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原來你知道啊。”越靈佩臉上笑容蕩漾開來, 帶着一抹狡猾的意味, 問道:“趙端這一脈, 同問情劍主有什麽關系?”
察覺到越靈佩臉上的表情, 問情殘劍的劍靈突然有種不想和她交談的感覺。
臭丫頭什麽的, 從過去到現在, 從來都不是他的愛好, 特別是像越靈佩這種既聰明又狡猾的臭丫頭。
還是天秀劍好,乖巧又安靜。
劍靈輕咳了一聲,平靜的說道:“我主曾經有過一名弟子, 他姓趙。”
越靈佩突然想起現如今還躺在她儲物手镯裏的那個鈴铛,還有那些刻在風月門舊址中各個地方的留言字跡。
遲疑了一會兒,她問道:“趙一玄?趙端是趙一玄的後代嗎?”
問情殘劍的劍靈沉默着, 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而後他說道:“我不知道。當年上神一戰爆發後,趙一玄便被我主送到了一個神秘的地方。我主身祭域外之時, 他并沒有告知我趙一玄的下落。”
“後來我劍身中斷, 深埋塵埃之中, 便有許久未曾有過意識。直到後來劍身自主尋找到當年我主遺留下來的秘境之中, 我才漸漸恢複意識。”
“趙一玄究竟去了哪裏, 我并不知道。但你的小情人兒, 或許真的同趙一玄有關系。”
小情人兒什麽的,被越靈佩忽略過去,她想着問情殘劍劍靈的話, 看着遠處依舊精彩的戰鬥, 陷入了沉思。
趙端或許極有可能是趙一玄的後代,那他尋找昔日問情劍主遺跡的行為也就說的通了。
他如此執着于問情劍主的遺跡和毀掉風月門舊址,或許同她在風月門舊址之中看到的那些趙一玄的留言有關。
——我同師父将那群欺負過姐姐的人趕了出去。
——将來,我會一一的把欺負過姐姐的那些人打回去。
這是趙一玄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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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時期的風月門是不是同問情劍主有過節?或者說是風月門曾經欺負過問情劍主心愛的那名女子?”
“是。”
“上古風月門的衰敗,是因為問情劍主,對嗎?”
“我不想說。”問情殘劍的劍靈有些無可奈何,語氣淡淡的說道。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了。
問情殘劍的劍靈現如今,內心的想法一定是這樣的——
哈?我怎麽可能承認風月門的舊事是我主幹的?我主英明神武、風度翩翩、氣宇軒昂、修仙界第一劍修的形象,還要不要了?打死我也不會承認的!
而此時,趙端與付天眠的戰鬥已經進入最激烈的時刻。兩人速度都極快,不過眨眼之間便過招數次。
那柄通體漆黑的長劍被趙端握在手中,他一躍而起,浮在半空之中,掌心處靈力浮現,灌入長劍之中。
長劍驀然閃現起雪亮的光芒,連趙端整個人都被白光環繞在其中,微微顫鳴着,一揮而出。
淩厲的劍勢蓄勢而出,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至,雪白的光亮将付天眠整個人淹沒,蔓延開來。
整個風月門舊址都在顫動着,宛若地震一般,從地底深處傳來回響。
咔啦!
越靈佩聽到了一聲自地底深處而來的聲音,迅速蔓延開來,皺着眉頭,自語道:“遭了,他玩兒脫了!”
那是地裂之聲。風月門大殿之上,迅速蔓延開來一道巨大的裂痕,許多的風月門舊物都陷落其中。
“小姑娘,你的小情人兒好像收不住勢了。他玩兒脫了!”問情殘劍的劍靈帶着一抹看好戲的語氣,對越靈佩說道。
地裂迅速蔓延開來,速度之快,就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她。
越靈佩已經看不見付天眠的身影,不知道他被卷到何處去了。趙端屹立在半空之中,身形颀長,好似僵住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整個風月門舊址都在瀕臨崩潰的邊緣,這裏原本就是屬于虛空之中,若是一旦崩塌,稍有不慎,身處其中的人便會陷入虛空之中。
趙端這是在幹什麽?天都要塌下來了,他還不慌嗎?
