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慢熱的人談戀愛

第31章

葉允意說請假，韓軒立刻就給人事去了郵件，那邊回複得很快，與回複一起到來的，是Limon的消息。

Limom：【r u ok？】

韓軒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就像個裝病逃課卻被老師抓現行的學生。

韓軒：【我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

發出去以後他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個說謝謝的小人兒表情包。

Limon沒再多問，叮囑他好好休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韓軒又說了謝謝。演出內容他早就能完整跳下來，能有什麽壓力。

除了和葉允意有關的事，與葉允意本身，什麽都不能輕易給他壓力。

他收起手機，走出了房間。王浩然不知哪裏去了，屋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廚房的玻璃門留了條縫，有一點點香氣飄出來。

韓軒輕手輕腳走過去，将門推開一點，從身後挨上了葉允意的背。

葉允意微微側過頭看他。

"下了點面條，"他說，筷子在鍋裏攪了攪，"青菜面，先将就吃點兒。"

韓軒走到他身邊，朝鍋裏看了一眼。

"你……"他欲言又止。

葉允意道："怎麽了？"

"你還會煮面啊？"

葉允意樂了："我還會煮飯呢。"

韓軒沒忍住輕嘆了一聲。

"有這麽驚訝嗎。"葉允意關了火，端着碗撈面，"我要是不會做飯，不得餓死在異國他鄉啊。"

"那你就一個人，沒人照顧你嗎？"

"我都多大了，還要人照顧。"葉允意撒上蔥花，淋了幾滴醬油，"拿好。"

韓軒接過來，小聲嘀咕："哪裏大啊，你才那麽小……"

葉允意："……"

韓軒繼續道："怎麽說也要帶一個做飯的人呀，像小說裏那樣的。"

"……"葉允意在心裏揩了把汗，"我爸媽想鍛煉我，我當時又中二，覺得帶着阿姨出國挺沒面兒的，就沒讓跟着。"

他蓋上鍋蓋，端着碗同韓軒走出去。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那碗裏的面都順着一個方向整齊地卧着，沿着碗邊擺了幾顆嫩綠的菜心，一旁撒了幾粒蔥花，醬油淋得很均勻，單是看起來就十分賞心悅目。

韓軒下午飯沒吃多少，這會兒聞着香氣食指大動，連在葉允意面前要顧及形象都忘了，三兩下就解決了大半。

直到放下空碗，他才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好吃啊。"

葉允意道："真的？"

韓軒用力點點頭。

"每回你都這麽說。"

"因為是真的好吃！"韓軒道："每次都很好吃，我也沒辦法呀。"

葉允意一笑，伸手摸上他的額頭。

韓軒立刻僵住，不敢動彈。

"好像不燒了。"他收回手，看着韓軒臉色，"怎麽這麽緊張？"

"我也不、不知道，"韓軒磕磕絆絆的："可能是、條、條件反射。"

他從被撫摸過的那片皮膚開始，一直紅到了耳根，葉允意坐在桌對面，看着他紅透的脖頸，突然有種扒開他衣服的沖動。

他突然很想看看，衣服下面的皮膚是不是也像這樣，紅了個徹底。

"明天你有什麽安排嗎？"他不着痕跡地移開了視線。

"沒有呀。"韓軒道："不是請假了嘛。"

"啊，對。"

葉允意尴尬地摸摸鼻尖，一激動，差點什麽都忘了。

"那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韓軒說好。

葉允意補充道："住一天再回來，可以嗎？"

韓軒還是說好，"那我帶上換洗衣服。"

他想了想，不放心地問："是……我們兩個嗎？"

"對，只有我們倆。"

那就好。他想。也不再問去哪裏、去做什麽，只又說了一個好。

直到第二天上午，在路上花了将近兩個小時之後，他才知道葉允意帶自己出來的目的。

他被領上了一座江心小島，面前是一大片玫瑰花田，和花田之中一座獨立的小樓。

花田無邊無際，放眼望去，如同一塊鋪展到天邊的長絨紅毯，那玫瑰不知是用什麽方法培育的，紅得仿佛真的能滴出血來，比韓軒以往見過的任何一種都要動人——那是一種驚心的美。

"好看嗎？"葉允意牽着他的手，站在他身旁。

韓軒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好看……"

"我小時候來過幾次，那時候就覺得這兒真是個好地方，以後一定要和我喜歡的人一起來。"

葉允意側頭看向他："現在算是夢想成真了。"

他的眼神溫柔，唇邊帶笑，語氣裏滿是對身邊人的喜愛。

韓軒心裏陡然緊了一下。

他帶那個人來的時候，也這麽想嗎？

也是這樣的語氣，問他好不好看嗎？

從花田到小樓，辟出了一條三人寬的小徑，葉允意站在路的一端喚他。

他擡頭一笑，緊了緊交握的手，走了上去。

葉允意說這地方他小時候來過，小樓看起來卻很新，由外到內都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這裏……"韓軒站在門口打量，"保護得好好啊，像新建的一樣。"

"喜歡嗎？"葉允意熟門熟路地從壁櫃裏拿出一雙拖鞋，彎腰擺在他面前，"先換上，這裏什麽都好，就是設計的時候光圖好看了，全是小路，車都沒法開。"

韓軒忙攔住他，動作甚至稱得上慌張了，"我自己來！"

他的腳後跟被磨得發紅，在白皙的皮膚上尤為明顯。

葉允意蹲下身，将他的腳輕輕握住了。

韓軒渾身一顫，着急地收腳，連帶着半個身子都往後仰："你——"

"別動，我看看破了沒。"

