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南有時忍不住想,這兩個人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然而,在智宣拍着小南肩頭說「這個季度你的performance肯定是A」的時候,小南腦裏的想法都消散了。更令人愉快的時候,小南回去打開自己的讀書賬戶,發現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目都退訂了。
感人,太感人了。小南簡直要哭出來。
把浪漫又夢幻的一束束鮮花清走,桌面上無用的蠟燭也收起了,智宣的家裏恢複了舊日的樣子,只是空氣中還飄着隐隐約約的甜香。智宣躺在沙發上,一只腳勾着拖鞋,一只腳踏在沙發扶手上,一如平常的鹹魚模樣,但其實他在思考人生。
還是缺乏實感。
實實在在和郁韞韬交往的感覺。
和郁韞韬交往,應該和與白浪交往差不多吧。郁韞韬是和白浪一樣的幼稚又浪漫,天真卻狡黠,皮囊優秀,可以勝任任何人的戀人。智宣卻也不大清楚自己作為戀人的優勢是什麽?他是哪一點吸引了這個人的?
智宣傷透了腦筋。
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他沒什麽安全感。當然,他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因為缺乏安全感而鬧分手——這樣的事情他是不會再做的了。而且,他也不覺得郁韞韬會像白浪一樣容忍他這些傷人自尊又愚蠢透頂的行為。
郁韞韬見智宣發着呆,便拍了拍他的臉:「傻子,起來吧。」智宣愣了愣:「怎麽了?」郁韞韬答:「藥熬好了,你還不吃?好好養腎,我可不想獨守空房。」智宣忍不住笑罵:「神經病。」智宣吃了藥,又說:「醫生說我其實沒什麽事,就是平時生活方式不好。」郁韞韬答:「我看你确實不行,也不怎麽運動。」智宣瞥他一眼:「你不也不運動?」郁韞韬卻說:「我一直有健身習慣,看你沒有,才不好拉你去。」智宣有些訝異,但仔細一想,郁韞韬那身材不可能是憑空來的。智宣便說:「那也不見你自己去啊?」郁韞韬笑着說:「沒時間啊。晚上也想過去,但又怕不盯着你,你就去『吃宵夜』了。」
智宣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我在你眼中到底是多愛玩啊?」郁韞韬嚴肅地說:「你都玩到腎虛了,還問我?」智宣聽了就惱:「還不是給你玩的?」郁韞韬臉色更嚴肅了:「別說這種話,我聽了會硬的!」
智宣開啓了禁欲模式,郁韞韬只好配合他。郁韞韬也是一腔熱血無處發洩,開始了瘋狂健身。雖然說智宣答應了和他認真交往,可他還是不大放心,又想着智宣缺乏鍛煉,于是每天下班就拉着智宣一起到健身房鍛煉。
國內有健身習慣的直男不多,智宣這種美人一到健身房,就收獲不少搭讪。郁韞韬自然很憤慨,于是将智宣樓上的住戶改裝成一個簡單的健身房。于是智宣運動時大汗淋漓、喘息不斷的樣子,就無其他人見得到了。
其實智宣也不大喜歡去健身房。他習慣了在外面做什麽都很完美、很成功,像他少年時在學校裏或者是成年後在公司裏一樣。然而,長期缺乏鍛煉的他在健身房裏屢遭滑鐵盧,還險些弄傷自己。別人殷勤的問候都使他非常尴尬。此外,偶爾看見他人搭讪郁韞韬,也讓人煩躁。
當年的白浪在夜店就很招蜂惹蝶,像是個驕傲的小王子。
現在的郁韞韬更長出了成熟的氣度,像釀熟的葡萄酒,不再只有陽光滋養的柑橘香氣。他這更深層次的味道自然會招惹更深層次的蜂蝶。智宣不大在意健身房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但卻不得不在意屢次出現在訪客名單上的「顧曉霧」。
顧曉霧正在籌備的慈善派對,邀請了不少名人,估計媒體曝光度也不小。既然她說選擇了郁氏進行合作,那當然是很好的事。郁韞韬沒有道理拒絕的。但智宣心裏明白,這哪裏是什麽辦活動,顧曉霧就是想借機泡總裁。
沒想到對于韌子來說是「高嶺之花」的顧曉霧,卻苦苦攀折郁韞韬這朵「名草」。
智宣不知道的是,顧曉霧還是在郁韞韬坦白了性向的情形下做的決定。顧曉山特地跟顧曉霧說了:「你知道郁韞韬跟家人出櫃了,郁老爺子鬧着呢!」顧曉霧聽說了也大為震驚。但顧曉山也說得對,顧曉霧就是「不信這個邪」。顧曉霧只道:「你們這些人不是說能掰彎直男嗎?你能掰彎直男,我為什麽不能擺正彎男?」顧曉山只說:「你這就是擡杠了,而且,別人都好說,郁韞韬不是好擺弄的人。你就算真走到和他結婚的那一步,也降不住他。」
在顧氏、郁氏合作最終确定之後,顧曉山也得出結論,郁韞韬是個不好對付的人。從管理風格上看,郁韞韬屬于鐵腕派的,非常硬朗,沒上來多久就将韌子以往的布局全部推翻,連高層的郁氏親眷提出異議,也被他直接架空處理。這樣的管理者,在生活中大概也不會好相處到哪裏去。而且顧曉山和他短暫地接觸過,感覺到郁韞韬與工作風格相似的冷硬。
而以冷硬著稱的郁韞韬,此刻正在家中叼着個嬰兒磨牙棒,正想悄悄拿下來。智宣瞪他一眼:「你昨晚咬我不是咬得很爽嗎?那麽喜歡咬東西磨牙,今天不把這個咬斷不要上床!」郁韞韬只得繼續磨着牙,一邊向智宣展示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磨牙棒斷裂,險致嬰兒窒息!」
智宣也不知好氣還是好笑,轉身走入浴室。他将衣服脫下,身上都是咬痕,尤其是乳頭,都紅腫起來了。昨晚其實是郁韞韬喝醉了,撒起野來,一邊嚷着不準智宣去找前男友,一邊亂啃亂咬。
但智宣還記得白浪千杯不醉,郁韞韬在酒局也無往不利,所以智宣認為郁韞韬八成是借酒裝瘋。
這點倒是不假。郁韞韬确實沒怎麽醉,就是看智宣戴老手表不爽。原來那塊摔壞了的表修好了,智宣又重新戴起來。郁韞韬問他:「為什麽不戴新買的?」智宣說:「戴不起!」智宣見郁韞韬臉色不善,便好聲好氣地說:「那塊鑽表太貴重了,平常戴着不方便,我自己都戰戰兢兢的,還不如戴塊舊的,磕壞了也不心疼。」這是大實話,在郁韞韬聽來卻是托詞。
分明就是對前男友無法忘懷嘛!
郁韞韬總是令人意外地坦率:「是嗎?可我總覺得你是舍不得前男友送的表。」智宣無奈:「這都哪兒跟哪兒。」郁韞韬見智宣不以為然,便從口袋裏拿出那舊錢包,裝作不在意地說:「前男友送的東西,忘不了也是很正常的。這錢包我也用很久了,相信也是前任送的。」智宣一看,這舊物确實是智宣送的。智宣聽見郁韞韬這麽說,卻是打心底的震驚:「你不是失憶了?還記得前任的禮物?」郁韞韬将錢包的暗格打開,随手一模,就摸出了一個別有洞天的內袋,将內袋翻開,便揪出了一小截的布料,上面繡着一行細細的字「愛你的我」。
智宣一時呆立原地,無地自容。
他……他一直以為白浪沒有發現,這點含蓄又可笑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