越靈佩皺着眉頭,看着半空之中的趙端,他的手中依舊握着那柄通體漆黑的長劍,周身是雪亮的光芒。
那道身影背對着她,顯得異常的孤寂,他此刻的狀态有些不對勁。
她腳尖輕點,一躍而起,靈力浮于腳下,眨眼之間便來到趙端身前,看着他,問道:“天都塌下來了,你都不慌的嗎?毀掉風月門舊址,這才是你的真實意圖,對嗎?”
趙端擡眼看着越靈佩。那雙原本沒有神采的眼眸,在見到越靈佩時,突然間有了一絲光亮。
他突然伸手抱住了越靈佩。他略有沉悶的聲音響起在她頭上方,他道:“你現在依舊不懂,我對于毀掉這裏的執着。這已經成為了我的心魔,日日夜夜都糾纏于我。”
他的聲音有些委屈,就像一個深受委屈的小孩子一般,需要越靈佩的抱抱親親舉高高。
越靈佩:我拒絕。
風月門舊址之中,因為趙端這一劍,地裂開來,整個大殿都陷入了裂痕之中。天空中,數道虛空裂痕浮現出來,無盡的罡風吹刮而來,有種想要割裂所有事物的意味。
而半空之中,趙端依舊抱着越靈佩,一臉的委屈,不肯放手。
“啧啧啧!”問情殘劍劍靈的調侃聲傳入越靈佩的耳畔,他調笑道:“現在的小姑娘小夥子們,天塌下來都不慌的嗎?不挑時間不挑地點的談情說愛。”
“看來是我老啰,跟不上時代了。”
越靈佩內心“呵呵”的笑了兩聲。
“我帶你出去!”趙端終于放開她,拉住她的手說道。
趙端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糾結的神色,很快消失,卻被越靈佩察覺到,心裏一動,想到了些什麽似的。
她擡眼看着趙端,問道:“付天眠呢?他被卷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昭昭,你好狠的心,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竟然還想着別的男人?”趙端看着她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可憐巴巴的意味,像一只撒嬌不成的貓兒一般委屈。
越靈佩不為所動,伸手握住了趙端的手腕,一道溫和的水靈力探入其中。
而後,她皺起眉頭,說道:“你的靈脈出了問題!還敢動用靈力?簡直是不想要這身修為了,是吧!”
“我送你出去。”趙端眼神躲閃着,到處瞅着,就是不去看她的眼睛。
“端端!”
“昭昭!”
“你”
“我”
“呵!”
“嗯?”
趙端不再說話,手中靈力浮現,數塊靈石出現在手中,被他一揮,落入四周各處。
陣法初成,數塊靈石被他打入半空之中,交相呼應着,第次亮起,勾連的光線縱橫交錯着,形成了一個陣法。
一道靈力打入其中一塊靈石的位置,陣法瞬間啓動,熾盛的光芒将兩人籠罩住。
陣法啓動,趙端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越靈佩的耳畔:“昭昭,這個陣法是到時候不要擔心”
“我會來找你的”
越靈佩看不清趙端臉上的表情,抓住他的手略微緊了緊,便被趙端扳開。
他放開了她的手。
下一刻,傳送陣便将她傳到了另一個地方。
“殺!”
震耳欲聾的喧嚣聲,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讓越靈佩以為回到了上古時期的上神之戰中。
入眼是黑壓壓的天空,天傾而低沉。一條血色長河蔓延至天際盡頭,血色紅暗的河流宛若由鮮血構成一般,浩瀚又慘烈。
就連腳下所站的土地,都染上了暗紅的血跡一般,紅到發黑。
“這裏是哪裏?”越靈佩不解,傳音給儲物手镯裏的問情殘劍,劍靈老爺子。
“我怎麽會知道?”劍靈老爺子探出意識查探了一番外面,而後說道:“幾百萬年過去了,當初修仙界的地勢地貌不說有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那也會有滄海桑田般的變化吧。”
看來,是我把你想得太高能了。
莫名的,問情殘劍的劍靈老爺子讀懂了越靈佩臉上的表情。
遠處那條血色長河翻湧着,大浪滔天,有着什麽東西随着那每一次的翻湧而抛向天空之中。
越靈佩看清了,那是一枚枚暗紅暗紅的、如同水滴狀的珠子,不過拇指大小。随着每一次血色長河的翻湧,便有數十枚那樣的珠子被抛出。
而後,被長河兩邊守着的修士們,瘋狂搶奪。為了那些水滴狀的珠子,他們不惜大打出手,無數法器在半空中相互争鬥着,戰況激烈難分。
随着有修士搶奪到那一枚枚水滴狀的珠子,便不斷的發出驚呼聲和喜悅聲。
很顯然,為了搶奪到這些珠子,那些修士們都費盡了心思,而且,伴随着争搶之戰愈發激烈,還不斷有後來者加入。
“這位道友,請問那裏是在做什麽?他們為什麽會搶奪那些珠子?”越靈佩随意喊住了一位匆忙趕往那條血色長河的修士,問道。
被她叫住的那位修士,頗為不耐煩,忍不住抱怨了兩句:“血河與黃泉珠都不知道?你莫不是誤入戰場什麽也不懂的鄉巴佬吧?”
