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才不是望夫石
現在一輪複習已經開始了, 幾乎每個老師在開學的第一課,都在給他們強調這一年的重要性。
順便布置了更繁重的學習任務。
月考副本開啓,之前高一高二沒有的晚自習也開始了, 學生們也只能咬咬牙往前走,接受命運的蹂/躏。
宴與和之前沒太大區別, 上課随便聽聽, 下課就趴桌子上睡覺, 再不濟刷點題。
就是有些無聊。
五子棋和鬥地主都失去了他的固定搭檔。
因為是新學期搬的新教室, 所以他旁邊那個座位, 一直是空空的, 留下的只有上一屆學生在桌面上的塗鴉。
除了一些勵志座右銘, 還有偷偷刻着的名字縮寫, xxx喜歡xxx。刻的位置很隐蔽, 在桌洞裏面, 不易發現,一看就很小心翼翼, 認真的刀跡傾注了感情。
宴與給宋谙放多的卷子的時候才看見的。他怔了怔,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最後怎麽樣了, 有沒有考到一個學校。
開學一周了, 大家也漸漸習慣了新的生活。之前老師們灌的雞湯熱度漸漸消了下去, 除了課和作業比以前多, 大家還是該吃吃該玩玩。
而他和宋谙,還是沒有聯系。
·
晚自習每天晚上七點開始,到九點半結束。每天不同科任老師來上一節課,然後盯剩下的時間讓學生學習, 他們班的一周順序是語數英物化。
……生物好慘,不配擁有。
他們這個城市不是那種高考大省, 競争壓力沒那麽大,相對而言還算輕松。但家稍微遠一點的還是辦了住校手續,方便。
宴與嫌搬宿舍麻煩,還得和別人住一起,就沒辦。還是早上和張辰陽一起擠公交,一共也就兩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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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三,晚上英語老師的自習。人美聲甜一女老師,還是任課老師中唯一的人魚,班裏挺多人都喜歡她。
人氣值max。
英語現在已經開始了語法專項複習,知識點和做題相結合。大家本打算翻出上午沒講完的卷子,前排同學看着有些不太對勁,直接問了:“老師,又做新的?”
只見她手上赫然厚厚一沓新的英語報紙。
“同學們。”英語老師臉上帶了點歉意,“臨時有點事,大家就先做做題,班委幫忙管一下紀律啊。”
班裏同學都乖巧點點頭說好,剛才那個同學繼續乖巧問:“老師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老師看看表:“九點吧,到時候回來我要檢查的,part1和part2都要做完,剩下時間好好自習。”
班裏同學們繼續點點頭說好,成功送走老師。
英語老師一走,班裏就開始悄無聲息地熱鬧起來。說悄無聲息,是因為在外面聽确實沒什麽動靜;說熱鬧,是因為在班裏看,很多人已經開始放飛自我各玩各的,就是一致的心照不宣保持緘默。
先等老師走遠了,再開麥,賊精。
張辰陽刷的從另一組坐到宴與旁邊,悄聲問:“溜不溜。”
宴與這一個多星期也有些發悶,飛速趕英語報紙,随口回:“去哪,不打游戲。”
張辰陽:“……”
張辰陽:“那就随便壓壓馬路,要不打個野球?”
“你不怕碰上中老年教職工籃球天團啊。”宴與輕笑一聲,“我倒是不怕。”
張辰陽:“……”
他怕。
宴與轉了下筆,沒看他繼續說:“等會,我把報紙填完。”
這話說得,張辰陽心裏生出一種愧疚感,更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算了,我回去趴座位上和老莫打游戲吧,不耽誤你學習了。”
他現在和莫衡宇的關系就和之前差不多,反正打了一架,人又那麽好好給他道歉了,都是同學,也沒別的辦法。
“啧。”宴與有些不耐,填完最後一個空,把報紙遞給張辰陽,“我就想讓你們先抄一下。”
“草!哥,你是天使嗎?”張辰陽差點感動得痛哭流涕。
宴與聽他這個形容面色複雜,單手撐着頭,聲音閑閑:“你叫聲爹我會更快樂一點。”
這份作業的正确性毋庸置疑,很快張辰陽他們幾個就抄完了。這次出逃高三一的依舊是之前那五個人,走的時候,宴與拍了拍賀紹楠的肩膀,挑了下眉:“我們去趟衛生間。”
賀紹楠看着宴哥居高臨下睨視着自己,被兇到了,遲疑地點了點頭:“嗯,你們去吧。”
當班長,好難。
段鈴蘭邊做着題,一邊內心很憂郁,什麽時候男神才回來啊。
·
照例,他們幾個翻着西邊的矮牆出去了。躍過牆頭的時候,宴與還有些恍惚。
上次翻牆的時候還是六月份,校慶。
宴與想起那個一觸即分的吻,這幾天平靜下來的內心又被攪亂起來。
他不自覺咬了咬下唇,雖然不知道宋谙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但至少和邱宇他們班打籃球的時候,就已經……
他那天居然還提出要離婚。
宴與想着想着,眼底就帶上了一點郁氣,唇角向下壓了壓。劉昭看着他發呆,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走啊老宴。”
“哦,走。”宴與雙手插着兜,“去哪啊你們商量好了?”
