿鼻子的酸味!白香從來都不知道那種暴力的滋味有多麽恐怖,畢竟她家男人對她寶貝得不得了,最激烈的那回,她也只是感到舒服到尖銳而已。
十多分鐘,那野獸還不肯消停,“我昨晚就說,你今天下午要把一切事情都給我排後。你倒好,接到他一通信息就屁颠屁颠跑過去給他送行?我一個人在家裏等你回來,你電話也不回,短信也不給!我要是沒有眼線留在你身邊盯着你一舉一動,你是不是打算直接跟着他上飛機離開了對不對?”
“嗯——我沒有!我就是……我就問他……”該死的,她的委屈,他到底聽不聽得進去?
“問他什麽?問他喜不喜歡你?怎樣?聽見他說喜歡你的時候,是不是心裏小鹿在亂撞?”
那醋味狂飙的怒吼,再度引來某女凄慘尖叫。
白香聽不下去了,她拿手指頭戳戳陸斯肩頭,無聲的問,要不要打斷他倆?
陸斯搖搖手,無聲回答。打斷不了。要是他吭聲了,估計那妞連死得的心都會有。他還是保持緘默,就當沒聽過這段精彩演出。
音響那端,女人嗚咽和痛苦低吟越來越響,緊接着伴随着男人野獸般的嘶吼聲,那場面,估計就算他吭聲想打斷都打斷不了吧?這箭已經拉在弦上,而且還是滿弓,就等着射出去的那瞬間,誰有能耐打斷它?
一通狂野粗吼過後,突然,“貓兒!該死的!你醒醒!”
哐當一聲巨響,又聽那端傳來男人爆喝,“宮三軍!馬上把五妹帶過來!還有你的藥箱!”
“咋啦?大哥?”
“她流血了!”
“哦。哪個部位?”
“問你屁!把最好的藥給我送來就行!”
哐當哐當——
影響內噪音太大,陸斯耳膜受不住,只好把影響給關掉。
他把蘇溪米的資料往書桌上一丢,伸了個懶腰。
白香抓抓後腦問,“什麽情況?”
陸斯苦笑,“還能什麽情況?情況越來越糟了而已!姐,抽空你跟你家師弟說聲,要想治療他女人的病,先把他自己的病給治療好了再說。要不然,我本事再大也拿她沒轍。”
宮三軍抓着年魚撲騰往陽睿新家趕,一進客廳就看見那張貴婦躺椅上,潔白的墊子裏染着一攤鮮紅血跡。染血的部位,一看就知道了,那只貓兒受傷的地方,肯定是他問不得的。
宮三軍坐在茶幾上,鼓搗了幾瓶藥,塞給年魚說,“這是口服的,這個是外敷的。你去問下,确定她傷口已經止住了才能外敷,要是沒止住,得動手術給她縫合。”
“哦。”年魚甩着馬尾,上了樓。不一會兒,她又下了樓,她把口服的藥丢還給宮三軍,“她暈了,口服不了。大哥說要你上去給她吊針。”
“傷口止血了?”
“嗯。”
“傷得深不深?”
“我怎麽知道?大哥不讓我給她上藥,他還蓋着被子給她塗。我什麽都沒看見。”
“他不讓你幫她上藥,那大哥叫你過來幹嘛?”宮三軍抓着腦門苦思不得其解。
年魚板着臉,她是不會告訴他的,剛才她被大哥叫到樓上,她就站在大哥身後看着他給小嫂上藥。
陽睿一邊上藥,一邊問她,“你有沒有流過血?除了月事之外?”
“大哥,我雖然不太想回答你這個問題。不過看在小嫂的份上,我老實告訴你吧,我也有過。而且情況肯定比她還糟糕!”要知道,她應付的,是三頭吃了藥的野獸。“大哥,如果你接下去想問我感受如何,我也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已經恨透了他們三個!”
一說,陽睿猛地一陣抽氣,臉色越漸僵硬,“可你不是照樣留在他們身邊麽?”
“切!這個問題大哥你比我還清楚才對,就像你之前對我說的那樣,我留在你身邊,你還能幫我克制一下他們的獸行,我要是離開了你,我要怎麽應付他們?除非我有把握能逃到他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陽睿靜默了片刻後,輕聲問,“如果說……如果說他們想彌補你的話,你有什麽要求?”
“叫他們滾遠點!以後都不要再碰我了!”
