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宋哥來主持大局
班裏一下子變得悄無聲息, 視線齊齊向第二組第四排右邊的位置聚焦。
其實高二一班的老師中,最不能惹的,不是以兇悍出名的物理老師, 也不是用題目來支配同學的數學老師。
而是這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老白。
身為班主任,老白上通德育處, 下通各位家長。面善心狠, 話術高超, 以理服人, 嘴炮之王。
舉個栗子, 張辰陽這個硬茬就曾經被老白說哭過, 一把鼻涕一把淚, 說要好好學習, 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
盡管這洗心革面只維持了不到一個星期, 但也可以看出老白的技能點點得十分高端。
就算是宴與,在她面前通常也收斂脾氣。
誰能想到一代校霸的弱點是叫家長?他自己野點浪點沒什麽事, 處分背回家也沒有大礙,季春雲宴華都不在乎, 只要他人平安就好。但是老白這嘴太會說了, 作為校霸同盟的他爹他娘都險些動搖。
極端可怕。
不過只要不犯什麽大錯, 一般情況下, 老白還不至于上升到這個層面,她還是很通情達理的。但是這麽直接把老白手揮開,還“啪”地一聲,也只有宴莽夫做得出來了。
更別說這句“別吵我”, 是當衆讓老師下不來臺了,頂撞老師, 是要記過的。
但是再怎麽樣,常規套路依舊是背處分寫檢讨,這對宴與來說不算什麽,所以大家也就看看熱鬧罷了。
老白被宴與這一句“別吵”點燃了怒火,這孩子簡直是無法無天了。她臉色一下子有些難看,繼續伸手,準備直接把這人叫醒。
卻沒想到半路攔出來一只胳膊,擋在宴與身上。
宋谙好脾氣看着老白,聲音放的很溫和:“老師,我昨天拉着他學習,睡得晚,您別生氣。”
老白怔愣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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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腦海裏這時候也齊齊蹦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就他倆這成績,還熬夜學什麽習?
宋谙不愧是男神,這份刻苦他們就比不上,帶着同桌一起學習也說得過去。衆人心裏突然湧上來一種緊迫感,年一年二都在認真學習,他們怎麽能繼續浪下去!
也有人關注點歪了,男神拉着宴與一起學習?哦呼,妙啊。
而當事魚毫無所覺,不知道所有高光都架在了宋老狗身上,睡眠質量好極了。
老白看着得意門生真誠的目光,又想了想宴與最近上課的表現,心裏信了幾分,但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睡醒了讓他來辦公室找我。”
這是暫不追究,讓宴與繼續睡的意思了。
後桌的賀紹楠和段鈴蘭就看着老白走了回去,面面相觑。
段鈴蘭:“少男,我睡着了,你幫我嗎?”
賀紹楠:“我可以當你的人工鬧鐘,包醒。”
“滾。”
“女孩子不能說髒話的。”
“呸。”
賀紹楠心痛,可愛的女孩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
這時候已經快六月份了,陽光越來越強烈,佛光般普照大地,普度衆生。
差點連宴與一起普度了。
宋谙輕擡了眼皮,停下正在整理筆記的手,抽出了一本化學實驗報告冊——輕薄。
宴與坐在他右邊,于是他筆從右手換到左手,繼續整理筆記。原本拿筆的右手,輕舉着一本報告冊,并不高,但正好擋住了照在宴與頭上的陽光。
宋谙左手寫字也毫不費力,幫宴與擋陽光也仿佛舉手之勞一般。清晨太陽并不高,斜斜穿進教室,也有兩三個同學擋着太陽,所以他的動作不是很明顯。
但是擋自己和擋別人不一樣。宋谙這個輕微的舉動,看見的人裏,一些女孩子眼睛都亮了,男生也突然泛起了一種奇怪的心情,泛了點酸。
仿佛集體被人強行喂下了什麽寵物用品!
張辰陽在斜後方氣得錘桌,他這下是知道了,宋谙這厮就是對他發小圖謀不軌吧!
我宴哥還是人(誤)的時候,就接二連三命犯桃花,分化成人魚之後也魅力難擋。
但是宋谙又沒做什麽越界的事情,只是這樣十分有同桌情誼地照顧一下對方,他屁話也不能說。
于是張辰陽忿忿看着身邊的莫衡宇,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莫衡宇:“?”
“你發癫了?”
·
一直到課間操,宴與才悠悠轉醒。廣播中照例放着激昂的《運動員進行曲》,催這幫孩子們下去伸伸胳膊動動腿,舞動青春,放飛理想。
宴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睡得賊香,不是這個廣播還能再睡一會。
能不香嗎。老師不管,周圍一圈同學也不吵,還有人幫忙擋太陽,什麽至尊待遇。
不過覺也補得差不多了,他伸了個懶腰,站起身。
宋谙這時候已經把報告冊收了起來,宴與也就不知道,他為自己擋了兩節課的陽光。兩人随着班裏人一起下樓,做操!
