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
“聯絡信號?”
“通暢。”
“時間校對?”
“确認。”
“還有多久?”托尼放下了聯絡器。
AI管家:“還有六十秒, 先生。”
托尼擡手轉動手環。
AI管家:“6,5, 4……”
臺上的頒獎明星撫着金色的長發:“……的獲得者是——”
AI管家:“3,2……”
頒獎明星:“——《美國隊長》,丹·克裏!”
AI管家:“1。”
“登艦!”托尼在身邊衆人的驚呼聲中操縱着戰甲騰空而起,沖向已經懸停在頒獎禮堂上空的飛艦。
超人以最快的速度俯沖撈起丹,順便在鏡頭驚慌地轉向他的時候笑了一下:“抱歉, 今晚丹還有其他的任務。”
紅鬥篷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将已經開始變換回黑鬥篷的丹塞進主艦。
樂高蝙蝠俠從他那個小小的鬥篷後面很不科學的掏出了一大團比他還要大數十倍的乳白色光球, 照準了丹的胸口往心髒處一拍,光球便在接觸到皮膚的時候融進了丹的身體裏。
傑森:“……hum.”
樂高蝙蝠俠:“……你掀我鬥篷幹嘛。”
紅頭罩狐疑地撒開手:“你是怎麽把那玩意兒藏在鬥篷裏的?”
“……”樂高蝙蝠俠停頓片刻, 擡手一拉鬥篷, “Because I'm Batman.”
“別想太多, 可能這也是丹給他們世界做的諸多設定之一。”軍火庫拍拍紅頭罩的肩膀,說到一半突然陷入沉思, “活着就是因為沒有設定所以才出現了這種bug……”
紅頭罩:“……麻煩別把戰鬥說的像是在打游戲。”
“我以為你早該習慣這個了。反正差別不大不是嗎?”軍火庫頂着紅頭罩的死亡凝視依舊歡快,直到他看見一只紫網格兜帽突然穿艦而入, “WowWow!什麽人?!”
“要開始了。”洛基擡起手攔住了衆人舉起的武器,看着紫網格兜帽像是幽靈一樣沖進丹的軀殼裏,漸漸和丹融為一體。
——
寂靜而熟悉的黑暗之中, 丹靜靜地懸浮着, 凝視面前漂浮着的“自己”。
這是他最初的記憶。
深藍色的身軀, 裹着紫網格的兜帽, 緊緊蜷縮着徜徉在黑暗裏, 像是呆在母親子宮之中的嬰兒。他靜靜閉着眼睛,安靜地從這片黑暗中汲取成長的力量,像是從臍帶中獲取母親的養分。
漸漸地,他的頭腦清晰起來,他出現了存在的意識,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他知道了自己是誰——
多元宇宙中誕生的第五個神明,湮滅。
就他所知,排在他前面出現的還有四個神明,死亡,無限,能力,永恒,他們大多數都在無聊中尋找新的樂子,品嘗操縱蝼蟻內鬥的樂趣,當然有時候他們也會翻車——不過那也沒關系,畢竟就算翻車,死去的也不過是他們分出去的萬分之一分.身而已。
有那麽一段時間,他也曾沉浸在這樣的小游戲裏以此調劑漫長單調的神生,畢竟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似乎也沒有什麽再上升的餘地。沒有神生理想的他深深為這群總是有無數目标,仿佛有着寫不完的欲望的小人們着迷,甚至有時候還會故意分割出本體,将大部分力量留在分體,自己投入到任意的一個小宇宙中試圖感受人類的樂趣——直到他發覺不論自己再怎麽融入,神識都會讓他本能地将自己與人類區分開。
他品嘗不到人類的喜怒哀樂,痛苦絕望或是期待熱愛,無數次的投入唯一感受到的只有與日俱增的無聊。于是他決定放棄這些無聊的“嘗試”,回歸自己的神域,選擇沉睡。
然而,這一次,他卻意外地失去了和呆在神域之中的分體的聯系。
死亡女神切斷了他和分體融合的紐帶,令他真的只能徘徊在這個無聊的小宇宙裏。她想要吞噬他,吞噬所有誕生于這片多元宇宙之中的同源神明,成為能獨自和至高上帝平分秋色的存在。原本以他的能力,死亡絕不會是他的對手,然而他分體時根本沒想過竟然會有這樣的危險,随意便将自己的絕大部分力量扔給了基本沒什麽腦子的分體,而本體卻力量無幾,只能當個無用的拖油瓶,還是個相當顯眼的靶子——畢竟死亡只要殺死本體,那分體就會直接失去戰鬥力。
為了防止死亡女神有機會殺死本體,分體大部分的力量都投在與死亡女神的纏鬥中,幾次嘗試甩脫死亡女神的狙擊,前來和他彙合,都未曾成功,唯一一次和成功很接近的,分體也只是将他帶出了那個無聊的、連超英都并不存在的宇宙,剛踏入多元時空隧道就又一次被死亡女神追上。
