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衍剛跟肖奕打完電話,房間的門就被敲響了。
周衍拿着手機過去打開房門, 意外地看着端着晚餐站在門口的周朝揚, 周朝揚往他房間裏看了一眼,皺着眉問他:“你剛剛跟誰打電話呢?”
聽到這質問一樣的語氣,周衍倒是沒有像以前一樣怼回去。
“同學。”他淡淡地說。
他把手機放兜裏, 倒是絲毫沒客氣, 伸手端過周朝揚手裏的碗挑着眉問他:“還有事?”
周朝揚:“……沒事, 不讓我進去?”
周衍愣了愣, 往旁邊讓了點位置示意他進來。
父子間太久沒有在一個空間裏單獨相處過了, 空氣中有種說不出的尴尬和別扭。不過周衍也沒怎麽在意,端着碗坐到書桌上直接吃了起來,還省了他自己下去找。
味道不錯,一看就是家裏阿姨的手藝,周衍吃了很多年, 一直記得。
周朝揚在房間裏轉了一圈, 然後在他的床沿邊坐下。
看着他,半天才問了句:“在學校過得怎麽樣?”
“還行。”周衍說完,想了想接了一句:“挺好的。”
周朝揚點點頭, 然後又是窒息一樣的沉默。
周衍半碗東西很快下肚, 周朝揚看着兒子沒忍住提醒一句:“慢點吃, 廚房還有,不夠讓阿姨做就是了。”
周衍動作一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開太久,他總覺得周朝揚變了很多。
變得啰嗦, 變得蒼老,變得開始像個真正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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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前被趕出去的時候,周衍就覺得自己沒家了。
答應回來也是因為一瞬間的心軟,他不覺得自己能在這裏待多久,也沒把這裏當成真正的歸處。遲早是要走的,不論是他受不了了逃離,或者是再一次被趕出去,終究是要離開,這個念頭從來沒有從腦子裏消除過。
但周朝揚下一句話就說:“回來吧,搬回來住。”
周衍沉默。
過了會兒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嘴裏塞東西,他不知道周朝揚為什麽妥協,但他還是說:“不用,住校挺好的。”
周朝揚:“住校可以,節假日回來。”
他說完的時候又咳嗽了兩聲,周衍停下動作轉身,皺着眉看着他:“你到底怎麽回事?”
周朝揚擺手:“老毛病了,慢性支氣管炎到了冬天反反複複的,沒什麽大問題。”
周衍一時間沒有說話,他從來不知道周朝揚還有這毛病。
他頓了頓說:“自己注意點吧。”
然後又轉回去了。
周朝揚看着他嘆息了聲,他承認自己對這個兒子是虧欠的,有時候有心彌補,但架不住父子都是火爆脾氣。
如今的大半年時間不見,他站起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長大了不少。”
直到周朝揚出去,周衍都還是一句話沒說,更沒回應要不要搬回來的事情。
在家的生活是極度無聊的,周衍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打游戲,玩手機,偶爾還刷刷題,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周朝揚經常不在,連帶着舒航也經常跟在他後邊,很少回來。
周衍原本想去找肖奕的,但他臨時有點狀況去他外公那邊了,走得特別急,周衍聯系到他的時候,他飛機都落地了。
聽筒裏的背景音很嘈雜,伴随着機場輪番播放的廣播,周衍也跟着有點慌:“什麽情況啊?齊叔也沒說清楚。”
“放心。”肖奕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總能給周衍帶來點心安,他說:“老爺子說是暈倒住院了,情況還好,我現在直接過去。”
肖奕很少說關于他外公那邊的情況,周衍也沒問過。
現在狀況不明,頂多也只能幹着急。
他最後說:“那你路上小心點。”周衍說着又想到P城那邊氣候比海城更冷,又問:“對了,你走那麽急帶衣服了嗎?你注意別感冒了,還有備點……”
“周衍。”肖奕突然喊他,打斷了他的話。
周衍怔了怔,肖奕的聲音隔着巨大的背景音有些失真,但周衍卻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親昵和缱绻的味道。
周衍低低地應了聲。
肖奕聲音也很低沉,他緩慢說:“你在家乖一點,我這兩天可能接電話不會那麽及時,你有問題就打齊叔的手機,知道嗎?”
周衍的耳尖迅速發紅發燙,總覺得這話像是叮囑家裏不聽話的小孩兒。但他最後還是點點頭,想起來他看不見才輕輕嗯了聲。
挂了電話的肖奕拎着行李往機場外面走,齊磊今天換了身全黑西裝,戴了副墨鏡跟在他後邊。
挺嚴肅的一副裝扮,但也沒繃着幾分鐘,跟在他旁邊問:“給周衍打呢吧?”
