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杯
路遲這個電話打了蠻久的,回來時表情是難得的凝重。陸綏撐着櫃臺看着他,很緊張。
“問了麽問了麽,到底是怎麽了?”陸綏看路遲托着下巴沉思,不說話,很着急地催促他。
“于璐璐她在機場,正準備上飛機,時間比較趕,她只說了個大概,我也不是很清楚情況。不過按照她說的,再結合陸為那個臭德行,事情應該會有點複雜。”
路遲這番話說的很模糊,陸綏聽了更着急了,“到底怎麽了啊,你不能說點我能聽得懂的話麽?所以還是于璐璐那個女人從中作梗了是吧?”
陸綏騰地竄了起來,撸了把壓根不存在的袖子,就要往外沖。路遲趕緊攔住她。
“幹什麽呢你?”
陸綏使勁扒拉着路遲的手,還想往外沖,“自然是去找于璐璐麻煩啊。啊啊啊我就知道這個女人給諾姐發請柬沒安好心!我要去她老公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不能讓她那麽為所欲為!”
堂客們的目光又一次聚焦過來,路遲眼疾手快地再次攔下陸綏,很是頭疼,“你先別鬧,等我慢慢跟你說。”
正好齊全過了來,路遲将陸綏塞進他懷裏,讓他看住了不許讓陸綏跑了,這才走出櫃臺,跟堂客們一一致歉,請他們離開店裏,将店外牌子上的Open,換了個面,改成Closed。
店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路遲這才示意齊全放開陸綏。
齊全摸着剛剛被陸綏撓疼的手臂,很是懵逼。他不明白了,不過是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又去蹲了個廁所,怎麽一回來,感覺天都變了?
他悄摸摸拿出手機看了眼,也就過去半小時,日子沒有往後退了一天啊!
他撓了撓頭,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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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早上出門的時候豔陽高照,十點多就降了場暴雨。等中午準備吃飯的時候,天氣又放了晴。
米諾抄着手坐在一樓櫃臺後面,不聲不語,陸為待在二樓的老位置,一本書看了兩個小時,頁都沒翻一下。陸綏樓上樓下跑了無數趟,很是着急。
正巧路遲走到門口,甩着傘面上的雨水。陸綏眼睛一亮心一定,急匆匆跑過去推開門。
“怎麽樣怎麽樣,接到景哥了沒有?”
“後面呢。”
陸綏正擡起頭,還沒來得及往後看,被人一把按住了腦袋。她使勁掙紮了半晌,沒掙脫,反倒是聽見了孫景的笑聲。
聽到孫景的聲音,陸綏心裏一直繃着的那根弦松了松,掙紮的沒那麽厲害了。
“景哥你松手快松手,咱們進去說話嘛。”
孫景又笑了聲,這才松開陸綏,往後站了幾步。
陸綏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這才有機會正視孫景。這一看,饒是她此刻滿心滿意地惦記着自家哥嫂的糟心事,也不禁呆住了。
孫景不僅黑了,還胖了。
陸綏目光很是呆滞,盯在孫景取了眼鏡後眼睛附近的一圈白皮膚上,問他:“景哥,你是去曬日光浴了麽,怎麽黑成了這樣?關鍵為什麽還胖了!”
陸綏痛心疾首。好好的一個斯文端方的帥哥,不過是出去旅游了一趟,為什麽就變成了個黑胖子?
還是個像個流浪漢的黑胖子?
孫景很是無奈,“大概是出門在外心寬體胖,不小心吃的多了點,所以胖了吧。你先別管我了,你路哥一路上跟我解釋了些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先進去看看他們吧。”
陸綏這才想起現如今的狀況,趕緊點了點頭,率先走了回去。
米諾還是維持着之前抄着手的姿勢坐在那裏,看到孫景回來,也只是擡了下眼皮打了個招呼,又沉靜了下去。陸綏和路遲兩人一左一右抵了抵孫景。
孫景很無奈,将拎了一路的包随便丢在了地上,撐着櫃臺跟米諾說話。
“你因為方巧思的事情跟陸為鬧翻了?”
