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辨真假

第18章

趙瑾瑜抽屜裏扣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年代久遠的全家福，他已經很久沒看過了，一張是他曾經多次看過的，最近也沒有再翻開過了。

如今兩張都翻出來，竟然都是因為一個人，趙瑾瑜看着照片上的幸福的四口之家，完全想不起那是在自己幾歲的事情了。好像在那之後不久，他就只剩一個人了，直到另一張照片上的人出現。現在，張陽……

趙瑾瑜把幾張照片都收了，想了想又把張陽的照片擺在床頭櫃上，望着房頂，怎麽也睡不着 ，他突然想找個人來陪着睡覺、聊天，可這個時間張陽大概睡了吧。趙瑾瑜決定今天失眠，可翻來覆去過來半個小時，這種感覺越來越重，逼得他整個人都難受起來。

“張陽，開門。”趙瑾瑜也不管時間，鞋都沒穿去敲了張陽的門。

趙瑾瑜以為要等一會兒這樣才能來開門，沒想到只敲了兩聲，張陽就頂着亂糟糟的頭發把門開了。

“金魚兒？怎麽了？”張陽沒有起床氣，也沒有剛起床的迷糊期，看着這個時間來敲門的趙瑾瑜，眼裏的驚訝都是亮晶晶的。

“傻大個兒，陪我睡覺呗。”趙瑾瑜繞過張陽，徑直走向張陽的床鋪，直挺挺地躺上去，“就是睡覺，我在我卧室看見鬼了。”

張陽一開始聽見睡覺兩個字還緊張呢，聽見見了鬼就突然笑了，金魚兒大概又犯病了，畢竟從一開始他就莫名其妙的。

“什麽鬼啊？女鬼嗎？吓人嗎？”

“長發女鬼，吓人，所以來找你抱着才敢睡覺啊！”趙瑾瑜笑着回他。

張陽從門口慢慢往床邊挪，生怕趙瑾瑜突然抽風，月黑風高的再幹出點什麽事情來。

“要抱着嗎？”張陽試探地問，不過最好別了，你晚上會砸人的……

“當然了，你年輕力強陽氣重，啥鬼見了你也得躲着，快點，別廢話！”

張陽終于挪到床邊，本以為趙瑾瑜會餓虎撲食，沒想到他反而向另一邊靠了一點，張陽也直挺挺地躺了，和趙瑾瑜一起看着房頂發呆。

“傻大個兒。”

“嗯？”張陽轉頭看趙瑾瑜，被趙瑾瑜擡胳膊遮住眼睛。

“關一下燈呗。”

張陽起身把自己這邊的燈關了，窗簾拉着，窗外的路燈燈光透過來一點，隐隐看得見趙瑾瑜的鼻子嘴唇以及睜着的眼睛。張陽鬼使神差地抓住了趙瑾瑜剛剛蓋住他眼睛的胳膊，有點涼涼的，被他抓住之後竟然還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真的遇見鬼了嗎，胳膊怎麽這麽涼？”盡管還是有些害羞，張陽還是往趙瑾瑜身邊靠了靠，把趙瑾瑜的胳膊抱在懷裏，“是夢見鬼了嗎？”

趙瑾瑜無聲地笑笑：“比鬼還可怕。”

張陽把趙瑾瑜另一只胳膊也拉過來，自己還嘿嘿笑：“不怕，有我在呢！”

趙瑾瑜姿勢別扭，只好調調位置，側過來面對着張陽，但低着頭不去看他，聽見張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張陽想把趙瑾瑜抱的緊點，但實在不好意思，糾結中聽見趙瑾瑜說了點什麽，語氣聽不出是不是玩笑，隐約聽得出說了一句：“夢見你不要我了啊。”

不用張陽再糾結，趙瑾瑜自己靠得更近，在張陽這個角度看來趙瑾瑜就像縮在自己懷裏，一點都不像他一開始認識的神經病老流氓趙金魚兒，有點讓人心疼。

“金魚兒，我還怕你不要我呢，你長得好看，又會說話，我覺得喜歡你的人肯定特別多。你是不是不開心啊，你就算做了這樣的夢也不會這樣的。”

趙瑾瑜擡頭看看張陽，張陽也正低頭看他，窗簾微動，一絲燈光正好照進張陽的眼睛裏，張陽的眼睛除了燈光，還有他，趙瑾瑜莫名就笑了。

“我是不是該一腳踢開你的門，把你從床上揪起來，像個神經病一樣警告你：張陽，我告訴你，你小子要是敢不要我，我就切了你的命根子！”

張陽好像真被切了命根子一樣，使勁兒往後縮：“我以為你揍我一頓就行了，切……切命根子這個，還是不要了吧，留着還……還有用呢。”

“留着什麽用啊，傻大個兒？”

張陽往回抽手，被趙瑾瑜牢牢壓住，沒辦法，只好梗着脖子不去看趙瑾瑜，強行裝沉默。

“說啊，傻大個兒，你不說我替你說了啊！”

張陽最後被趙瑾瑜調戲地滿臉通紅，縮在角落裏蒙着被子不露面。趙瑾瑜擡腳去踢他，張陽只躲不出聲，于是他又把腳貼着床邊伸進去，碰到張陽汗津津的腳心，沿着腳心往上，連小腿都熱烘烘的，真像剛剛說過得年輕力強陽氣重。

趙瑾瑜看張陽不再給有趣的反應，正要把腳往外抽，沒想到腳突然被張陽抓住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了動作，夜很深了，漆黑寂靜。

張陽覺得手心的溫度燙人，仔細感受卻是帶着涼意的，趙瑾瑜的表情他完全看不見，這讓他不會那麽害羞，就算現在他已經緊張的心跳如雷，呼吸急促，可他仍然嘗試着緊了緊手心。

趙瑾瑜沒動。

被子裏什麽都看不見，都是背自己汗液蒸起來的熱氣，張陽覺得時間長得可以把趙瑾瑜的腳焐熱了。

他松了松手心，低頭，在趙瑾瑜腳背上吻了一下。

從腳上傳來的燙人溫度讓趙瑾瑜猛地回過神來，他抽回自己的腳，第一反應就是要下床逃跑。冰涼的地板上讓他徹底清醒過來，敢親他腳的張陽還躲着不好意思出來呢，真慫啊！

重新坐回床上，掀開的被子裏散出一股熱氣，張陽滿頭大汗，正不知所錯地看着趙瑾瑜。

“傻大個兒，你真是個膽小鬼，親一下夠嗎？”

張陽咽咽口水，想搖頭，也想點頭，最後又想搖頭，再然後頭就動不了了。

初秋的夜，風有些涼了，窗簾被涼風吹一動一動，透過窗簾映過來的燈光昏黃溫暖，将微風裏那絲涼意暖成了粉紅牆紙上的兩只相互依偎的小貓咪，一只雪白，一只黃色條紋。

趙瑾瑜的侄女曾經說這兩只小貓咪像在接吻，整天整夜的親，沒羞沒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