好氣哦,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被他人稱作什麽也不懂的鄉巴佬。可她依舊要笑嘻嘻的面對。
越靈佩勾唇含笑,頗為平靜的說道:“我确實不知。”
“呀!你不會真的是蒼陵大陸那邊誤入戰場的修士吧?”那男修非常的不耐煩,最後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越靈佩,想要教訓教訓這個不懂察言觀色的女修。
不知道他為了搶黃泉珠,費心費力就為了這一天嗎?
“你這女修,不要聲音撒嬌似的好不”
男修回過頭,當看見越靈佩的容貌時,口中教訓的話怎麽着說不出下文,眼中迸發出一抹驚豔的光彩來。
而後——
“仙子~你的聲音真好聽,就同你的容貌一般,妖豔而美麗。仙子,你有道侶嗎?我能夠做你的道侶嗎?我對你對你一見鐘情。”
越靈佩笑了笑,那雙眸子中流轉着波光豔色,在男修眼中,宛若有星辰月色一般,好看極了。
“這位道友,我的确來自于蒼陵大陸,我沒有道侶,但現如今我還不想找道侶。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
她的聲音宛若天籁之音一般空靈而好聽,男修感覺自己仿佛遇見了這一生最完美的女神一般。
女神!女神!我心悅你!
男修結結巴巴的回答道:“滿滿滿意。仙子,你願意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我心悅你。”
“我初來乍到,不如,你來做我在這戰場之中的引路人可好?”
“好的好的,仙子。”
“可是你還沒有告訴我,血海和黃泉珠是怎麽回事。”越靈佩含笑看着男修。
“仙子從蒼陵那個鄉卡呃!”男修一時不差,說漏了嘴,有些心虛的看了眼他心悅的女神。
我就笑笑不說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我們蒼陵大陸那個鄉卡卡頭出來的都是鄉巴佬呢。
“仙子從蒼陵大陸而來,或許并不知道如今這個隐藏于虛空之中的戰場,這個戰場是自上古時期上神一戰之後遺留下來的,據說昔日諸位大能皆隕落于此,便形成了這血海”
聽完男修的敘述,越靈佩已經初步了解到了她所處的位置,大概位于神玄大陸附近的虛空戰場之中。
沒想到她被趙端的傳送陣送到了神玄大陸附近,不知道趙端究竟是怎麽樣定位的,居然送這麽遠。
蒼陵大陸與神玄大陸之間隔着無盡海域,海域之中有數不盡的海怪,而且海域上方又時常刮着飓風。
但凡元嬰修為以下修士,進入無盡海域,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因此,在修仙界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凡元嬰以下修為,不得入無盡海域,不得跨界而過。
她一個築基大圓滿境界、半步金丹的修士,該怎麽樣去越過那就連元嬰修士都要小心翼翼,才能安穩度過的無盡海域?