米諾掀了掀眼皮。
“他瞞了我那麽久,我就想問個清楚也不行?”
“自然是可以的,只不過陸為那個性子,你要指望他親口告訴你,估摸着是不行了。由我來跟你講這個故事,你覺得可以麽?”
米諾想了想,自己想要的也只是個真相,到底是由誰來講并不重要。
她點了點頭。
孫景松了口氣。
“既然這樣,那我就當一回說故事的人吧。”他看了眼陸綏,笑了下,“其實這個故事,還要從閃閃出生的時候說起。”
陸綏懵了懵,緩緩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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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3月,陸綏出生。
徐辰君懷着陸綏的時候,陸中和的事業才剛起步。她是個閑不下來的性格,懷孕期間也總是強撐着去公司幫忙。後來,興許是勞累過度,難産了。
那一晚,九死一生,雖說大人孩子最終都保住了,徐辰君的身子到底是虧空了,足足休養了半年才慢慢好起來。也許是這一場生養讓她看開了,後來也再沒有提過工作的事情。
陸綏自幼是個懂事可愛的小姑娘,不吵不鬧,只有餓了尿了的時候才會哼唧兩聲。平日裏高冷得很,不理人,只喜歡自己玩,但是陸為每次來的時候,卻高興得很,張開小手小腳,賣着萌地求抱抱。
陸為卻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同父同母的妹妹。陸中和和徐辰君工作很忙,沒有空管他,又覺得男孩子不需要太過操心,皮實點才好,他自小就被放養着長大,以為父母親情就是這般,直至陸綏出生。他發現,一向風風火火的徐辰君變得溫柔似水了,每日裏柔聲細語跟小娃娃說這話,即便小娃娃只會睡覺吐泡泡也不覺得膩。而一向忙碌起來見不到人影的陸中和回家的次數也變多了,面對他時常板着的面孔,看向小娃娃時,也柔和了許多。
十三歲的少年,正是敏感多疑的年紀。他不忿父母的差別對待,與好兄弟路遲一合計,打算将小娃娃偷偷帶出來,讓陸中和和徐辰君好好着着急。
孫景從中勸解了半天,兩人鐵了心要偷孩子,他無法,只能提前去陸家,将此事這般一說,希望陸中和能好好跟陸為談談,調解一番。
然而孫景沒想到,陸中和的調解,就是将陸為揍了一頓,并火速送出了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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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景的故事才講了個開頭,陸綏就不樂意了,哇哇假哭。
“虧我從小就那麽喜歡我哥,他居然那麽讨厭我,嗚嗚嗚嗚嗚。”
米諾最近脾氣本就暴躁得很,被陸綏這麽一打岔,有點想發脾氣,到底是忍了下來,只裝作沒聽見,繼續問孫景,“後來呢?他出國以後的事情,你又怎麽會知道的?”
孫景揉了揉陸綏的腦袋,塞了包薯片給她堵上嘴,這才繼續說道:“陸為出國後,跟我就斷了聯系了其實。他惱恨我去跟陸伯伯告狀,我又并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所以那兩年,關系是很僵的。直到他高一那年他複活節放假回來,我跟他才又重新開始聯系。也是那時候,我第一次聽到了方巧思的名字。”
路遲忍不住插嘴道:“不是,那時候明明我跟他關系更好吧,他為什麽不跟我講這些事,偏偏告訴你?你們兩個狗男男,到底背着我說了多少體己話?”