葉允意手上用力，另一手順勢把住了他的小腿。

"……"

韓軒不敢動了，他在肌膚相觸的一瞬間過電似的抖了一下，随即僵成了一尊雕像。

所有的觸感百川灌河一樣，迅速在腳跟和小腿上彙集，那一小片皮膚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在這時百倍、萬倍地敏感起來。

他分明僵硬着，卻又覺得自己渾身發軟，葉允意的指腹滾燙，幾乎要把他融化了。

"還好沒破。"葉允意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輕輕松了口氣，"要不這兩天就穿拖鞋吧，還是幹脆不出門……韓軒？"

他半蹲在地上，伸手在韓軒眼前揮了揮，"韓軒？"

韓軒還扶着一旁的玻璃幕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葉允意看他微微發紅的耳朵尖，也不知怎的，忽然福至心靈，輕聲開口。

"寶貝兒？"

一小時後，小樓客廳裏。

韓軒翹着腳坐在沙發上，側過臉緊挨着抱枕，雙唇緊抿。

葉允意坐在沙發另一端，小心地在那雙腳上碰了一下。

"還是很疼嗎？"他語氣愧疚。

韓軒把半邊臉埋在柔軟的布料裏，搖了搖頭。

一小時前葉允意一句"寶貝兒"，成功把他的魂兒吓去了大半，他暈暈乎乎地跟着往裏走，終于踩空了一級臺階，意外崴傷了腳。

葉允意只覺得手上一沉，緊接着就被拽倒在地上，再一看身旁的人，已是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這才知道自己能給韓軒帶來多大的影響。

"團裏我請了一個月的假，剛好這兒風景好，也有條件，咱們就在這兒養着，好了再回去。

"醫生說你是輕微的扭傷，只要養好了，不影響以後演出，別擔心。"

葉允意頓了頓，張張嘴，一時不知該喚什麽。

"寶貝兒"是不能叫了，可此時連名帶姓地叫他，着實破壞氣氛。

倒是還有一個稱呼，只是或許是更不能說的。

"你……"他到底還是放棄了，"把臉擡起來吧，別捂壞了。先吃頓飯，然後我由着你安排，好不好？"

"……"

葉允意見他沒反應，悄悄坐近了些。

"房後有個湖，吃完飯我們釣魚去？"

韓軒攥着抱枕的角，繼搖頭。

"那看電影？樓上那個露臺挺大的，"他循循善誘的，"可以看電影，可以看書，那地方設計得很巧妙，曬不到太陽。"

"……不、不用。"韓軒的聲音甕甕的，聽起來有點苦惱。

葉允意又坐近了些，試探着撫上他的鬓發，沿着他的額角滑下來："那……"

他感受着手下人明顯的僵硬，心一橫："那寶貝兒想幹什麽？"

"……你——！"

韓軒猛地擡起頭，神色簡直羞憤交加："你……你、你別……"

葉允意在他耳垂上捏了一下："我怎麽？"

"轟"地一聲，一團火在腦子裏炸開，韓軒被燒得理智全無，破罐子破摔地低聲控訴："……你別那樣叫我了啊！！"

"寶貝兒不喜歡？"

韓軒着急地直捶枕頭，咬牙切齒的樣子："你還叫！"

"那不叫了，"葉允意點點頭，故意自語道："原來不喜歡我這樣叫你。"

"……不是……"

"什麽？"葉允意問。

韓軒的聲音雖然低若蚊吶，但他們臉對着臉，是不妨礙聽清的。

葉允意看着韓軒為難又糾結的表情，沒忍住側頭笑了笑。

自己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還玩惡向膽邊生的把戲。

韓軒是不知道他這些心思的，只當他是真沒聽見，便要閉口不說了。

葉允意自然不能放過："你說什麽了？再說一遍好不好，我沒聽清。"

"……"

韓軒深吸了一口氣。

"……不是不喜歡。"

他眼睫低垂，又是那副不敢看葉允意的樣子了。從這個角度望過去，還能看出他眼尾一抹淡淡的紅，應該是剛才又羞又氣，把眼淚給急出來了。

葉允意沒忍住，輕輕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呀。"

韓軒聽見不對，重又擡起頭，就見面前這人帶笑地看着自己，明明對外一向穩重的人，此時眼底竟帶着小把戲得逞的喜悅。

他眨眨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戲弄"了，登時氣得睜大了眼。

"你，你怎麽這樣……唔！"

他的話沒能說完，葉允意傾身而上，用一個吻溫柔地打斷了他。

靈活的舌在唇齒間流連，然後長驅直入，纏上了韓軒害羞縮伏的舌頭。

葉允意摁着他的後腦，将他擁入懷中，輕輕吮吸他柔軟的舌尖。

韓軒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的後背騰空，只能無力地靠在葉允意的臂彎中，抱枕早被放下了，他修長的手指緊抓着眼前人的衣服，毫無保留地仰着頭，任他予取予求。

屋子裏安靜下來，一時間只能聽到細微的水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韓軒以為自己要因為缺氧昏厥過去的時候，葉允意放開了他。

他在韓軒的唇上舔舐，在他紅透的唇瓣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啄吻。

"你知道聶魯達嗎？"他聲音低沉。

韓軒暈乎着睜開了眼，他的心上人近在眼前，倒映在他迷離的眼神裏。

"Quiero hacer contigo

"——lo que la prim□□era hace con los cerezos."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西班牙語出自聶魯達的《二十首情詩和絕望的歌》

“我要 像春天對待櫻桃樹那樣地 對待你。”

其實是小葉對我們弟弟一個性的暗示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