匆忙對抗之間,分體只來得及将被死亡女神重傷、并烙印下對死亡的畏懼之種的他,扔進本能告訴他最有利,或許有翻盤機會的這個宇宙之中,因為他在其中感受到了初始神——厄洛斯的力量殘留。
計劃很簡單。
厄洛斯作為曾經的初始神,掌管交融和誕生之力。只要他能獲得這世界中厄洛斯古神留下的力量,他就能夠和任何他想要融合的存在融合,這其中當然包括被切斷了與他之間的紐帶的分體,死亡女神的計劃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唯一的問題只在于——如何逃過死亡女神的視線。
死亡女神絕不會坐視他融合厄洛斯之力不管。
于是,他在被分體扔下、墜落進新宇宙之前封鎖了自己的神性,封鎖了所有關于自己神明身份的記憶,以此躲避死亡女神的探查。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老牧師。
失去了相關記憶的他也将要獲得厄洛斯之力的目标忘得一幹二淨,倒是在老牧師的指導下學會了如何造神,如何創造新的生命。從某種角度來說,那幾年他也算是品嘗到了自己一直想品嘗的那種屬于人類的平凡生活之樂,也品嘗到了人類的哀怒。老牧師的死亡讓從來順遂的他幾乎發狂,他瘋狂的想要找回記憶,但不是為了自保,而是為了去救一個和自己全然不相關的人類。他在廢墟和殘址上痛苦徘徊,想盡辦法想要解封記憶——直到分體的力量在纏鬥中逐漸被死亡女神吞噬,開始落於下風。
分體帶着死亡女神降臨到他面前,于是有了那場在屋檐上的談話。
對于并沒有過往記憶的他而言,重新恢複之類的言語都沒有任何吸引力,只有那句“如果你還想見他”觸動了他的心,于是為了能再見到老牧師,他選擇了更深的封印自己。
封印記憶的第二天,死亡女神屬下的戴德星軍隊為了搜尋他并征服這個新的宇宙來到了這裏。戴德星的軍隊是由其他宇宙中已被死亡女神屠殺并奴役的超英或是強大者的靈魂組成的,他們不會再死亡,更不會感到疲憊,自然很快突破了這個宇宙的戰線,直到分體抓住機會讓死亡女神受傷,并将她帶進他的誕生神域,他的力量來源。
在這裏,分體能夠獲取源源不斷的力量,雖然本體的缺失讓他無法徹底擊敗死亡女神,但也足以讓他恢複成能和死亡女神戰平手的水平。
同時,也給了他發覺洛基的機會。
和其他的超英靈魂不同,這一只洛基格外的受死亡女神的青睐,或許是因為這只洛基尤為會花言巧語,懂得怎麽讨人歡心。總之死亡女神确實留下了他的獨立意識,大概是因為抹消了他就不會有人可以說這麽好聽的情話,用這麽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了——這多麽有趣,就像是人類明明知道貓咪是多麽難以養熟的動物,卻還總是寄希望于自家爪子鋒利的貓貓能化身粘人精,用爪爪抱住自己手臂不讓走似的。
反正無傷大雅不是嗎?抹消意識只不過是舉手之事,等他不聽話了再說也不遲。
這麽想着的女神,給了洛基一個完美的逃脫機會。
在分體身上看到了機會的洛基,卷走了女神珍藏在死亡神域之中的終極抹除者和本宇宙的所有超英靈魂,向分體宣誓效忠,成為湮滅的神眷,并借此掩飾住了自己的氣息,趁着分體糾纏住了死亡女神的空檔帶着終極抹除者回到自己的宇宙,尋找到了變成丹·克林的湮滅。
他蠱惑了兒童劇院老板老漢斯,讓老漢斯篤定丹就會是《超人》舞臺劇的最佳人選,并在當晚将自己從死亡神域中帶出來的超英靈魂趁着丹熟睡的空檔塞進了丹的靈魂之中,于是丹就能夠順其自然地在演繹過程中塑造超人的神像,将超人的靈魂送進神像之中。
“……”丹漂浮在黑暗之中。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幕真相。
已經恢複了全部記憶的他本該被以永恒為單位的神生更改會原本的冷漠性格,可是正如之前他在還是湮滅時就被這群人類吸引,在恢複了一部分本性之後還是為同伴的陪伴動心一樣,被填滿過的心并不想回到過去空蕩蕩的感覺。
此時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所以,洛基其實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偷偷存在在我身邊了?甚至在小酥皮出現之前?