孫景啧啧兩聲,被他這些個形容詞辣到了耳朵。
“你自己什麽個樣子心裏沒點ac數,你說陸為為什麽只跟我講這些事不跟你講?行了你,這都多少年了,追究這些有什麽意思?你還是跟米諾一起聽我講完往事吧。”
米諾嚴肅着臉,點頭。
孫景望着外面不知何時又沸騰起來的雨幕,緩緩開口,“後面這些事,我大多是從陸為那裏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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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1月,英國。
陸為走出蘇格蘭場大門的時候,天幕黑沉得仿佛要壓下來。傾盆暴雨如注,街道上空無一人。他勾起唇角,嘲諷一笑,金錢買來的友情,果然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拉起衛衣上的兜帽,一頭沖進暴雨裏。
2005年11月,攝政街。
陸為靠着牆壁,冷淡地看着人來人往,摸了摸口袋裏僅剩的135英鎊。在以往這點錢都不夠他一頓夜宵,現如今卻是他僅有的財産。
陸為從三個月前被陸中和打包送出國,結交了一幫吃喝玩樂的二世祖,處處惹事。陸中和大概因為愧疚,并未多言,直到三天前他因為打架鬥毆被拘留,陸中和才真的動了怒,直接停了他的信用卡,想逼着他妥協認錯。
他有什麽錯呢?陸為漫不經心地想,出國三個月,唯一一次接到家裏電話,迎接他的是父親的震怒和停他信用卡的威脅。他選擇挂電話,也只是不想增添無謂的争吵罷了。
不過,他有些心煩地皺了皺眉,又看了眼街尾那家地下賭場。他年齡太小,找不到工作,沒有收入,他連房租都要付不起。
陸為握了握拳,擡腳往地下賭場走去。只要自己夠勇敢,這種地下賭場,總能接受他吧?
還未走出幾步,衣擺被人拉住,陸為不耐煩地回過頭,看到了一個長相平凡,黑發黑眸的圓臉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怯諾諾像小兔子一樣看着他,被他不耐煩的目光一瞪,臉頰紅了一片,手指猶豫着松了松,又趕緊重新抓緊了。
“你是不是要去那家賭場?那不是個好地方,你還小,不可以去的。”她的聲音輕若蚊蠅,說完又猛地意識到自己說的是國語,對方未必聽得懂,有些彷徨地擡頭看了陸為一眼,又很快低下了頭。
陸為也說不清為何,這小姑娘那怯諾諾的眼神竟讓他罕見地多了些耐心。
他沉默了下,道:“我知道那不是好地方,可是我缺錢。”
“缺錢?”小姑娘收回了手,目露困惑,“你看起來比我還小,你父母不給你錢的麽?”
陸為重又靠回了牆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們剛又生了個孩子,我不喜歡她,想把她丢掉,我爸一生氣就把我送出國了,讓我自生自滅。”
小姑娘短促地“啊”了聲。
陸為倔強地看着前方:“反正他們從小就不管我,我習慣了。”
小姑娘猶豫了下,學着他靠在牆壁上,歪了歪頭,“會不會是你太敏感了呢,父母哪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你有什麽話好好跟他們說,他們會理解的。”
陸為抿着唇,雙目通紅,猛地轉過頭去,不想被對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小姑娘掏出手帕遞給他,想了想,問道:“我父母開了家小餐館,人手不夠,正發愁呢,你要不要來幫忙?你對外說是親戚家的小孩過來幫忙的就行了,不過工資開不了多高的。”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和這個男孩是第一次見面,這樣的話似乎有些逾越了,剛剛退下去的紅潮又爬上了臉頰,她手足無措地絞着自己上衣下擺,慌亂地解釋:“這個,這個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你要是不想來也沒關系的。”
說到最後,尾音裏帶上了一絲懊惱的哭腔。
陸為已經調整好情緒,轉過頭來認真地看着她,“要來的,我要來。”
他十四年的人生裏,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別人善意的關懷,他不顧一切也想抓住不放。
2008年。
“小為你選好要申請的學校了麽?”方巧思掀開門簾跑進來,眼睛晶晶亮地問陸為。
大概是一路跑回來的緣故,她臉頰紅撲撲的,喘着氣,胸口一起一伏。
“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走路慢點不要跑那麽快,怎麽總是不長心?”陸為合起手中的書,板着臉訓她。
方巧思可愛地吐了吐舌頭:“知道啦知道啦,明明是我弟弟卻總像個管家公,為為你這樣會不讨女孩子喜歡的。”
陸為惱意漸生,“我也說過很多回了,我只比你小三歲,不要喊我弟弟。”
“是是是,”方巧思敷衍地應付他,不在意地拿過他的杯子喝了口水,四處看了看,“我爸媽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在店裏?”