“換個!”陽睿一口打斷她的話。
“大哥!你可以接受的要求,只是在你允許的範圍之內,超過這個範圍,你肯定不樂意接受的,對不對?這樣的話,我提了也是白提。那我只能跟你說,我對他們仨,沒有任何要求,我就在心底裏繼續記恨着他們。”
“小妹……你應該體諒他們,他們對你動粗,肯定是有理由的。”
“可我的血,也不能因為他們各種理由而平白無故的流逝啊!他們在我身上造成的傷害,就算我拿刀子在他們心頭剜上一千刀一萬刀都無法填補我的恨意。”
陽睿用力一吐氣,說話的語氣變得格外惱恨,“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話來讓我消消火氣?”
年魚挑眉,“大哥,你想聽好聽的話,那你讓宮三軍上來說給你聽。我保證,他絕對會站在你身邊幫你說話的!”
要是讓宮三軍上來給他洗腦,到最後他肯定會覺得今天對她的施暴,是件理所當然的事。年魚邪嘴兒一笑,懶洋洋地說,“我對您的恩情,足以讓我有這個動力和他們仨個抗衡到底。但是小嫂願意留在你身邊的動力,應該就是被你軟禁在醫院裏的……”
“出去。”陽睿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冷冰冰。
年魚楞了一秒。她擰眉思索。為什麽蘇溪米母親的事,已經成為他口中禁忌?上次好像也是這樣,她無意間只要說出蘇溪米母親這五個字,她家大哥就像吃錯了什麽藥似得,又把辦公室裏一堆家具全折騰了個遍。
年魚一聲吞咽,清清嗓子後說,“那我下樓了先。”
“把宮三軍叫上來,讓他給她吊一針。”
“哦。”年魚下樓後就讓宮三軍上樓。
宮三軍一上樓,二話不說直接給她量血壓量體溫測血糖驗血等等。折騰了大半天後,給她先挂葡萄糖和維C,說等半天後看她有沒有發燒,到時候再吊一針消炎的藥水就行。
“老大,我的藥你放心着用,我們試過好幾回了,就算傷口再大,塗了這藥,第二天傷口就能恢複八成。隔天又可以折騰了呢!”
陽睿擰着眉,噴了他一句,“我沒你這麽畜生。滾!”
今天他只是失控了而已。他不是有意要對她這樣的!
只是年魚說得沒錯,他理由再多也不應該用這樣手段傷害她。傷害了她,她對他的恨,怕是讓她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洩憤吧。
她還沒醒,傷口應該沒有發炎,她沒發燒沒低熱,睡得還算安穩。
陽睿坐在床沿,等了她很久很久,等得身上掌心全是冷汗。
年魚說,她還能堅持留在那三只惡魔身邊的唯一理由,是因為他對她的恩,她覺得還沒報完。而蘇溪米她還能堅持留在他身邊的唯一理由,就是那個被他軟禁在醫院裏的母親。如果讓她知道她母親已經……
想到這兒,陽睿猛地起身,走去陽臺,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想也沒想就吼了過去,“今天晚上有空麽?有空就給她看看。”
電話那端,陸斯一邊忙着和白香吃燭光晚餐,一邊吐氣說,“陽少,你別怪我說你。你這一頭,往死裏折騰你家娃子,另一頭,急急忙忙跑來讓我給她安慰。大哥,你當我是大羅神仙嗎?”
“你知道了什麽?”
“不是我知道了什麽,是你根本忘了關掉無線通話的按鈕。”
陽睿一眨眼,嗓子瞬間幹啞,“你……全聽見了?”
陸斯吭氣,“聽見了,你家娃兒不罵你,我都想罵你了。你醋味再大也不應該用這種手段對她啊!”
“該死的!你有什麽資格說我?”陽睿用力捏緊手機,由着屋外冷風吹醒自己快要炸開的腦子,他忍着怒氣,沒把手機往陽臺下砸,“我現在不想聽見你對我的指責!我只想讓你給我收拾爛攤子!八千萬的房子,不是送給你養老用的!”
陸斯抓頭摸耳,特苦惱。因為他的酬金,那位陽大少爺,提前塞進了他手裏,害的他現在,都不敢大聲吭氣,生怕被那位少爺指責他只拿錢不辦事的二貨。
“好好好!您冷靜一些,我現在正在幫你想法子!”
“那你趕緊想。我現在就想聽答案!”
陸斯懵了五百秒,捂着手機對身旁的白香小聲問,“你師弟的性子一向這麽急的?”
白香聳肩回答,“稍微有那麽一點。在我看來,他耐性已經算好的了!”
切!他可不覺得這畜生有啥耐性。陸斯拿起手機說,“她的病,急不來。”
“我緩不了,我要你十天內給我把她治好。”
聽聽聽聽!他能再次抱怨一頓麽?