做操這件事,通常都是年級越高,做得越差。入校時規矩整齊,到了高三就會十分懶散,仿若胳膊腿都斷了擡不起來。
後排的一些男生甚至不做,值周生或者楊主任看過來的時候再揮兩下手。
但是宴與做,還忒認真,一板一眼。
他覺得挺好玩。
還帶得他們班的後排全部都很認真,課間操紀律這一項回回是優。
挺神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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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課間操,宴與跟宋谙打了個招呼,讓他去小賣部的時候幫他帶一瓶快樂水,就插着兜先去了辦公室。
老白也就是問問宋谙說的話是否如實,并且警告他下不為例。
要不是宴與成績在那撐得住場面,指不定多少說她不公平的怨言冒出頭了。學校也是一個小社會,有時候就是這麽殘酷。
知道宴與确實是在學習,老白就放過他了,又再三叮囑讓他調整作息,宴與接聲應是。
出了辦公室,宴與往回走,卻撞上了段鈴蘭和齊萱。只見她們倆各抱着一個大箱子,看上去很是費力。
“我幫你們吧。”宴與不由分說接過一個箱子,示意她們倆一起擡另一個。
她倆松了一口氣:“謝謝啊。”
宴與和女孩子打交道少,除了宴然。他也不想沒話找話,于是三人并肩而行,一路無言。
直到班門口,宴與才想起來什麽,随口問道:“這裏面裝的什麽?這麽沉。”
齊萱笑着說:“舞臺劇的衣服到了,下午放學,打算讓大家留下來試一試。”
下周就是校慶了。
宴與想了想自己的角色,突然感覺抱了個燙手山芋,心裏一下子十分不對勁起來。
草,茂盛的草,開在山坡上。
宴與面無表情把箱子搬到教室後方,回到座位坐下,拿着宋谙給他帶的快樂水就開始噸噸噸喝,然後開始做題。
模樣極其專注,像是珍惜時間,想過好此刻的每分每秒。
宋谙看出他的不對勁:“怎麽了?老白罵你了?”
老白應該不至于。
宴與臉色如風雲變幻,嘴角稍微撇了撇,半晌也只是咳了一聲:“沒罵,讓我好好學習。”
宋谙知道這人不想說,也不再追問。
他大概猜到了一點。
·
盡管宴與有十分強烈的欲望想讓時間暫停,這一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畢竟他不是造物主。随着放學鈴聲的響起,他的宿命也到來了。
加上《梅取物語》已經排了許久,下周二就要上臺了,現在試一試衣服,有什麽不好還可以改。
至于這衣服該怎麽換,有些複雜。
按道理來說應該分成三波,男生一波,男性人魚一波,女生和女性人魚一波。
楓一的廁所有隔間,所以單純分了性別。于是最後商定男性人魚去男廁,女孩子們去女廁,剩下的大老爺們就留教室,誰也不怕看見誰。
這次要完整試演一遍,老白也留了下來,準備當觀衆。段鈴蘭和齊萱一件一件分發着衣服,發到宴與手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然後就把那團疊的看不出樣式的衣服放在桌子上,迅速走過,一秒都不停留。
生怕遭遇什麽不測。
宋谙也拿到了他的服裝,看得宴與酸溜溜極了,恨不得占為己有。
算了,也就想想。
接下來大家就各自行動,各換各的。宴與坐在座位上慢慢收拾着書,一點也不想挪步子。
宋谙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拖時間。
他們班一個人魚跑過來問他走不走,宴與也只是木着臉說:“等會。”
連張辰陽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不可能直接把他宴哥趕出去吧。
到最後,就剩下宴與一個“異類”了,班裏的男生們面面相觑,看着宴與還黑着的臉,大氣不敢出一聲。
宴哥突然分化成人魚這件事,過了快一個月了,也還是沒辦法習慣啊。
老白這個時候還在辦公室,等他們準備好再過來,所以他們沒有一個主持大局的。
不對,有啊!
宋皇帝仿佛是知曉了民意一般,起身拍了拍宴與肩膀:“跟我走。”
宴與擡眼看他,仿佛是一個被打擾的小豹子。
宋谙輕笑了一下,俯身在宴與耳邊說了句話。就見宴與表情沒什麽變化,但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起來。
然後真就起身跟着宋谙走了,其他男生看着他倆翩翩然的背影,眼神充滿着崇敬。
不愧是宋哥,是個能主持大局的主兒。但是到底說了句什麽話啊,這麽靈!
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