肖奕嗯了聲。
齊磊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長:“我就知道。”
肖奕一眼掃過去:“怎麽?還想向你的上級報告?”
齊磊不認同,還是那句:“什麽報告?你外公那是關心你。”
肖奕挑了挑眉,沒和他繼續貧。
兩人剛出機場門口,外面一輛全黑的轎車就等在外面,裝扮跟齊磊相差無幾的兩個黑衣男人打開車門,朝肖奕點頭致意。
肖奕點點頭回應,很自然地把行李箱交過去,然後彎腰坐進車裏。
齊磊一看就跟另外兩個人相熟,走過去一人照着胸口錘了一拳,然後相互擁抱。
其中一個黑衣男人顯得有點激動,“磊子,好久不見。”
齊磊也有點眼眶泛紅:“好久不見。”
相互寒暄了兩句之後,所有人相繼上車。
齊磊坐肖奕旁邊,看着前面開車的兄弟,感慨了句說:“這麽多年,燕家這黑社會一樣的作風真是絲毫未變。”
前面兩個人在肖奕面前沒有齊磊這般随便,目視前方,充耳未聞。
齊磊嗤笑了聲,笑罵:“裝腔作勢。”
前面一人咳了咳,還是沒接腔。
燕家在P城的財力可謂是一手遮天,家族掌權者燕道啓至今年逾七十有二,育有四子一女,皆為人中龍鳳。
女兒燕南栀當年執意嫁給肖博文,移居海城。
後來意外離世成了燕道啓這輩子最不能言說的痛,而他們留下的唯一一個兒子,也是燕道啓費盡心力找尋了兩年才找到的那個孩子。也就是此刻坐在後座,閉着眼睛閉目養神的少年,誰不知道他是燕道啓最看重的接班人。
而且這個孩子這些年雖然一直在海城,但他優秀的程度,絕對是燕家最年輕一代當中的佼佼者。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并沒有朝着P城的任何一家醫院去,而是去了北林半山腰的一座私人住宅,別墅占地面積極廣,處處彰顯着權勢與富貴。
肖奕臉上卻并沒有多少意外。
車子停在大門前。
肖奕長腿一伸,下了車。
“劉叔,外公呢?”他問早早等在外面的管家模樣的人。
五十來歲的老人見到他,臉上的表情和煦溫暖,拿過他的行李箱說:“一早就在書房等着了,知道你今天到,難得心情特別好。”
肖奕笑了笑:“我去看看他。”
肖奕剛走進大門,就發現裏面有不少人,男男女女加在一起一共差不多十多個。
見着肖奕,原本吵鬧的大廳突然沉默。
燕家家族非常複雜,家族旁支關系盤根錯節,燕道啓自己的幾個親兒子之間的關系都很微妙,更別提一些旁支了。
肖奕即使這些年沒在P城,但有的是人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肖奕算是外姓人,但架不住燕道啓看重他。
這些人表面功夫做得倒是齊全。
七嘴八舌地一派熱情。
“這不是小奕嘛,都這麽大了?”
“聽說成績特別好是吧,你外公每次聚會都誇你,怎麽也不常回來看看?”
“你爸媽走得早,自己一個人在外吃得苦也夠多了,你外公有意讓你回家裏幫忙,你這孩子就不該那麽犟。”
肖奕冷冷清清地站在大廳中央,看着這些人口不對心,仿佛說的人不是他一樣。
其他人見他一個字也沒說,漸漸地臉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但人家身份擺在那兒,也沒人敢說他一句不是。
直到二樓的木質欄杆上出現一人。
來了指尖夾了根煙,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看着落拓不羁的模樣,對着底下的這些人嗤笑了聲說:“說夠沒?繼續啊。”
肖奕往樓上看了一眼,嘴角隐約揚起弧度。
那男人把目光轉向肖奕,勾勾手:“上來吧小子,你再不出現老爺子可要發飙了。”
肖奕聞言直接上了樓,留下底下這群人面露尴尬。
男人見着他直接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笑得挺不懷好意,“我聽說你在海城有個小男朋友啊,怎麽不帶來?老爺子為這事兒可是大發雷霆,你小心點啊。”
嘴上說小心點,眼裏卻不是那麽回事。
肖奕卻是半點不慌,把男人的手拿下來,沖着男人勾了勾嘴角:“我怎麽聽說是你最近和一個燕家敵對的男人鬧出性醜聞,這才把老爺子氣病的。”
年輕男人臉色一僵,勒他:“你怎麽越長大越讨人厭?”
肖奕斜了他一眼道:“你找人擋槍可以,但少惦記我的人。”
他慢悠悠地稱呼男人:“小舅舅。”
男人嘴角抽了抽,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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