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按照先前的安排, 如果沒有出意外,晚上八點鐘《雷神》舞臺劇應該會在哥譚的韋恩醫院裏進行首場公演, 第二天早晨八點,則會前往哥譚的孤兒院進行第二場演出。
原本洛基已經聯系了提姆,讓提姆做好這次安排可能得臨時取消的準備,現在看來,提姆或許不需要面對因為失望而群情激奮的醫院和孤兒院衆人了。
“你還好嗎?”洛基伸手将注意力已經被飛來飛去還會飄閃亮亮的粉屑的小花仙們帶走, 下意識就往藤蔓邊飄的黑水母攬回懷裏,伸手摁住對方還一個勁兒往小花仙那兒轉的腦袋, “回神,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
丹還在因為剛剛恢複的記憶而魂不守舍, 洛基眯起眼睛擡手捏住了他的臉, 他才從恍恍惚惚中回過神來:“呃,聽……你剛剛說什麽?”
“舞臺劇。你還能演嗎?”洛基打量了一下丹,對方黑色的鬥篷裙邊正因為心神動搖而無規律地鼓動着,“你看起來狀态不是很——”
“當然!我當然要演!”丹聽出了洛基的言下之意,立即瞪大了眼睛,雖然并沒有人能透過黑兜帽下的虛無瞧見他的表情, “我……我感覺很好, 非常好。”
丹擡起手,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暖洋洋的,像是之前老牧師在他胸口的那一點, 在他心頭揣進了只活蹦亂跳、毛絨絨的小兔子似的, 這感覺讓他心頭本因記憶恢複揭開的陰謀一角而沉重的情緒都被驅散了不少。
這種溫暖的、充滿生命力的感覺, 他許久沒有如此清晰而沒有任何隔閡地感受到了。丹意識到,老牧師臨死前點着自己的胸口說的“希望”或許并不僅僅只是一個虛無缥缈的詞彙,而是真真切切的“希望”。這不僅僅是一種感受,更是一種真實的存在,一種真實的力量,丹捂着自己的心口,終于明白之前雷神在談話中提到的“希望”究竟是什麽了。
洛基摁着明顯不怎麽正常,整只水母都在飄飄忽忽地往上浮的丹:“你确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白費力氣。如果你需要休息,那就休息。我們可以等下一次機會——”
“不,不不。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丹撫摸着胸口,那股暖洋洋、毛絨絨,幾乎将他的整顆心填滿的力量正急切地想要将自己灑向更遠的角落,照亮每一處黑暗的地方。
他的目光掃過正調皮地在嚴肅的法師們腦袋上插着花、撒着亮晶晶的粉屑的小花仙們。原本猙獰的綠色藤蔓綴上了一朵朵飽滿鮮嫩的花朵,還有不少法師問訊興沖沖地跑來,努力在綻放的花朵之間尋找還沒有打開的花苞,用手指輕撓着花苞試圖叫醒裏面的小花仙。剛剛還如同恐怖童話一般的場面突然一下充滿了歡快,有些法師撓了幾下花苞就被噴了一臉的花粉,忿忿打開的花苞裏的小花仙就會氣沖沖地拽着法師的鼻子又踢又踹。試了幾朵後,後來的法師們只能遺憾地放棄了這種揠苗助長的辦法,眼巴巴地看着安安靜靜、寥寥星點的花苞們期待着什麽時候能開出一朵新的來。
是因為胸口希望的力量?還是這一幕确實看起來明快又充滿希望——丹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明亮極了,漂亮極了,就連走廊牆壁上昏暗晃動的燭火都像是俏皮的。這暖絨絨的感覺在他的心頭占得滿滿當當,以至于他情不自禁伸手捧住投來不贊同眼神的洛基的臉,響亮又輕快地在對方臉頰上啵唧了一口。
洛基攬着丹的手臂驟然松了大半的力氣,那雙綠眼睛裏也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怎麽了?沒想到我會親你嗎?”丹歪歪腦袋,探身又在洛基右臉啾咪了一口,“現在呢?反應過來了嗎?”