“叔叔阿姨有事出去了。”
“這樣啊。”
陸為惱意更甚。
他自從三年前被方巧思“撿”回家,就一直在她們家店裏幫忙。方父方母都是性格和善的人,知曉陸為的情況後,把他當親兒子看待。即便後來他跟陸中和冰釋,不必再為金錢煩惱,也繼續留了下來。
方巧思成績好,他便也好好學習;方巧思不喜歡的惡習,他通通改掉;方巧思喜歡會做飯的男孩子,他便跟着方父學做各式各樣的菜肴;方巧思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他便收斂着自己的性子,向着她喜歡的類型靠攏。
她比他大了三歲,為了離她近一點,他努力學習,接連跳了兩級,申請大學時想都沒想,填了她所在的學校。
方巧思的聲音拉回陸為飄忽的思緒,“問你呢,你報的哪所學校啊?”
“你的學校。”
“诶?”方巧思很驚詫,“我們學校啊?我們學校是還不錯,可我覺得依你的成績,去劍橋也完全不成問題啊,這樣太可惜了。”
陸為握着書邊的手緊了緊,“你不想我去跟你讀一所學校?”
“怎麽會呢?”方巧思俏皮地笑,“我有個長得這麽帥又這麽優秀的弟弟,我巴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呢!我只是真的覺得你報我們學校太可惜了。”
陸為一言不發地站起來,拿着書往外走,“我去圖書館還書,下午不過來了。”
身後,方巧思張了張嘴,卻說不出挽留的話,只露出了個落寞的表情。
2010年。
“這是路易斯,我男朋友,這是陸為,我最好的朋友。”方巧思挽着一個瘦高的白皮膚男人,巧笑倩兮地給陸為介紹。
“你好。”路易斯友好地伸出手。
“你好。”陸為平靜地跟他握了手。
方巧思有段時間沒有見到陸為了,此刻見到他,一臉開心地拉着他說話。
陸為安靜聽着,并不插話。
如果說最開始他面對方巧思頻繁地更換男友會憤怒,再後來會不爽,那現如今,他已經可以平淡面對方巧思的男友。他想,方巧思只是不喜歡他,與他這個人是什麽樣,優秀與否并無什麽幹系。他無法強求,也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想到這裏,他打斷方巧思的話語,表情淡到那仿佛是張假面,“我有點事,先走了。”
方巧思表情僵了僵,很快恢複到常态,“好的,你路上小心,媽讓你晚上去家裏吃飯。”
陸為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直到他得走遠了,方巧思才收回注視着他的目光。
路易斯詢問她怎麽了。
方巧思垂着眼睫,輕聲道:“沒什麽,我只是在想,或許該給陸為他,找個女朋友了。”
陸為說不上此刻是什麽樣的心情。他以為,方巧思不喜歡他,那他就遠遠看着,扮演好朋友這個角色,卻沒想到,她連這樣的自由都不給他。
他垂着眼,輕輕啜飲手中的酒,不發一言。
這是一場小型Party,更直白點說,這是一場給自己辦的相親宴。宴會場來回穿梭的女人,大部分都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陸為知道自己皮相很好,可是方巧思不喜歡,對他來講,就一無是處。
方巧思端着酒杯穿行而過,一路上很多人跟她打招呼。她八面玲珑地應付着,最後在陸為身邊坐了下來。
“怎麽不過去玩兒?”她舉着酒杯和陸為碰了下,一飲而盡,臉上有明顯的醉意,“這一屋的女人,大半都是沖着你來的。我一說你也會參加,想來Party的人瞬間多了幾倍。”
“你喝多了。”陸為将她手中的酒杯拿開。
“我沒喝多啊,我清醒着呢。”方巧思反駁陸為,又要去拿酒杯,被陸為躲開了。她趴在自己胳膊上,吭哧吭哧地笑,又問了陸為一遍,“小為,你為什麽不去玩兒啊,為什麽不交女朋友?”
