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然後你就搬過去了?"
陳莞莞握着手機,恨鐵不成鋼:"他讓你搬你就搬,你就這麽聽他的啊?!"
"我自己也這樣想的呀。"韓軒攪了攪鍋裏的湯,慢條斯理地安撫她:"莞莞姐,阿意他真的很好的,你別多想。"
"我是擔心你,你這性格,給人騙了還幫忙數錢呢。"
"有莞莞姐在,我還能被誰騙吶。"
"還學會拍馬屁了是吧。"
韓軒一愣,"我……"
"繼續保持。"
"……?"
"這才像個小孩子嘛。"陳莞莞佯作抱怨:"別總是那麽乖,太懂事了對自己不好,知不知道?"
這又是什麽道理。韓軒在心裏搖了搖頭,卻還是應道:"知道了。"
油燒熱了,韓軒将手機開了擴音放在一邊,一手拿着鍋蓋,把腌好的排骨盡數倒了進去。
"呲啦——"
熱油接觸到水分,立刻四濺開來,發出仿佛驚天動地的聲響,把電話那頭的陳莞莞吓了一跳,"弟弟,怎麽回事?弟弟??"
韓軒忙着躲避四濺的油星,騰不出手拿電話,只得沖着手機擡高聲音:"沒事,我在炒排骨!"
"你小心點呀!"
"知道啦,沒事的姐。"韓軒把調料一一倒入翻炒,直到鍋裏的動靜漸小,才放下鍋蓋,抽了張紙巾擦拭手臂。
方才油燒得過熱,濺了好些到他身上,這會兒擦幹淨才發現,有幾處紅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陳莞莞還在那頭連聲問他有沒有燙到,他一邊否認,一邊往鍋裏加了水,繼而不作聲地打濕了幾張紙巾,敷在了手臂上。
冰涼的觸感暫時緩解了疼痛,他又往紙巾上撩了些水,輕輕舒了口氣。
身旁突然伸過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怎麽了?"
"……阿、阿意?"韓軒飛快地調整好了表情,借轉身的動作,自然地抽手藏到了身後:"吓死我了……你、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啊。"
葉允意沒有回答,而是小心地抓過他的手,拿開了上面蓋着的紙巾。
紙巾之下,幾處發紅的皮膚格外顯眼。
葉允意微微皺起了眉。
韓軒忙解釋道:"這個就是、剛才,剛才不小心燙了一下,沒什麽大事,過兩天它自己就好了……阿意、阿意!"
他話沒說完,便被葉允意帶出了廚房,葉允意的手緊握着他的,他沒能掙開,只得不放心地回頭看,"排骨還在鍋裏呢……"
"排骨重要你重要?"葉允意不由分說地把他摁在沙發上:"坐着,我去拿藥。"
他的語氣有些生硬,韓軒不敢反抗了,乖乖坐在了沙發上。
很快,葉允意拿着小藥箱回來了。
韓軒看着他翻出一管藥膏和一包棉簽,主動伸手要接過去:"我自己來……"
葉允意避開了他的手,沉默着拉過他的手臂上藥。
他的臉色着實不好,動作卻很輕柔,沒多久便擦好了藥,"好了。"
韓軒甚至沒感覺到疼,聞言呆呆地"哦"了一聲。
"疼嗎?"
韓軒搖搖頭,依舊呆愣愣的:"不、不疼。"
葉允意看他那傻乎乎的樣子,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你坐這等着吧。"他站了起來:"排骨我去做。"
"好……诶,不不,"韓軒回過神來:"只差收汁了,我去盯着就好。"
葉允意看了他一眼:"你盯着?"
韓軒點了點頭。
"行,"葉允意牽着他來到廚房門口,轉身搬來了一張椅子,"坐這兒盯着吧。"
那把椅子正正當當堵在廚房門口,意味不言自明。
韓軒睜大了眼睛,看看椅子,又擡頭看他,"你這……"
葉允意道:"這幾天都別進廚房,等手好了再說。"
他的神情有幾分嚴肅,是韓軒從未見過的樣子,韓軒原本要跟進廚房,此時也不好再堅持,讷讷地"哦"了一聲,搬過椅子坐在了餐桌邊。
排骨很快就出鍋了,葉允意拿了盤子裝好,連帶流理臺上其他的菜一起往外端。
韓軒剛要站起來幫忙,就被他塞了一副碗筷,"你先吃。"
"我……"
葉允意淡淡看了他一眼。
"……好。"
他扁了扁嘴,捧着碗坐在桌邊,視線卻始終追随着葉允意進進出出。
葉允意布好菜,在桌前坐下,擡眼便對上了韓軒的目光。
韓軒對他笑了笑,眼底隐隐透着忐忑。
葉允意對他一直極盡溫柔,以至于他差點忘了,這人原先是怎樣的身份與出身。
這是葉允意第一次對他表現出強勢,因為一點小小的燙傷——他實在覺得這不值一提,做飯的人,哪個沒被燙過呢?
可葉允意反應這麽大,反讓他不好将辯解的話說出口來。
葉允意坐在桌前,卻沒有動筷,而是對韓軒伸手道:"手給我。"
韓軒立刻伸過胳膊。
葉允意仔細端詳了一番,問:"還疼嗎?"
"不疼了。"韓軒忙搖了搖頭,"真的。"
燙傷處傳來陣陣灼燒般的刺痛,他抿了抿嘴,對着葉允意又是一笑。
葉允意捏了捏他柔軟的掌心,"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什麽都別管,先去上藥。"
韓軒點點頭,"好。"
葉允意的臉色緩和下來,"我剛才着急了,語氣不大好……"
"沒有啊。"韓軒立刻說:"語氣很好呀。"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笑容近乎讨好,"确實是我有錯嘛。"
"你不是有錯……"葉允意無奈道:"是——"
韓軒不解地看他。
"……算了。"
解釋這個幹嘛,他想。
"總之你要知道,"他直直看進韓軒眼底,"任何事任何人,都沒有你重要,你最重要,好嗎?"
韓軒眨眨眼,臉頰慢慢地紅了。
"臉紅什麽啊。"葉允意失笑,"知道了沒有,嗯?"
韓軒抿着嘴,克制着不斷擴大的笑意,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和葉允意比起來,才是什麽都要靠邊站呢。
不過有這句話就夠啦。他想。
他簡直要忍不住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