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司一峰又笑了笑，他總是這樣，不管是被威脅，還是威脅別人，總是以笑來面對。不過對于今天所做的事情，似乎完全不害怕梅姐任何的報複，因為不這麽做展品失蹤的消息一定不胫而走，方夢黎作為負責人逃不了幹系。
“那你去試試，我相信知道機密的不知我一個人。”司一峰再一次整理領口的扣子，他似乎很喜歡将扣子反複的扣上，然後扯開，已經成為習慣。
葛頌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拿着一疊文件，遞給梅姐，還沒翻看幾頁，梅姐的臉色就大變。
方夢黎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着一件灰色的西裝外套。撐起自己的時候，頭也不像原來的那麽沉了，想想自己睡着之前不是還說去三樓找一下藏品嗎？
于是連忙撐起自己的身體，找了找鞋子，卻沒看見。就在這個時候，司一峰推開門走進來，手裏拿着一杯溫開水。
“我負全部的責任。”方夢黎低下頭道。
司一峰不說完，只是遞過一杯水：“喝吧。”
接過水，發現被子裏有些淡淡的檸檬味道，聞起來提醒神腦，她望過去發現司一峰已經坐到自己的位置。
過了半晌。
“這件事我已經交給葛頌處理。”司一峰翻了幾頁紙，頭也不擡，甚至都不看方夢黎一眼。
因為他怕自己心疼去挽留眼前這個女人。
“不，是我的責任。明天我去公司辭職，你也別怪梅姐。”說完，方夢黎就這樣光着腳，走在地上卻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意。
聽到梅姐二字，司一峰不耐煩地合上文件夾。
“你為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扛？”司一峰反問。
方夢黎停下步子，這一句話從司一峰的嘴裏說出，她心裏的某個地方在決堤。
“你完全沒有任何的必要，其實你心裏早就知道，為什麽不說？”
Advertisement
整個辦公室裏都是安靜的，一盞工作燈開着，閃了幾下，看來也是到了年限。就像是方夢黎的忍耐度，也到了限度。
司一峰咄咄逼人的态度，跟以前好像沒有變化。
“那誰又替我扛？“方夢黎背對着司一峰道。
司一峰的話卡在喉嚨裏，他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話，方夢黎得到的便是沉默。
也罷了，過去的事情再拿上臺面來說總歸是過去的事情。方夢黎只是聳肩笑笑，她只想快一點地離開，于是往前走去。
“對不起。”當司一峰站在她的身後道。
這是他第二次跟自己說對不起，方夢黎倒是覺得每一次的對不起肯定對自己不起任何的作用。
的确是這個樣子，不是嗎，方夢黎只是聳肩一笑。她推開辦公室的門，擡頭能夠在不遠處看到葛頌的影子。
葛頌站在電梯的前面，她的眼神充滿着疑惑，但是沒有問出來，只是站在那裏。葛頌試圖挽留過方夢黎，可是方夢黎拒絕了。
“謝謝你。”說完，方夢黎按下電梯的下行鍵，看着上方的字數一點點的變小。
葛頌看着方夢黎的背影，有一點點的心疼，雖然心裏知道司一峰至始至終喜歡的都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離開畫廊的那一刻，感覺身上的包袱似乎變輕了。
回到家裏，天也已經黑了，一個人站在家裏，空蕩蕩的房間似乎沒有一絲的新鮮空氣。方夢黎扯開窗簾，她慢下了動作，看着這一落地的窗簾，是那天司一峰送自己回來的時候挂上的，于是抓緊這窗簾。
看着窗外的世界，方夢黎這一刻什麽也沒有想，只是希望這一天快過去，閉上眼睛卻全部都是梅姐還有葛頌，甚至是司一峰最後看自己的眼神。
甩甩自己沉重的腦袋，方夢黎卻倒是希望李埗能回來，這樣家裏才算一個完整的家。可是李埗終究還是沒有回來，給他打了電話竟然也是關機的狀态。
又是一個人躺在沙發上，方夢黎無聊地看着電視，手機關機也不管有誰會給自己打電話，就是放空一般。
之後的一周，方夢黎都躺在自己的床上，除了正常的吃飯上廁所，她幾乎放任自己睡到一天的所有時間。
李埗一周之中也回來過幾次，可是不是深夜方夢黎已經入睡，就是很早方夢黎還沒有醒的時候就離開了。
方夢黎沒有任何機會再一次看到李埗的正臉，就算是睡覺，李埗也是睡在書房。她有些惆悵，看着那個鐵盒子裏，自己寫的那些詩，或許都恍如隔世一般。
公司裏有規定，只要是一周無故曠工就會被辭職。這都已經是一周的時間了，想必也是把自己的位置給清空了吧。