陸為眼中閃過一絲對自我厭惡的喪氣,突然直視方巧思,直截了當問她,“方巧思,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吧?”
這是陸為第一次連名帶姓叫她,方巧思怔了怔,眼神躲閃。
她知道他的心意,她從來都知道。可是她只是個家世平凡長相普通的女人,而他家世優渥,長相好成績好,以後會遇到更多更優秀的女人,對她的這種喜歡,又能撐得住幾年?
方巧思不敢去嘗試,又舍不得對他放手,只能假裝不知道,一次又一次地去試探他的底線。
陸為從她的沉默裏得到了答案。他毫無笑意地彎了彎唇角,放下酒杯,起身想離開。
方巧思驚慌失措,帶着即将失去他的惶恐,拉住陸為,“小為,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她低低地啜泣,惶惶然地重複着:“我不試探你了,不試探你了,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好不好?你不要離開我。”
一遍又一遍。
陸為眼裏聚集着深沉的黑,像一望無際看不到邊的未來。良久,他妥協般嘆息:“知道了。”
自從party過後,方巧思變了很多,不再頻繁更換男朋友,也不再沉迷各種聚會,和陸為同進同出,隐約有了些前幾年兩人剛認識時候的感覺。雖然方巧思沒有明确回應他的表白,但是此番改變已經讓陸為很是滿意,笑容比之前多了許多。
陸為提前一年從大學畢業,和方巧思同年考了研究生。研一的時候,認識了同樣從南城過來的徐澤灏,也遇到了兒時一個大院長大的于璐璐。
徐澤灏跟陸為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他長相算不上帥氣,但是風趣健談,很有女人緣,意外地,跟陸為也很合拍。
那段時間,四個人幾乎是長在了一起。
徐澤灏對于璐璐一見鐘情,追了她大半年,于璐璐才最終松了口。
研三的時候,陸為和徐澤灏合作了畢業課題,兩人忙碌了一個多月,卻在最終定稿之前,被徐澤灏提前發表,獲得了留校的資格。
那是陸為第一次真心交朋友,卻落得個這般的下場。他以為是自己識人不清,雖然惱怒自己的成果被盜用,卻也沒太當回事。直到,他看到了和徐澤灏擁吻的方巧思。
他說不上那一刻到底是什麽心情,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像個笑話,憋不住的,只想用拳頭去解決問題。
兩個人打了一架,方巧思尖叫着,報了警。
後來,孫景跑了趟英國,把他撈了出來。
再後來,陸為收拾包裹,回了國。
臨回國前,他和于璐璐見了一面。
“我以後都不想談戀愛了,好煩啊,我三十歲之前不會結婚的。”于璐璐喝着酒,連連抱怨着。
陸為沒有搭腔,良久,冷淡地問:“他們倆的事情,你當真不知情?”
于璐璐沉默。
自己的男朋友,跟別的女人走得近,她怎會不知道呢?不過那又如何,一個是自己不喜歡的男人,一個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喜歡的女人,這兩個人狼狽為奸,自己才有機會和喜歡的男人在一起,不是麽?
所以她縱容,她放任,卻沒想到,陸為心灰意冷,竟選擇了回國。
陸為冷笑,一口飲盡杯中的酒,付了錢,往外面走去。
于璐璐叫住他。
“陸為,我以後如果回國,可以去找你麽?”
陸為腳步未停,口氣冷漠:“再說吧。”
于璐璐看着手中的酒杯,苦澀一笑,仰頭喝了下去。
或許,如果不是自己太貪心,也不會落得孤單一個人的下場。
她想起之前四個人一起時開心的日子,竟然可恥的,有些懷念。
臨登機前,孫景問陸為。
“就這麽放過他?”
陸為回過頭,看着這片承載了他整個青春的土地,良久,緩緩勾了勾唇,不帶情緒地說:“我的東西,用得哪有那麽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