“這樣吧,我問你個問題。你想要達到什麽樣的治療效果?如果是想根治她的病,那我很肯定的告訴你,沒有半年,她的心病,恢複不了。”
“太慢了。”
得!他就知道他會這麽說。
陽睿又追問,“還有其他法子麽?”
陸斯一揉眉心,“如果你不想根治她的病症,只是想根治她胃痙攣的病。讓你和她床事的時候,不至于叫她出現嘔吐現象。我可以給你找另一種途徑幫她治療。”
“你說這麽多廢話幹嘛?我找你,就是要你幫她治這病!”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陸斯咬着肉塊,嘎茲嘎茲說,“今天晚上你讓她休息一晚,明天她什麽時候有空,你打電話給我,我準備一下。”
“好!”
陸斯準備挂電話,卻聽那端又來個吼聲,“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
陸斯眨眼,“啥事?大少爺!”
“等一下她醒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陸斯一聽,突然噗嗤笑了起來,笑聲有點欠扁。
陽睿表情不太好看,不過他安安靜靜地等他笑完。
陸斯想說,這畜生已經無能到連話都不知道要如何跟她開口的地步,竟然還拉下臉皮開口請教別人。切,只能說這沒腦子的野獸,今天晚上已經悔過了,自己做了件多麽過分的事兒。
這些話如果他巴拉巴拉地說給這位大少爺聽,估計大少爺下一秒直接撲到他面前,活活掐死他算數。
陸斯還沒那麽蠢,所以他開口回答,“大少爺,如果你想挽回自己在她心中暴力的形象,那你就她溫柔點,坦誠你的醋意。當然,如果你不想損毀自己在她心中威嚴的形象,那你就別和她說話,讓她反過來給你低頭。畢竟你手裏還握着她的把柄,她不會對你耍橫鬧性子的。”
“媽的。”說了等于沒說。他其實就是在猶豫,等會兒他到底要選哪個?是對她溫柔?還是對她威嚴?這兩個選擇題快把他折騰死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姓陸的小子,哪知道他把答案又丢給自己。
陽睿罵了他一句後,狠命掐斷電話,手機用力一捏,直接被他捏碎了屏幕。
當他二度坐上她床沿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這丫頭已經醒了。
因為陽臺的玻璃門是隔音的,所以他不擔心這丫頭有偷聽到他和陸斯的講話。
這丫頭是不想和他說話,所以假裝裝睡吧?
裝睡也好!她裝睡,他就不用愁着怎麽面對她。
陽睿安安心心的去了浴室,洗了個澡,回到床上,脫光了衣服爬了上去,狀似不曾發現她已經驚醒的事實,小心翼翼的給她脫光衣服,摟着她小睡一會兒。
窩在他胳膊上的女人,苦惱得要死。她現在內急加肚子餓,生理需求真的沒法讓她再裝睡下去。可是她真怕自己一動,驚擾到這只猛獅二度折騰。
咕嚕嚕——
陽睿剛剛閉上眼睛,聽見這個聲音後,眨了兩下眼,一言不發的抽出胳膊,下了床,穿上睡袍,出了卧房。
蘇溪米看他一走,急忙套上衣裙,起身往浴室裏跑,可是腳一落地,她兩腿一軟,直接跪坐在地上。身下那處火辣辣的痛感,讓她點點回憶起剛才那無盡的折磨。
她身子在顫抖。打從心裏對他的恐懼感,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消退?這種懦弱,就算她恨透了自己,她也無法擺脫。
勉強爬進浴室,解決完生理需求後,準備洗個澡讓自己舒服一些。卻聽門外傳來敲門聲,“丫頭,別洗澡,剛給你上好藥。別碰生水。”
蘇溪米聽了他的話,卻不樂意給他回應。走到洗臉盆前,嘩啦啦地洗着臉。
門外,男人又說,“洗好下來吃晚飯,吃好晚飯再睡。”
盡在洗臉盆裏,泡了将近一分多鐘,憋氣的感覺讓她腦子越來越清醒。在她刷拉一下,把臉冒出水面的那瞬間,她清晰的看見鏡子裏女人那堅定的眼神。
這雙堅定的眼神告訴她,她要逃離他的決心,如今沒有人能再阻止她了。
他今天對她的獸行,清清楚楚的告訴她,他和她之間看似平等的條約,永遠都在他樂意施舍與不樂意給予的範疇內。她被傷害再多,她只能選擇默默忍受。
洗完臉,整理好衣服,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往樓下走去。
坐上餐桌,一碗香噴噴地炒飯,安安穩穩的放在她面前。是她錯覺麽?這荷包蛋為什麽是愛心的形狀?他有愛心煎蛋的工具?一個大男人還買這種小女人的煎蛋工具?