第二個問題是:該死的死亡女神究竟聽過洛基多少情話!他們親過嗎可惡就那一堆骷髅還好意思和洛基調情!
聯盟飛艦在丹恢複記憶和力量的過程中已經進入了原定的軌道,超人甚至還能和旁邊瞭望塔裏的小氪打招呼。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恢複神明記憶的丹蘇醒過來,總是習慣性把事情往壞的結果想的幾位超英神情凝重,默不作聲地籌備着如果丹也成為威脅的二手計劃。他們看着丹的黑鬥篷顏色從純色到紫網格轉變了幾次,裸露在外的雙手膚色也從蒼白到深藍轉變了數個來回,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
漂浮在半空的水母漸漸降回平臺,兜帽顏色重新變回純黑,深藍褪回蒼白。
“敵人來了!”飛艦外的驚奇隊長打了手勢,示意衆人看向飛船上空出現的巨大漩渦,從裏面走出無數極為眼熟的黑色軍隊,“戴德星……我從未聽過這個星球。這是個玩笑嗎?來自神明的玩笑?戴德,dead?已死之星,這可不算是個好玩笑。”
“玩笑?随你喜歡,很快你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侍奉于我,親愛的。”死亡女神的骷髅手搭在驚奇隊長的面龐上,看似缱绻溫柔地說,“但是現在……允許我失陪一下,我得先找到從我手上逃走的小甜品——”
“小甜品?!”平臺上挺屍的黑水母猛地蹿了起來,憤怒地沖着死亡女神的方向嚷嚷了一句,又蹿到了洛基面前狠狠瞪了洛基一眼,随後黑鬥篷氣得鼓鼓,裙邊亂翻着沖出了飛艦。
“呃——我知道現在不是好時候。”軍火庫奔到操作臺前操縱着飛艦的離子炮沖着飛來的戴德星大軍開火,“但是我剛剛好像聞到了一股醋溜味兒?”
洛基的嘴角慢慢勾起來。
湮滅和分體融合,肯定是想起了之前他是如何對死亡女神甜言蜜語的,會變成一只醋溜水母沒有任何毛病。
只是在他的預想中,恢複了記憶的湮滅不該有這麽鮮活的情感,他已經做好了湮滅會将所有的吻或者親昵的約定輕描淡寫的就此遺忘的打算——卻沒想到事情發展的比他想象得要好,而且是好得多。
宇宙之中,湮滅已經和死亡糾纏成了兩團模糊不變的黑色亂流,卷席而過帶着隕石的碎片在宇宙中掀起一場飓風。
死亡擡手擰住湮滅蒼白的脖頸,手臂用力,縮短了彼此之間的距離:“看看你……你現在像什麽樣子?你現在就像個徹頭徹尾的人類,弱小,無力——在你躲藏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吞噬了能力!曾經我想要擊敗你,還需要花費點心力,可現在……現在,你已經不再是我的對手了!”
湮滅:“你吞噬了能力?行星吞噬者?”
“當然,誰讓他找了一個那麽無能的軀殼。”雙神的力量讓死亡将湮滅壓制的易如反掌,她摁着湮滅的頭顱,将他撥轉向正在遭受戴德星軍隊攻擊的艦隊,“你認為那些被複活的超英能幫助你打敗我嗎?親愛的,是什麽讓你變得如此天真,對永遠不可能成真的事情懷抱希望——他們是我的手下敗将,過去是,現在仍将是,你想要讓他們幫助你,是嗎?那你就看着吧,看着我收集的最強大的靈魂大軍是如何殺死他們,将他們的靈魂重新送回我手上的!”
