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順勢着，方夢黎将阮婷扶起來，做了一個鬼臉，也将這件事給敷衍過去。
扶着阮婷的這一段路，方夢黎忽然覺得這一輩子能走這麽一次也值得了。想想，如果最後的旅程是那麽一個人陪着自己，不需要太多其餘的故事啊。
想到這裏，方夢黎的心一酸，也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因為心理總是有些陰暗揮之不去，她忽然有些難以再看阮婷的側臉。
在場的賓客笑着臉，音樂開始緩緩奏起的一剎那，李埗也看見方夢黎從門的那一邊出現。
那一刻，李埗認為方夢黎不僅美，還帶着別的什麽，但就是印在心裏無法抽去。
沈鵬看起來還是木讷的樣子，不知道真的在緊張，還是習以為常了。他牽起阮婷的手，抿着嘴巴的樣子，阮婷看了都憋不住自己的笑容。
當牧師開始走流程的時候，方夢黎能看到對面的李埗，也只是一眼，很快就掃過了。她感受着氣氛，也不需要多餘的氣氛來填充。
石萌萌坐在下面嘉賓席，她朝着方夢黎倒是點點頭，然後宛然一笑，像是熟人好友，但是又隔着幾座山一樣。
方夢黎當然善意地回應過去，她最近看到石萌萌還是一年之前，那時候她也只是在街上匆匆路過，當時她很瘦，現在倒覺得更瘦了。
只是石萌萌現在收斂了很多，到底還是時間的緣故，讓她成熟了不少。方夢黎想着想着，眼睛又飄到了李埗那裏。
原來李埗一直看着自己，下意識地還揮揮手，方夢黎還是不在意。
就在這個時候，阮婷接過話筒，突然道：“各位，今天我大婚，你們能來，我真的很開心，很知足。但是幸福是需要分享的！”說完，看向一邊的方夢黎，然後指向她。
“方夢黎，我最好最好的姐妹，我也希望你幸福，就跟我一樣。所以，這花我要一個人送給你，一定要送給你。”
阮婷說完就把自己手裏的花扔給李埗，使了一個眼色。
這是什麽跟什麽，逢場作戲，還是喝多了？方夢黎瞪了一眼阮婷，腳下面卻準備開溜，面對衆目睽睽的看客，她可不能丢人。
李埗倒是識相，拿過花之後很快就走向方夢黎，将花遞給方夢黎，也什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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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鬼？
方夢黎看了看阮婷，又看了看沈鵬，最後看了看李埗，這三個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吧。
“接了它。”
下面不知道何人又開始起哄，接着就是一群人的起哄。
“好事成雙。”
“好事成雙。”
“好事成雙。”
阮婷抓着沈鵬的手，看着眼睛都快紅了。
這場戲的主角可不是方夢黎啊，她面對這麽多人情況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總不能讓李埗一直跪在這裏不起來吧。
什麽個情況？
滿腦子的疑問，可是時間不等人。
下面歡呼倒是越來越高漲，很多人都是看熱鬧的心理，阮婷倒也不像是個新娘子那麽矜持了。
最後，迫于壓力，方夢黎接過花捧。
一瞬間，燈光變換顏色，花瓣也從四面八方湧來，吓得方夢黎差點腿軟倒在地上，幸虧被李埗一把扶住然後攬入懷裏。
“謝謝。”李埗在方夢黎的耳邊輕聲喚着，方夢黎卻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後來也漸漸不再反抗了。
這場婚禮居然也有些莫名其妙。
石萌萌趁着喧鬧的人群離開了大廳，走得時候她看了一眼對面的王忼偉，準備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拎着包包離開了。
忙活了大半個晚上，終于像是熬過了一年的感覺。
喝酒的也快散了，阮婷捧着高腳杯，拉着方夢黎滿場轉圈圈，看來是喝醉了不少。方夢黎本來是不想多喝，卻也因為場面緣故有些微醺。
“你說我明天會不會懷孕？”阮婷嬉笑着，然後拍打着沈鵬的領帶。
方夢黎倒也是爽快的人，差點摔跤自己也不知道。
“哪吒！”說完還笑哈哈的。
兩個人倒是抱着頭一起笑，笑着笑着，卻也是哭了。一邊的沈鵬和李埗倒也不明白，兩個女孩子的情緒怎麽突然變化這麽快。
“你到好了，嫁人了。不守信，說好一起的！”一邊說着，方夢黎一邊用手敲打着阮婷的婚紗。；阮婷難為情地嘟囔：“誰叫你半路出岔子的。”
這時，都安靜了。
大堂裏剩下的人不多，方夢黎這下子感覺到心底最深處的失望。
是啊，半路出岔子的是她。