“歷來,也曾經有過誤入神玄大陸附近虛空戰場的蒼陵大陸修士。”男修解釋道。
不遠處的血海之上,搶奪黃泉珠的争鬥還在繼續,伴随着翻湧而出的黃泉珠越來越多,便有越來越多的修士加入搶奪争鬥之中。
在這虛空戰場中,每隔十年,這條據說由上古許多隕落大佬的血肉築就的血海,便會随機出現。
血海出現的地點毫無規律可言。
而黃泉珠是血海凝結之物,內含血煞之氣,是神玄大陸中修士最喜歡的鍛體之物。
血海之中,每次噴湧黃泉珠的數量同樣不限定。曾經有過數量最多的時候,噴湧了上千枚黃泉珠。
而有一次,血海之中不知道出現了什麽故障,竟然只噴湧出幾十枚黃泉珠。那一次的競争異常激烈,僅僅只有幾個人得到了黃泉珠,數量還極少。
這一次,黃泉珠的争奪同樣激烈。
“黃泉珠?鍛體之物?”越靈佩擡眼看着不遠處的血海,煞氣滔天,隐隐伴随着靈勢威壓。
即使逝去了百萬年,那些大能的血肉屍骨化作了血海,也無法磨滅其靈壓威勢。
“仙子,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嗎?”男修一雙晶亮亮的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顯然是對那黃泉珠很感興趣。
越靈佩點了點頭,道:“好。”
兩人趕向血海邊緣,不過眨眼的時間,便來到了血海邊緣處。
她剛一靠近血海邊緣,那種迫人的靈勢威壓愈發感受深刻。
兩人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只有一小部分修士擡眼掃視了兩人的身影,察覺到他們的修為之後,便不再過多關注。筆趣閣 om
男修的修為不過剛入金丹境界,他與越靈佩兩個人的修為在這滿是金丹境界修士的現場,根本算不了什麽。
越靈佩微微側頭,看見男修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又礙于她還沒有開口說話,不得不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
她含笑的說道:“道友,若是想一試,便請吧。不必過于關注我。”
男修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仙子,我名羅玉虎。”
“羅道友,我名林昭昭。”
“昭昭仙子,你的名字如同你的人一樣,又美又好聽。”
“謝謝誇獎。羅道友,請。”
“昭昭仙子,那我先去奪黃泉珠,等我回來。”羅玉虎興沖沖的一躍而起,飛向半空之中。
他的修為,在一幹金丹修士面前,基本上算是墊底的存在,可他臉上掩蓋不住的興奮與信誓旦旦,仿佛對于黃泉珠勢在必得。
羅玉虎此刻心裏想着,若是自己能夠奪得一些黃泉珠,必定要送給昭昭仙子,當做他追求昭昭仙子的繼續好了。
想他一個三百歲的老男人了,竟然還會遇見一見鐘情這種情況。可是,昭昭仙子真的好美啊。
想到這裏,羅玉虎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立在不遠處的越靈佩,她臉上依舊挂着一抹笑容。
那抹笑容,如同嬌豔欲滴的春花一般妖豔而動人。
血海之中,又一次翻湧,抛出數枚水滴狀的黃泉珠,一枚枚暗紅發黑,散發着絲絲縷縷的血煞之氣。
數位修士出手,現場數道靈力湧現,五顏六色的靈光閃爍着,讓人看着眼花缭亂。被抛向空中的黃泉珠,被一股股靈力卷攜帶走,落到不同修士手中。
羅玉虎同樣出手,靈力席卷而過,竟然奪得了數枚黃泉珠,被他捧在手心裏。他臉上忍不住露出喜悅的神色。
啊!昭昭仙子的禮物現如今有了。仙子那柔弱的身姿,若是再加以黃泉珠鍛體,就更加完美了。
虛空戰場之中,血海以及黃泉珠的出世,已經被諸多修士得知,他們大都朝着血海現世的方向趕來。
畢竟黃泉珠是最好的鍛體之物。而神玄大陸的修士,無論男修女修,大多數都極為注重鍛體。
鍛體,可以稱得上是他們的修煉日常之一。
這一點,與蒼陵大陸的修士完全不同。蒼陵大陸的修士,除了體修會注重鍛體之外,其他修士根本不注重鍛體一說。
蒼陵大陸的修士,最喜好依靠外物戰鬥,例如法器法寶之類的外物。他們擅長于鬥法,而神玄大陸的修士擅長于近身赤手空拳的戰鬥。
從上古開始,便流傳下來一個說法——
神玄大陸的修士稱蒼陵大陸的修士為,柔柔弱弱的病秧子;而蒼陵大陸的修士則叫神玄大陸的修士為,只知道使用蠻力的莽漢。
而這次血海噴湧黃泉珠的頻率,愈發頻繁,整整持續了三日,竟然還未停止。
這是自虛空戰場形成之日起,血海噴湧黃泉珠頻率最快、數量最多、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
“昭昭仙子,我覺得這一次血海出現的時間,異常的長,黃泉珠的數量是史上最多的一次。”羅玉虎撓撓頭,對越靈佩說道。
“可能血海之中出了一些問題。”越靈佩看着不遠處的血海,猜測着。
這三日,越靈佩也曾參與過血海之中黃泉珠的争奪,黃泉珠握在手中,雖然飽含血煞之氣,卻異常的冰涼,就像握着一塊九天寒玉一般。
越靈佩有些懷疑,這黃泉珠真的能夠鍛體?冰涼涼的觸感,形狀流暢優美的水滴狀,黃泉珠飽含血煞之氣,被用來鍛體,真的好嗎?