“他們什麽都不是。”死亡扼着湮滅的後頸,在他耳邊嘶語,“一群無用的人類,活着是浪費,只有死亡——只有我,能夠賦予他們強大的力量!”
“親愛的,你為什麽不說話?”死亡撫摸着湮滅的側臉,“hum,你的樣貌倒是讓我有些舍不得下手——”
“噓。”湮滅豎起蒼白的手指。
“你聽見了嗎?”
“……什麽?”死亡擡起骷髅腦袋,不悅的情緒讓她周身的死亡之力張牙舞爪地翻湧起來,化成腐蝕力強大的觸手禁锢住湮滅的身體,“你想搞什麽花樣?”
“也許?”湮滅擡起左手,“來支煙嗎?親愛的姐姐?”
“咔噠。”
銀色的機械在死亡的眼皮底下輕輕扣動了一下。
她花費了那麽長時間追捕的能力。
那麽辛辛苦苦得來的神力——
就這麽簡單地在這輕輕扣動之下消失不見。
死亡體內的神力驟然空了小半,過了大約有幾秒鐘,才從空蕩的眼眶中迸發出扭曲的黑霧,語帶憎恨:“湮滅——洛基!”
“你不該放任他的。你可曾想過,自己眼中的蝼蟻終有一日也會讓你潰于一旦?”湮滅露出了微笑,扔開終極抹除者,反手抓住了死亡的手腕,“現在來想想,沒有了能力的力量,你還能和我對抗嗎?親愛的?”他将這個詞以死亡方才的口吻緩緩脫口而出,帶着一股濃烈的嘲諷意味。
“你抹消了能力……”死亡的骨節手指擠進攥着湮滅的後頸,“你問我嗎?”
“哦,親愛的,那我會告訴你……你犯下了最大的錯誤。”死亡不怒反笑,生着森白牙齒的上下颌咯噔作響,“你,我,永恒,無限,能力,是支持多元宇宙的支柱,缺少了哪個,多元宇宙都會崩塌。你認為你邁出了勝利的棋子?不!你讓我們都迎來了衆神的黃昏!”
“多麽驚喜,我窮盡神生,想的只是如何将宇宙納進我的死亡神域,而你,卻摧毀了它……不,不止。等到我們的神域崩踏,下一個将會一起踏上毀滅的還有至高上帝——哈哈,哈哈哈哈!”死亡松開湮滅的脖頸,兀自捂住自己的肋骨,像是樂不可支一樣大笑起來,“多麽精彩的結局,比我想象之中的更加精彩,哦,湮滅!你将踐行你的神名!”
“不,你這個瘋子!”湮滅揮掌推開死亡。
“‘瘋子’?另一個屬于人類的詞彙。湮滅,你真的讓人類改變了你很多。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不計前嫌地把你拉回正途,但現在——你感覺到了嗎?”死亡捂住胸骨,骷髅手指捅進自己的心髒位置,“神域,神域在崩塌。”
與神明息息相連的神域傳來震動崩潰的感覺,帶動着湮滅的靈魂也撼動不穩起來,他駭然看向死亡,瞧見對方的骷髅骨架扭曲的就像是水中的倒影。
“看看你啊,看看你。”死亡貼進湮滅的懷裏,手指點點湮滅的胸口,“你逃避了這麽長時間有什麽用呢?最終的結局倒是比順其自然更——惡,這是什麽?”
一點金色的星光晃晃悠悠從湮滅胸口飄了出來。
“It's……hope.(這是……希望)”湮滅的目光落在金色的星光上。
“……哼,讓人不快的力量。聽起來像是至高上帝才會灌輸給信徒的東西。”死亡不虞地躲開了,“怎麽,難道那個老家夥也插手了我們之間的糾纏了?嗤,插手得到的就是這個結果?”
“不。”湮滅擡手捏住了這顆在他胸口打轉的圓滾滾的小東西。
“哄——”
與他的本源全然不同的光明神力沖刷向他的神魂。
他擡手遮住刺眼的光芒,剛想用自己的力量讓這光亮變暗些,光明就自動褪去了。
湮滅放下手。
清脆的風鈴聲細細碎碎的響過,有孩童在用純淨的嗓音唱誦着贊美詩。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小教堂,夕陽的餘光透過教堂頂端的彩窗在教堂中央灑下五顏六色的夢。
“過來,過來我這裏。”老牧師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湮滅猛的轉過身:“你……”他驚疑不定地看着坐在禱告椅上,渾身都發着光的老牧師,“這是你的魂魄嗎?你現在在天堂?”