程皓在一邊說:“騎單車怎麽樣?去江濱大橋。”
宴與比了個OK:“你和劉昭還真是養生二人小組啊,要不爬山要不騎車的。”
張辰陽搭上他的肩,揚唇笑了:“一起養個生不挺好。”
比在教室裏悶着好。
……
楓城穿了一道江,隔岸很遠,一座大橋連接。橋離得不遠,但他們平時基本還是在這一邊活動,不過上次和李子去的游樂場倒是在對面。
夏天日長,他們這八點才會黑透。這時候晚七點多,路燈亮了,天上的淺藍還沒被取代,星火交織。
他們出了楓一再走了一條街,就見各種顏色的自行車齊齊整整停在那兒。幾個人很快掃完車,就蹬上車出發了。
但是這種運動注定不能讓人類保持同步。
“我先走一步了!”張辰陽直接猛地一蹬,嗖的一下就從他們中間竄出去了。
……像是被哪個動物園關久了出來放生了。
莫衡宇有些無奈轉頭看着他們:“那我也快一點了。”
說罷,就加快了速度,緊追着張辰陽走了。
恭喜小張同學和小墨同學成為了運動健兒,現在的養生選手只剩下小程小劉和小宴同學了。
三個人宛若長輩看着兩個孩子在前面你追我趕,劉昭突然問:“有煙沒。”
程皓單手扶着車把,摸了摸衣兜:“沒有。”
“你這壓根不抽煙的摸什麽摸?”劉昭納悶。
程皓聳聳肩:“就,随便表示一下。”
宴與噗的一聲笑了,他眼皮擡了擡:“喂,要不趁現在還沒上橋,停下買一包?”
劉昭聳聳肩:“其實,我也就随便表示一下。”
宴與:“?”
劉昭目光渺遠地看着前方:“我總覺得,我們家小張不日要嫁了。”
程皓笑了,騎車差點騎得東倒西歪:“草哈哈哈哈你又開始預言家了。”
宴與聽見預言家這仨字,就心裏一陣咯噔。
他和宋谙的事只給張辰陽說過,他們倆沒告訴。
這邊劉昭還嘆着氣:“上次不是預言失敗了嘛,老宴啊,話劇也演完了,宋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消消氣啊。”
這是想到上次家長會後分配角色,他跟劉昭強調他不喜歡宋谙了。
宴與有點心虛:“我沒氣啊,當時主要是不想演。”
“這樣啊。”劉昭甩了甩頭,開始蓄力,“馬上上橋了啊,我要沖了!”
江濱大橋已經近在眼前,高高的鐵索将橋吊起來,很寬闊,車流不息。
兩邊單獨留了自行車道,近江,可以看見下方翻湧的白浪,倒映着夜的霓虹。
這時候風猛烈了起來,帶着一種潮濕的水汽,在耳邊呼嘯而過。上橋之後,劉昭就加快了速度,追着前面的兒子去了。
程皓大聲“啊”了一聲,沒回頭,單手在前方招呼了一下宴與讓他快點,也往前沖了。
最後還慢悠悠跟在後面的就剩宴與一個人了。
小宴同學就想很單純的吹吹風,散散心。
這麽多天的沒聯系,讓宴與最後都有點責怪自己,既然已經确定心意了,為什麽不抓住。
但是宋谙也不找他啊,明明說好喜歡他。
結果到現在這樣,就像是他單方面在賭氣,誰先找誰,誰就輸了。
……好幼稚。
現在只能自己胡亂猜測宋谙什麽時候回來,好像第二天進班,宋谙就能坐在他旁邊一樣。
啊啊啊啊啊好煩!草!他是望夫石嘛!
宴與現在覺得,當初他喜歡江晚晚,可能只是認為自己到了一個該喜歡人的時候了。而正巧江晚晚出現在他的世界裏,他就選擇去喜歡她。
可這是虛幻的,是一個符號。
而宋谙不一樣,宋谙是意想之外,悄無聲息。
是始料不及。
他想着想着,神思就跑偏了,空茫看着遠方。這條自行車道上晚上騎車的人不少,後面突然沖過來一個騎車的大哥,也沒喊聲“讓一下”。宴與躲得急了點,蹭到了旁邊的地階。
他剛才雖然騎得不快,但也不算慢。這一下,車慣性地往右側倒,宴與腳蹬在地上,穩了半天才穩住,就是手臂不知道碰哪了,輕微擦傷。
草,腳好像也扭到了。
他看着那個大哥飛快遠去的背影,心裏憋了半天,忍住沒罵出口。
就當積點德吧。宋谙都五講四美了,他總不至于這點事追着人打吧。
宴與把自行車扶正,慢吞吞往前走。還好就一點小傷,沒太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