洛基突然延遲的大腦終于反應過來情況的時候,丹已經像是只撒了歡的小奶狗一樣在他的臉上連蓋了好多章了,大半領土他都巡視了一遍,以至于洛基才恢複運轉的大腦又卡殼了一次,才遲緩地找回了大半冷靜:“——好了丹,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能演了。”
洛基擡手扶住丹還想繼續蹭過來的腦袋,矜持地微微揚起下巴:“現在,我們該出發為舞臺劇作準備了。我愚蠢的哥哥還在企盼着我們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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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摸溜出來正和一只冰藍色的小花仙互瞪眼睛的小雷神豎起耳朵:“嘿!洛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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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和洛基趕到的時候,舞臺劇後臺有一小撮演員正圍着前來□□的夜翼抗議着什麽。
“如果不是聯盟娛樂許諾了将會給三倍的報酬,我根本就不會答應來哥譚!”
“我是為了響應丹的號召,想要為世界還有黑暗的地方帶來希望才自願參加這次的舞臺劇的。我不相信丹會放棄這次演出,卻不給我們任何說法。”
“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了這次表演都承擔了什麽樣的風險和壓力,來都來了,難道就因為主演沒有任何解釋的缺席而讓我們就此打道回府嗎?”
恢複成韋恩大少打扮的夜翼對着圍過來的人群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這些人裏,一部分是想要趁機要求更多補償的,另一部分則是真的擔心丹的情況,當然,或許還有那麽幾個——如果他沒有感覺錯,就在剛剛甚至還有人渾水摸魚偷摸了他一把,他嚴重懷疑是哪位女演員在趁機揩他油。
反正不管是哪一種,在這種人多勢衆的情況下都不怎麽好打發。迪克正思量着該怎麽處理這事,就看見了門口的丹和洛基,頓時生出了一種得救了的感覺:“朋友們,朋友們,安靜。你們可以放心了,今天的演出不會取消,我們的主演還有洛基到了。”
迪克趁機擠出包圍他的人群,走到丹和洛基身邊看看他們:“你們看起來狀态都不錯,那我就放心了。這群演員就交給你們了,外面還有一大群觀衆還有為了這次舞臺劇被調配來的警方力量在等着我安撫呢。”迪克擡手看了眼時間,“只有一個多小時了,天,你們可真會掐時間,再晚一點做完妝發都得延遲演出。加油。你們兩個都是。”
迪克拍了拍丹的肩膀,無視了洛基滿臉嫌棄的表情也拍了拍洛基的,轉身走出了後臺。
“好了,現在沒時間磨蹭了,有任何問題,等到這兩場巡演結束再問!”再一次被請出馬的老将費洛先生敲了敲手裏的劇本,趕走了立即圍上丹身邊或是擔憂或是讨好的演員們,“現在,雷神,還有洛基,進化妝間,你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好一切。然後,讓我們一起,給哥譚的人民帶來最優秀的表演。”
因為舞臺劇可能延遲甚至取消而引起了好一番騷動的病人們,終于在焦慮、擔憂,憤怒和“早知道會如此”的絕望中轉逢希望,哥譚塔樓八點的鐘聲剛剛敲響,舞臺的燈光便準時點亮。
罵罵咧咧的病人們齊齊收住了嗓音,無數雙眼睛帶着或許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期待看向了舞臺。
倫敦聖殿裏,奇異博士正帶着法師們辛辛苦苦舉着鏟子鋤頭挖藤蔓的根系,試圖将長錯了位置的藤蔓移植到後院去,小花仙們嘿咻嘿咻地努力皺着臉,憋着氣幫忙用自己的天賦力量讓盤根錯節的藤蔓根系和枝葉松開土塊和牆壁。
“這些綠色的部分沒什麽好擔心的,就是傳送陣裏的那部分——現在倫敦可是夏天,移植過來它們不會被熱死吧?”王擦了把汗,拄着鋤頭對奇異博士說。
“能有多難呢?給它們搭個冷藏庫不就行了。”奇異博士随意地道。
王:“……錢從你賬上扣。”
奇異博士:“……”即便擁有了法神般浩博的知識,也不能讓自己的銀行卡裏的零多上幾位的至尊法師露出了堅強的微笑,“能有多難呢,沒有魔法,人們也能造出溫室,難道我們還不能用法陣給它們造出一個冷藏室嗎?”