“……”老牧師啞然片刻,笑起來,“我以為你會問的是我是誰,然後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告訴你,我是上帝;接着我就可以罵你一頓,為什麽我一直在提醒你一切的關鍵是希望和誕生,可你還是在弄砸了事情之後像個不知道該怎麽彌補的孩子。”
“什……”湮滅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迷惑表情。
“好吧,坐到我身邊來。讓我給你講講現在的情況。”老牧師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再讓我多看看你的臉,我的孩子。”
湮滅不由自主地在老牧師身邊坐下。
“哦,你做到了。”老牧師對着湮滅的面孔露出了欣賞的表情,“但這幅面孔還缺少了一點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湮滅像個牽線木偶或者答題機器,呆呆地看着老牧師搖頭。
老牧師點着湮滅的胸口:“是我已經給了你的東西,和你已經得到的東西。”
“是希望和誕生。”
“當我剛剛誕生的時候,我視世間的一切都有正反面。而我更偏愛正面,于是我總在試圖消除另一面。直到我發現我總也無法抹消他們。當世界有光的時候,就會存在黑暗。當我創造出天使的時候,那世界就存在了惡魔。就像如果世界存在我,那就也存在着我的另一面——巨兇獸。我花費了很長時間與之對抗,直到我懂得了正是截然不同的兩面才支撐起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真實。”
“你看,就像我曾經告訴你的。如果你不經歷絕望,你怎麽知道希望的可貴?如果你不經歷弱小,你怎麽知道強大的難得?如果沒有黑暗,這光明又有什麽能與之比較,襯得它美好?”
“我的世界是由光明和黑暗,正面和反面構成的。而你的世界。”
老牧師點點湮滅的肩膀:“你,還有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們,似乎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屬于哪一邊。如果說你們是混沌之神,可你們卻總在行黑暗之事。你們的世界沒有光明,沒有希望,沒有誕生。”
“而正是因為沒有,才會讓它們變得尤為珍貴,并且獨一無二的強大。”
“……”湮滅看向老牧師——不,是至高上帝,“我該怎麽做?”
至高上帝看向教堂中自己的塑像:“Well.想想我是怎麽做的。希望和誕生都在你的手裏,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
至高上帝伸出手,将湮滅往後一推:“期待我們會很快再見。”
“……滅!”死亡女神咬牙切齒的聲音重新傳入湮滅的耳朵,“就連這樣的時刻,你都要挑釁我嗎?”
“我沒有。”湮滅緩緩漂離死亡女神,“而且我記得我們現在應該是敵人,就算是挑釁了,有什麽不對嗎?”
他重新擡起雙手,這次從手掌中迸裂而出的不再是黑色的湮滅之力,而是光明的誕生與希望之力。
“‘想想我是怎麽做的……’”湮滅随手甩開了憤怒地重新糾纏上來的死亡女神,“……這才是為什麽你非要讓我看《聖經》的原因是嗎?”
《創世紀》說:起初神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運行在水面上。
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湮滅擡起湧動着光明的誕生與希望之力的雙手,指向厮殺與混戰之中的艦隊:“所有不公平的掠奪和奴役,都該被取締。”
穿着死亡神眷戰服的靈魂大軍齊齊頓住。
包裹在他們靈魂之上的黑暗像是被橡皮擦一般抹除幹淨,露出他們原本的面貌。
飛艦之中的軍火庫抱着小綠箭俠——剛剛他們正在躲閃一個正向他們發起攻擊的戴德星士兵:“Holy shit!你看見了嗎?綠箭,這是你,這是另一個世界的你!哇哦!你用短刺看起來也挺适合,放棄弓箭怎麽樣,你現在的胳膊甚至摸不到背後的箭簍。”
“……呃。是我的錯覺還是我瘋了?為什麽我看到了那麽多酥皮?哦哦,我看到了戴着兔耳朵的酥皮!啊哈!還有一個褪色般的酥皮!哦,天哪,還有褪色版的蝙蝠俠!!”小閃電飛快在停住攻擊,恢複原本意志的靈魂大軍中傳送,“嘿,你好嗎,另一個世界的我?”