方夢黎這才把手機拿出來，上一下網，在公司她進過一個群，都是單位的同事。看看裏面的聊天記錄，她從來不說一句話，但裏面卻都是海量的信息。
原來，梅姐也沒有去公司。
方夢黎有些稍許的詫異，以為那天梅姐嶄露頭角之後，一定是被提拔成為更高的高層才對，為什麽她會無故辭職呢。
私下的問了幾個關系還行的同事，方夢黎塗滿漿糊的腦子算是清醒了一些，她冷靜之後似乎找到了一絲絲的不對經。
那一天，在畫館，梅姐看到自己的眼神似乎又恢複了冷漠，然後當時虛弱的自己只是覺得頭暈。
方夢黎從電話簿裏找到葛頌的電話，可惜打了沒有理會。給梅姐打了一通電話，也沒有人接。
一切的事情就像是一個環形圈，一頭竟然還是跟一頭連接着的，只是方夢黎現在的腦子不夠用，想不出來龍去脈。
只是直覺告訴她，梅姐肯定在騙自己。
沒錯，她一定騙了自己。
還記得那天畫館的活動策劃方案在自己這裏，她拖鞋也不顧，跑到自己的床櫃，翻找了一會兒，倒是能看見。
裏面的條款，自己當時因為熬夜加班，而且要準備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也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現在仔細地看來倒是有很多的不對勁。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葛頌打來的。
坐在咖啡廳裏的方夢黎手裏拿着那天的文件，她有些不安，當然也只是在心裏。她約葛頌出來，只是想當面能問個明白。
葛頌走進咖啡廳，找到方夢黎的位置，坐下。
什麽茶水也沒有點，她看了看方夢黎的樣子，雖然是一周沒見，卻覺得她憔悴了不少，如果是以前肯定不會在意。現在不同了，她早就是局中之人，側過頭看了看，因為習慣了司一峰的方式，也沒有立馬詢問。
“這裏是當天的策劃方案，我看了看，有很多地方是我疏忽了。”方夢黎看着葛頌的眼睛道。
看着策劃方案從桌上劃過，她接過來，也沒有立馬看，鼻子裏的呼吸有些加重，她心裏在想什麽方夢黎無法揣測。
葛頌吐出氣息。
“那行，下午我還有事，先走了。”葛頌很幹脆的說完，起身就準備離開。
“梅姐她…”方夢黎知道現在問不和情誼，但是她還是想問問，“還好嗎？”
葛頌停住自己的腳步，她側過身子，眼神裏的怒意是掩藏不住的，但沒有立馬對方夢黎做出身事情來。
葛頌沉默了一會兒，她轉念一想，既然方夢黎已經馬上要離開公司，她知道了又有什麽任何作用呢，按照司一峰的性格，若是自己說了怕是飯碗不保。
于是，還是一句話沒有說，葛頌踩着高跟鞋，推開咖啡廳的門，揚長而去。
坐在咖啡廳裏的沙發上，方夢黎倒是覺得身後有一陣的涼意。葛頌現在一舉一動和司一峰太像了，不聞不顧之間卻還是透着一股一定要控制你的味道。
方夢黎不敢繼續想下去，這一切似乎跟自己之前猜測的一模一樣，今天葛頌的态度說明了一切。
過了半個小時，方夢黎離開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是李埗打過來的，這麽久的時才這麽一通的電話，方夢黎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害怕。
“夢黎。”
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還是自己熟悉的。
方夢黎害怕了。
……
趕回家的時候，門卻沒有上鎖。
方夢黎從玄關處看到女人的背影坐在沙發上，她慢慢的拖鞋鞋子，放進鞋櫃的一瞬間女人回頭了。
“夢黎。”
石萌萌再一次親切的叫喚着方夢黎名字，這讓方夢黎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她只能盡量的保持微笑，然後走進廚房，準備給石萌萌泡茶。
石萌萌坐在沙發上等着方夢黎去問自己，可是方夢黎只是站在廚房幹自己的事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為什麽石萌萌能進自己的家，為什麽李埗電話裏傳出的是石萌萌的聲音，為什麽她能如此淡定什麽都不問。
只是方夢黎不敢。
她其實整個人都是在害怕的，因為不想去相信這麽一個結果，也不會去相信結果竟然就是那樣。
石萌萌看了看時間，方夢黎在廚房竟然花了半個小時泡茶的時間。于是走到廚房的門口，扶在門上。
“夢黎，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