應該是她錯覺吧,這個煎蛋剛好湊巧自己變成愛心形狀而已。
蘇溪米無聲吃着飯,吃得特緩慢。
對面的男人拿手撐着腦袋,看她吃飯。雖然他手邊也擺着另一份炒飯,他卻不知道筷子在哪裏似得,一勺也不吞。
他好像很喜歡這樣子看着她吃飯,自己寧願餓着肚子也要看着她,等她吃完。到她快吃完的時候,他才扒兩口把飯一口氣吞完。
“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麽?”他想說,如果她想罵,就罵吧。罵他幾句,說不定他心情會好點。
蘇溪米身子硬了兩秒,這兩秒中,她眉頭緊鎖着,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兩秒過後,她肩頭一垮,随口說了句,“我沒什麽好說的。如果你想聽我解釋,我只能跟你說,我和宋鋅真的什麽事都沒有。我只是想知道他出國的理由而已。”
“別跟我提那小子!他已經出國了,以後你嘴裏,不要再吐出他的名字。”陽睿眯着眼,伸手捏上她放在餐盤邊的左手。
她一驚,猛地抽手,把左手塞在桌下,擱在大腿上。
她的驚慌和恐懼,根本遮掩不了。
看見她像只受了驚的小貓,他捏緊空落落的拳頭收回身邊,“我今天犯規了。你可以跟我要求一件事,你說,我應你。”
面對這句話,蘇溪米眼睛裏瞬間閃亮不已,可是又再下一秒,她神色暗淡了下來,食不知味的吃着炒飯,輕聲嘀咕,“我沒什麽要求。你以後克制點,別再對我亂來就行。如果你真的覺得對我有所抱歉,我希望你離我遠點,連手也別碰我。”
蘇溪米這話,果真印證了年魚所說的那樣。她知道自己的要求肯定在他允許的範疇之外,所以她索性不提,她就把這件事記恨在心裏,記恨他一輩子。
該死的!陽睿捏緊雙拳,忍着一身的爆脾氣,他深吸兩口氣後,輕聲說,“這樣吧,作為對我今日暴行的懲罰,我再讓你折騰一回。”
蘇溪米冷笑了下,“何必這麽麻煩?我說了我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的意思就是,我現在想再強暴你一次,你也接受是不是?”
蘇溪米身子慢慢僵了起來。坐姿變得拘束,那挺直的腰板子,又酸又疼又麻,麻得她心頭顫抖。她嘴皮子在哆嗦,不過她依然冷笑着拉開嘴,“嗯,沒關系,你想怎樣就怎樣好了。就算你現在把我拖去我父親墓地亂搞,我也不會吭半點氣。”
行!她簡單一句話,比她撒潑哭鬧打滾還要讓他無奈。她可真夠狠的!她這是要把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再度回到冰冷起點。
陽睿閉上眼眸,安安靜靜讓自己沉默了半天。
半天過後,他睜開眼睛,看見那丫頭依然擺着那副她已然無所謂的表情。深深一吐氣後,他開口,“我讓你看看她吧!”
廳——
勺子掉在桌上發出的響聲。
她那冷漠的表情瞬間被他給擊碎了。她小手哆嗦的放在桌面上,哽着嗓子,小心翼翼的問,“你剛說什麽?我沒聽見。”
看見她那雙星光閃爍的眼眸,眼底裏楊着耀眼的渴望,他心頭再度狠狠一動,“我說,我可以讓你看她。”
咕嚕一聲,她吞了口水,張嘴輕問,“真的麽?你沒騙我?”
“嗯!不過你不能和她說話,我只讓你遙遙看她一眼。”
“我願意!我什麽都聽你的!只要讓我看她一眼,看看她安然無恙,我就心滿意足!”
“那我剛才……”
“剛才的事,我全都忘了。”蘇溪米立馬接下領子,說得歡樂。她想說,只要他願意給她通融,她就算被他強暴無數次,她都樂意承受。
她心情異常開朗,可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他竟然會答應她這個無理的要求?他竟然一時心軟,給自己惹了這麽個大麻煩。這第三個謊言,他要如何給自己圓謊?
陽睿擰着眉頭,心裏覺得有點不平衡。“剛才的事,既然你忘記的話,那我們就重新談判。”
蘇溪米一懵,“什麽?”
陽睿拖着腮子,盯着她問,“我讓你見母親,我有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