“呃。”小閃電舉起手:“好吧,我從來不知道會有一天從我自己的臉上看到蝙蝠俠的不贊同表情。”
“你就是不知道什麽叫做消停對嗎?”湮滅反手拍開又撞過來的死亡女神,擡起手,沖着飛艦的方向,“所有該被敬仰的,都将在此重生。”
剛剛還仗着綠箭俠斷胳膊短腿,趁機狠報私仇的軍火庫被驟然恢複原身的綠箭俠擰着胳膊反絞背後,壓制倒地:“哦。可惡。”
他側着臉被壓在地上,面朝舷窗,清清楚楚地目睹了窗外原本密密麻麻源源不斷奔赴而來的靈魂大軍,一撥接一撥消失的情景:“……哇哦。”他的眼睛被那些靈魂消失前亮起的金色光芒照亮,“他們是不是……那些我們,是不是重生了?還是就是消失了?我該在做夢。”
“……”綠箭俠遏制着羅伊的手臂,擡起頭,靜靜地凝視靈魂回歸自己的宇宙,重獲新生的這一幕。
“你——非要在最後的時刻毀掉我的收藏嗎?!”死亡女神身上的腐朽與死亡之力凝聚成實體的黑泥,從骷髅體內瀝瀝湧出,“那我——就要在一切毀滅之前,先把你拆之入腹!”
“用什麽?”湮滅避也不避,低頭看着撕咬自己肩膀的醜陋骷髅,語氣帶着調侃,“用你的‘希望’嗎?”
銀色的抹除者流星一樣在宇宙中劃出一條軌跡,飛入湮滅手中:“當我回複原本力量的時候,我使用它,抹除了能力。現在,我掌握了希望與誕生之力,使用它。”
“Goodbye,sister.”湮滅像是之前死亡做的那樣,垂下頭在死亡骷髅的耳邊低語。
“咔噠。”
“不——”死亡女神發出了恐懼的尖嘯。
原本還濃郁的如同黑泥般從骷髅之中溢出的死亡之力驟然潰散,死亡女神不甘地與湮滅的力量對抗着,被擊散向各地的森白骨骼驟然化作鋒銳的骨刺,死亡之力在她臨崩潰之前以最後的意志凝聚成巨大的黑色死亡之箭,狠狠紮向兩次使用終極抹除者,同樣消耗大半神力的湮滅。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
沒有人會是最後的贏家。
“直到偉大的邪神對他們其中的一個開了一個小小的、咳,玩笑……”洛基趴在湮滅的背後,血從他的口中溢出,搭在湮滅肩膀上的手漸漸覆蓋上了淺淡的藍色。
“不,不,這可不是玩笑。”湮滅反手将洛基拉到身前,死亡之箭在擊穿了洛基之後迅速化作死亡之力,如蟲蟻般從心口的貫穿傷腐朽吞噬洛基的身體。
“是,死亡,我們消滅了死亡女神。”洛基将湮滅的手拉住,“現在需要你…………”
·
黑暗維度深處,巍峨聳立的宮殿之中。
黑發黑眼的孩子鼓着臉拽着黑色半長頭發的綠眼神明不讓走:“需要你做什麽?”
“No,no.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你的睡眠時間了。”洛基嫌棄地捏住小男孩的爪子,塞回被窩裏去,“聽着,今天晚上不許來我和你爸爸的房間偷聽——蹭床也不行。明白嗎?!”
“No——”小男孩在床上打起滾,“我要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
小男孩憤怒地舉起枕頭砸向自己的父神之一:“你怎麽可以在故事說到最精彩的時候停下!我要怎麽才能睡着!等等,嘿!我是神明之子,我不需要睡覺!你又糊弄我!”