引入血煞之氣,不會使身體爆體而亡嗎?
越靈佩問過羅玉虎,得到的答案卻是:“怎麽可能?昭昭仙子,你大概不知道,用黃泉珠鍛體,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法子,經過前面不少人的實踐,這法子已經趨近于完美,不會再出什麽事故的。”
她察覺到羅玉虎話中的漏洞,問道:“所以說,之前還是有人因為使用這法子而出了事故?”
羅玉虎撓了撓頭,不确定的說道:“或許是吧?我不怎麽記得了的,但是這種出事故的幾率一定是很小的。”
血海之中,在停歇了一刻鐘以後,黃泉珠再一次被噴湧而出,這一次的黃泉珠數量異常的多。
半空之中,一眼掃過去全是黃泉珠。越靈佩粗略地一數,大概有數百枚左右。
而翻湧的血海之下,卻是異常的平靜,宛若死水一般,密密麻麻的黃泉珠,躺在海底裏,堆積到了一座小山般的高度。
幽深,沉寂,暗紅的血水靜止不動,黃泉珠無波自動,漂浮起來,進入血海翻滾的上層之後,便被沖勢噴湧而出,撒向半空之中。
暗紅的一片血色之中,隐約可見漂浮而來一道颀長身影,俊美無雙的容貌,月白色的長袍被血水侵染。
血海之中,平鋪的黃泉珠突然一起湧向那道身影,将那整個人都包裹起來,嚴嚴實實的,一點也不露縫隙。
一個由黃泉珠構築而成的大繭靜靜的落在血海海底,暗紅色的幽光一閃而過。
而血海之上,如撒錢一般的噴湧黃泉珠的勢頭終于是止住了。
血海與遠處暗沉的天色交相呼應,轟隆隆的巨響之後,入眼可見的血色逐漸褪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血染的黑紅的土地,荒涼、貧瘠,卻讓人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震撼之感。
越靈佩靜靜的看着這一幕,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在風月門舊址之中所看到的,昔日上神一戰的慘烈與悲涼。
“所以是,血染大地,總會褪去,對嗎?”
她喃喃自語,看到原本暗沉沉的天際驀然出現一抹光亮,乍現間照亮整片血色大地。
虛空戰場之中,十年才現世一次的血海與黃泉珠,再一次消失在世人眼前,無人可以知道那片血海究竟被隐藏在了何處。
“這一次黃泉珠的數量,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一次,許多修士都頗有收獲。在一段時間裏,拍賣會上,黃泉珠的數量或許會呈現飽和狀态了。”羅玉虎笑呵呵的解釋道,捧出一大把黃泉珠,看着越靈佩。
“昭昭仙子,這些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他的眼中閃爍着晶亮亮的光芒,充滿了期待。
“我”越靈佩看着羅玉虎的眼神,好似一只渴望主人撫摸順毛的小狗狗,那雙黑漆漆的眼眸之中,濕漉漉的帶着渴望。
她怔愣了片刻,那一瞬間,她有些猶豫不決,這樣撩他又不負責,真的好嗎?
此刻,越靈佩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調戲小姑娘的花心渣渣男一般,在撩與不撩、渣與不渣的道路上,猶豫又糾結着。
“羅道友,這些黃泉珠,還是你自己收着吧,我現在并不需要這些。”越靈佩勾唇笑了笑,看着羅玉虎那雙眼睛說道。
羅玉虎着急了,他急切的說道:“昭昭仙子,你是不肯接受我的禮物嗎?你不接受我的禮物,就是不肯讓我繼續追求你,對嗎?”