正說着,天空突然傳來隐隐的雷聲。
長發法師大聲喊:“加快速度!要下雨了!”
奇異博士擡起頭:“下雨?——不。”他擡手打開了傳送圈,跨回聖殿內,和托尼一起拽起因為突然恢複體型而一下撲倒在地,差點把面前的雪精靈壓扁的雷神。
托尼趁機把看起來像是和雷神對上眼了的雪精靈撸上自己頭頂:“這聲音聽起來可有點不妙,你準備怎麽辦?”
奇異博士拽着索爾的胳膊,向還洞開的珠峰傳送圈一偏頭:“扔進去。”
兩人一起合力,已經開始渾身冒起藍色電話的大只雷神抛進了珠峰皚皚白雪裏,原本萦繞在聖殿頂空的雷雲瞬間消散,而珠穆朗瑪澄澈的天空卻逐漸籠罩上了陰沉的烏雲。
雷電順着雪地一路蔓延,即将跨越傳送圈的前一秒,奇異博士果斷地切斷了法力。
“……”托尼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他會沒事的對吧。”
托尼:“我是說那種程度的雷暴,肯定會引起雪崩,他是雷神他應該不至于被雪活埋的對吧?”
奇異博士看了托尼一眼,保持了詭異的沉默:“……”
托尼沉默了一會,又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擔心他引來的雷電會不會把珠峰崩裂,山體坍塌之類的?”
奇異博士:“……”
托尼的聲音降了八個度:“複仇者聯盟大廈頂樓裝了避雷針——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大概二十來分鐘後。
奇異博士在原位置重啓了傳送圈,金色的圈環剛打開的瞬間,就從裏面湧出了一大團雪——和雪中包裹着的人。
雷神剛被傳送圈吐出來的時候還渾身刺啦刺啦地冒着電,滿臉都是冰霜,坐在地上懵圈了半天才站起來,熄了身上的電光,醞釀了半天:“那兒可真是……好多雪啊。”
“……廢話。我的避雷針呢?”托尼瞪眼。
雷神委婉地表達:“我說了,那兒真的是……有好多的雪啊。”
所以除非你想把珠峰的雪都刨一遍,不然還是選擇重新弄新的避雷針比較實際。
雷神搓了搓手,沖着托尼擠出了一個讨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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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譚。
終于順順當當完成了舞臺劇表演的演員們對于這一場舞臺劇的意義并無所知,他們只是帶着“好好無事發生”的慶幸,按照計劃收拾完了後臺,坐上韋恩集團提供的大巴,前往下一站他們将要表演的地點——哥譚孤兒院。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才經歷了一場大幅度體力消耗的舞臺劇演員們多數都選擇在大巴上打個盹,能睡多久都是賺到。等到了地方,他們又要适應新的舞臺,進行排練,并做好準備應對劇本的随時調整。
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更加輕松的方式——提前幾天到達哥譚,提前熟悉舞臺場地,但在哥譚的威名之下,演員們顯然寧願選擇累一點,也不想在哥譚多呆哪怕一分鐘。
“現在還不是罪犯們出行的時候。”迪克靠在車窗邊,注視着窗外劃過的夜景,“等到太陽出來,黑暗離開哥譚,才是他們狂歡的時候。”
哥譚的罪犯們是瘋狂并且不計得失與明天的。沒有人因為蝙蝠俠的增強而放棄手上的惡行,他們甚至以極強的适應力适應了蝙蝠俠夜間幾乎無往不勝的打擊,從善如流地将原本放在夜間進行的犯罪轉而放在白天,這樣他們就能收獲一個日光升起後重新變回普通人的蝙蝠俠了。
“善越強大,惡越猖獗。”迪克凝視着黑暗中看似燈火通明,實則每一條地縫都浸潤着罪惡氣息與無辜者血液的哥譚,為哥譚似乎無法改變的現狀而無奈嘆息。
洛基挑眉:“那下一場舞臺劇,豈不是早晨八點鐘的哥譚最顯眼的靶子?”
丹的眼睛慢慢期待地亮了起來:“就是說……”
下一場舞臺劇,就是收獲剩餘葫蘆娃的時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