“Well.”洛基用胳膊夾住枕頭,微微仰頭看着床上的熊孩子,“當然我會這麽做。在繼承死亡神格的同時,我也是謊言和惡作劇之神。”
洛基低頭看看枕頭:“很好。看起來今天晚上你不需要枕頭了。”
“嘿!”小男孩炸毛地從床上跳起來。
“好吧,和你說完結尾,然後你就得睡覺。”洛基把枕頭扔回小男孩身上,“我告訴你的爸爸,想要拯救世界,就必須帶回死亡和能力。而這是擁有誕生與希望之力的他能夠做到的,也是為什麽我不能讓他受傷,讓他的誕生與希望之力耗盡的原因。這是拯救多元宇宙的唯一辦法。”
“最後,你的父親将試圖腐蝕吞噬我的死亡之力與混雜在其中的死亡神格融合給了我,而能力——則被平分給了那個宇宙中被他複活的超英們。于是從那一天起,人們就将那個宇宙從序列中單獨提出來,稱之為‘神之宇宙’。”洛基抱臂環胸,“滿足了嗎?你這個小麻煩精?這故事你已經聽了一千遍了,為什麽還是非得要聽我講完?”
“哦,哦,說那句話!”小男孩坐在床上舉起雙手。
洛基:“……no.”
“噢——我睡不着了,我睡不着了!”小男孩抱着枕頭在床上滾來滾去,咕嚕一下翻起身指着洛基威脅,“如果我睡不着,我可不确定今晚我會不會去找爸爸蹭床或者到你們屋外聽牆角!”
“……惡。”洛基捂住額頭,“我早就告訴過丹,太迷人類不是什麽好事,比如說幼崽——惡,幼崽簡直是世界上最差勁的存在,為什麽他就非要弄出個幼崽。把希望和誕生之力用在別的地方不是很好嗎?比如給我那對被我從死亡神域裏救出來的父母送一個三王子或者三公主,讓阿斯加德人重新考量一下新王人選?為什麽非得弄個你!”
“哼!”小男孩雙手舉了半天了:“Say it!然後我就乖乖睡覺!”
“……最後一遍,沒有下次。”洛基居高臨下地瞪視了一會小男孩,最終讓步道。
“噢噢噢!”小男孩興奮地鴨子坐。
“你的爸爸說,‘我是誕生與湮滅之神,你就該是死亡與謊言之神,沒有什麽存在或非存在能将我們分開,直到永恒的盡頭’,于是神說的話成了真實。”洛基一搗男孩的腦袋,把鴨子坐的小男孩戳得仰倒,“現在,履行你的諾言。乖乖睡覺!今晚別讓我發現你又在偷偷搞事,打擾我和你爸爸!”
“我保證,父親!”小男孩瞪大了他圓溜溜的眼睛,黑色的眼底帶着一抹墨綠。
“……”洛基看着小男孩乖巧的樣子,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小男孩鑽進被窩,看着洛基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
小男孩屏息數了十下。
“Yeaha~”他一掀被窩歡快蹿下來,一把從床頭櫃抽屜裏拽出兩只尖叫雞,“我保證——我可是謊言之神的兒子!”
小男孩一手拽一只尖叫雞在床上一陣亂舞,捏的尖叫雞鵝鵝直叫,魔音貫耳,一把推開門:“我來辣我來辣!你沒預料到這……個……吧…………父父父親……”
“惡……”洛基深深皺着眉頭,瞪着偷偷把尖叫雞往自己背後藏的崽。
他開始理解小時候父神和母神看着他裝無辜的時候是什麽心理了。
洛基提溜着小男孩,踩着沉重而焦頭爛額的步伐,把自家崽扔回了房間小床上:“乖乖,睡覺!否則……我将永遠取消你的睡前故事!”
洛基轉身離開房間,關上房門,老父親的肩膀立刻耷拉了下來。
他拖着沉痛的步伐,開始思考自家幼崽如果和自己小時候是一樣的性格,接下來究竟會不會乖乖睡覺。
洛基:“……”
洛基:“…………”
洛基老父親頹了。
他走回主卧,拉開房門,攬住正在努力為缺席了很久的誕生神位補齊工作的黑水母,面容猶豫憔悴:“丹,親愛的。”
洛基側過臉想了想:“……我覺得或許我們太過于忙碌,實在顧不上如何教養孩子成為一個值得交付神職的繼任者,或許我們該尋找一個更有經驗的教育專家來做這件事。”
洛基的綠眼睛裏劃過了一絲狡黠和幸災樂禍:“蝙蝠俠家就有四個兒子,我覺得他很有經驗。”
“你覺得……把霍普交給蝙蝠俠一段時間怎麽樣?那一定能給霍普帶來一段很不錯的體驗……而且我們很久沒有好好過一個沒人打擾的夜晚了,親愛的。”洛基擡手拉下愛人的黑兜帽,“自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