天吶!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感覺自己已經做了那抛棄小姑娘的渣渣男一樣。都三百多歲的人了,居然還這樣看不開的嗎?
糾結于情愛什麽,真的有利于修行飛升嗎?
越靈佩在心裏瘋狂吐槽着,臉上卻是不顯露出來,依舊是那副笑容滿滿的表情。
誰叫她對待追求者們總是善意滿滿呢?
“羅道友,或許我該和你談談,你心悅我,其實是因為我的外表,對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了這副容貌,你還會心悅于我嗎?”越靈佩一臉嚴肅的問道。
羅玉虎聽到她的話,還真的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定定的看着越靈佩,道:“昭昭仙子,若是有一天你失去了這副容貌,我還是會心悅于你。”
“我對你一見鐘情,一開始看重的是你美豔又動人的外貌。可是,在通過這幾日的相處之後,我發覺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善良大方,溫柔體貼不做作。”
“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外貌與品行皆兼具的女子。我心悅你,從來就不只是因為你的外貌。”
一直在偷聽的問情殘劍的劍靈老爺子:你這麽吹捧她,她會嘚瑟上天的。
越靈佩:這個答案,我給你滿分!
她還記得上一個誇她善良大方、溫柔體貼不做作的人,還是她的小迷弟,陳瞳小朋友。
再這樣下去,她就以為自己是單純美麗、善良大方的賢淑女子了。
其實,在她心裏面,一直認為現如今的這副容貌,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終有一日會變回去的。
錦繡山河天玄峰上那個其貌不揚的越靈佩才是真實的自己,那才是她真實的容貌。
現在這副皮囊,即使套了個她前世的名字林昭昭,也改變不了這是一副憑空得來的皮囊。
林昭昭這個人,在修仙界中根本不存在,她只存在于前世那個科技發達、現代感十足的二十一世紀。
她能夠随心所欲的用着套着林昭昭這個名字的皮囊,無所謂的撩人,卻不會輕易的交出屬于越靈佩的那份感情。
除了付天眠,越靈佩再沒有撩過任何一個人。
她的心境有些變化,周身的靈力開始變化,緩慢的湧進四肢百骸之中。
羅玉虎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越靈佩,眼睛裏閃過一絲訝然的光,暗道:昭昭仙子,果然人美天賦高,在聽過他的一番話之後,竟然頓悟了。
越靈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眼前是璀璨的銀芒。
漸漸的,這個世界開始出現彩色的線條,相互交錯着,勾織成一個完整的世界。
此刻,她心裏什麽也沒有想,腦子裏空空的。四周的水火雙靈力緩慢的流動在經脈之中,一轉又一轉,不斷的擴寬着她的經脈。
而後,越靈佩從頓悟境界之中退了出來,擡眼看着一直在一旁為她護法的羅玉虎,眼中那抹淡漠漸漸褪去。
“羅道友,多謝護法。”
“不礙事的,昭昭仙子,恭喜你,修為又進一步。”羅玉虎祝福道,真心實意的為越靈佩感到高興。
突然,問情殘劍的劍靈老爺子出聲,傳音給越靈佩,問道:“小姑娘,你的功法是不是有些問題?”
越靈佩看着羅玉虎,面上不動聲色,傳音回道:“哦?怎麽說?”
“小姑娘,你的功法是不是中途換過一次?”問情殘劍的劍靈老爺子問道。
剛才,就在越靈佩頓悟期間,她周身的靈力湧動,而後在她身體裏四肢百骸之間運轉流動。
他察覺到越靈佩運轉功法的時候,每次運轉到中途時分,便會驀然一頓,靈力便會潰散幾分。
在進入下一輪功法運轉的時候,所吸收的靈力便會少上那麽幾分。
原本,越靈佩的速度可以更快一些的。
越靈佩距離金丹境界,明明只差臨門一腳,便可以進入金丹境界。但就是這一腳,猶如天險一般,難以躍過去。
“是有什麽問題嗎?”越靈佩不解,換功法這種事情,在修仙界中也曾經出現過,也沒有傳出過什麽壞處吧。
“功法怎麽能夠中途換掉呢?功法,是你修煉的根本,一旦選定,便不能再轉換功法。你家大人沒有同你說過?”