李埗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連忙把方夢黎架到自己的肩膀上：“快回去吧。”
方夢黎紅着臉，也紅了眼睛。
“半路岔子怎麽了，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方夢黎說完，側過臉，在李埗的臉上嘬了一小口。這下李埗一松手，她整個人摔倒在地上，頭也磕在了椅子角上。
伴随着“哎喲”一聲，阮婷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回來了。”
沈鵬覺得這個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李埗也反應過來，連忙又把方夢黎橫抱在懷裏。
兩個人對看了一眼，然後各自說：“保重。”
離開酒店，李埗叫了一輛的士，自己和方夢黎坐了進去。于是，方夢黎靠着李埗的肩膀沉沉地睡去在計程車裏，方夢黎的嘴巴裏還念念不忘些什麽，具體的，李埗也沒有聽清楚，只是能感覺到她吐氣時灑在脖頸的暖意。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呢，李埗反複都想過的一個問題。好像喜歡了也不吃虧，不喜歡了也不吃虧的感覺。
如果有一天，方夢黎不出現，難道自己就沒有喜歡的人了嗎？笑笑，李埗看了看窗外的霓虹，就像是這霓虹一樣，接連着一起才能是一條紅線，一條紅線自己才能看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方夢黎口袋內的手機響了，李埗不準備去看，可是手機卻一直響個不停，于是繞過方夢黎探過去。
是一串陌生的電話。
忽然記起，跟那年在KTV時的一樣。
李埗接過電話。
“喂。”
對方沒有說話。
于是，李埗又應了一聲。
大概過了十幾秒的時間，對方才開口。
“你是？”
李埗一愣，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側過臉看看方夢黎。
“她男朋友。”
通話時長，一分鐘。
一旁的方夢黎有些不耐煩地動了動，像是要轉個身子換個睡姿。李埗手裏握着手機，不知道為什麽，倒是有些不安起來。
他似乎能夠猜到這個電話的主人是誰，似乎能感覺到那一頭傳來不尋常氣場的是誰。如果方夢黎不是睡着的，他一定會問個究竟。
不過，問個究竟，何用？
何用？
關于時間，方夢黎定義的不太清楚。應該來說，是關于時間的作用，她定義不大清楚。
在之後的又一年，她還是像以前那樣過着自己的日子，在百貨裏的職務也從負責人之一變成唯一的負責人。
責任越大，工作越多。這時候時間就像是一劑良藥，讓她忘記很多之前閉眼就會回想到的事情。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方夢黎把那副沾滿了灰塵的畫郵寄到了奧地利，也不知道地址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是在路上遺失了也退不回來，畢竟她沒有寫自己的地址。
如果沒有了，那就是注定回不來。
每天上下班大部分都是李埗接送，自從那一晚醒後，發現李埗一直睡在沙發照顧自己。所以心就軟了，方夢黎看着他的樣子，總是回想起自己從前的傻樣子。
所以，因為是相似的，所以心就軟了。
和李埗在一起總是平淡，但這種平淡卻是另外一種踏實。随着年紀的增長，方夢黎漸漸覺得自己在失去些什麽。
失去的是什麽，這麽長時間，也談出個究竟。
那就什麽也不想了吧，越想反倒是覺得頭越來越痛。已經快到奔三的年紀，不踏實也說不過去了吧。
那天照常下班，李埗提前就給自己打了電話。
方夢黎下班後，站在門口等了良久，卻看不到李埗的影子。她感覺有些不正常，一般來說李埗如果說要接自己都是準時到，從來沒有例外。
于是探着身子朝四周都看了看，天氣是越來越熱起來，都快到四月底了，蚊蟲什麽的都冒出來，方夢黎不耐煩地跺跺腳。
給李埗打了一通電話，沒有人接聽。
不會是在路上出了意外吧？方夢黎馬上腦補一些電視劇的橋段，心裏倒是一緊，呼吸也開始緊張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李埗緩緩地開着轎車駛來，他的額頭上還有一絲絲的汗。
推開車門，小跑着過來。李埗笑着撓頭，脖子上的領帶也歪了，方夢黎這算是舒了一口氣，走上前把他的領帶系緊了些。
“等很久了？”李埗垂下眸子問道。
方夢黎本來是要埋怨的，可是一聽到李埗的聲音，倒也是心軟了，笑笑也就過去了。她剛要離開李埗的領帶，卻被他反手抓住。
方夢黎一愣，四周看了看，準備收回，卻拗不過李埗的勁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