“什什什麽?功法這玩意兒不能夠換?”越靈佩既震驚又疑惑,如果說功法不能夠換,她的清越美人師父怎麽可能不告訴她?
而且,修仙界中的常識便是,只要你願意,功法可以随便轉換。而且,現如今的修士,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轉換過功法的。
功法是修士修煉的根本。一本功法的好壞,極大程度上決定了這個修士可以在修煉一途中走到多遠。
沒有人不想獲得一本更高級的功法。
而修仙界中,極為高深的修煉功法大多數都被各大宗門或者是修煉世家所掌握,根本不外傳,只有加入其中,才能夠獲得更高級的功法來修煉。
這也是許多修士争得頭破血流也要搶着進入宗門的原因。
修仙界中,流傳最廣泛的修煉功法,是一本最基礎最簡單的功法。這本功法,幾乎人人都可以獲得,上手極為容易,但修煉進度卻不那麽令人滿意。
有極大一部分修士,在踏入修煉之時,根本不可能進入到各大宗門中修煉,他們只能修煉着那本最基礎最普通的功法。
待到煉氣大圓滿的時候,各大宗門便再一次對修士進行考察,擇優将其納入宗門之中。
第一輪收徒,看的是天資。而第二輪收徒,看的便是心性與品行了。
“當然不能夠換。若是能夠換功法,當初我主也不會”問情殘劍的劍靈老爺子說到半途,頓了頓,輕哼一聲。
而後,他有些猶豫的問道:“小姑娘,你不會告訴我,現在的修士大多數都轉換過功法吧?”
越靈佩很不想承認,但最終還是臉色有些難看的略微點頭,得到的卻是劍靈老爺子的長嘆一口氣。
“昭昭仙子,你怎麽了?”羅玉虎帶着關切的眼神,看着越靈佩,問道。
“沒事。”越靈佩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在想,我該怎麽回到蒼陵大陸上。”
羅玉虎聞言,眼睛裏刷的一下亮了起來,略微壓抑着自己的興奮,道:“昭昭仙子,若是你想回到蒼陵大陸去,不如先随我去神玄大陸啊!從神玄大陸再到蒼陵大陸,就很簡單了。”
他越說越興奮,唇角處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看着越靈佩道:“回到我家中後,我們一起去見家中長老,長老們一定會送你回到蒼陵大陸的。”
這确實是一個辦法。但她怕去了神玄大陸之後,見到你家長老後,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越靈佩深深的看着羅玉虎,眼神中帶着一抹促狹,其中意味分明,就是我已經看穿你的真實意圖了。
正如陳瞳的師父、合歡派月峰峰主所說,她的容貌有時候會成為一種累贅,用得好就是利器,用得不好便是負擔。
羅玉虎如今已經是三百歲之齡,舉止言行之間,卻依舊帶着一種單純無心機的表現。這樣的人,不是家中的寵寶,便是真的蠢。
而羅玉虎大概是屬于前者,家族中長老無比的寵溺,才導致了他如今的不問世事單純蠢萌。
出生在這樣的家族之中,越靈佩很難保證,他不會為了把自己強留下來,而請求家族中長老出手。
“昭昭仙子,不願意嗎?”羅玉虎撓了撓頭,說道:“那我暫時也不回去了,陪仙子歷練一番,尋找歸途。”
問情殘劍的劍靈在得到越靈佩的回答後,便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與羅玉虎尋了一個方向,尋去。尋找歸途這種事情,只能夠憑借機緣。她其實有一個方法可以回到蒼陵大陸,但以她現在的能力,尚且還不能夠使用這個方法。
十裏乾坤鏡。
修仙界中,神器為尊,道器為次。道器,僅僅排在神器之後,同樣具有穿越虛空的能力,只不過需要元嬰及以上修為才能夠使用道器的這個能力。
但在那些大能眼裏,道器的這個功能卻堪稱是雞肋一般的存在,元嬰修士便已經可以初步接觸到虛空的力量,已經不再需要道器的這個功能來穿越虛空。
越靈佩現在有兩個法子回到蒼陵大陸之中,一是自己修煉到金丹大圓滿的境界,那時候便可以勉強使用十裏乾坤鏡穿越虛空的能力。
二則是尋找一位大能,懇求那位大能出手相助,送她回到蒼陵大陸之中去。
這兩種方法,但現在似乎哪一個法子都不太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