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搞得這麽複雜神秘,感覺沒什麽好事一樣,這時阮婷松開了方夢黎的胳膊,反而把她往前用力地推了一把,于是方夢黎一個趔趄往前沖,離那個人影更近了。
“你搞什麽?”方夢黎回頭,卻看見阮婷不知不自覺跑了老遠,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站在網球場的中央,孤零零一個人。
不對,還有前方的人影。
方夢黎覺得莫名其妙,再次回頭到發現人影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看見一小撮的火苗在燃燒。
慢慢的。
越來越近。
近了,仔細一看。
方夢黎傻了,傻得徹底。
“你…”方夢黎的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見對面人影漸漸清楚,從燃燒的火苗之後顯現出一個熟悉也同時陌生的臉。
“快許願,要不然會熄滅。”司一峰不敢大聲說話,怕将這根小小的蠟燭吹滅。
方夢黎愣住然後雙手合十,現在腦子一篇空白,哪還有什麽願望可言。
其實,願望,早就實現了。
不是嗎?
睜開眼睛,吹熄蠟燭,方夢黎忽然感覺可能不是自己吹滅的,而是司一峰的氣息。因為就在她伸出頭的一剎那,司一峰就輕輕地吻住了自己的額頭。
很輕,就像吻一件精致的禮物。
方夢黎眼前倒是黑色的,只不過心理是明朗的。原來他就在自己的身邊,哪都沒有去。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的氣息,不靠看他的人,只是感受呼吸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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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方夢黎哽咽住,她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她不能哭怕破壞了這氣氛。
司一峰拿的不是大蛋糕,也是小而精美的巧克力蛋糕,恰好兩個人夠吃。他牽過方夢黎的手,回到那座亭子,這才點燃了落在地上的幾根粗蠟燭。
一,二,三.
一共三根,方夢黎看清了此時司一峰的臉。
“這算是驚喜嗎?”司一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問,然後擡起眸子瞧了瞧對面的女生。
女生忍住自己的情緒,但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得點點頭。
兩人無話。
司一峰覺得有些尴尬,他繼續道:“我不知道什麽算是驚喜,阮婷告訴我,只要我能來就算是驚喜。”
方夢黎心理一震,阮婷說的沒錯。
其實任何形式的驚喜,都沒有那個人來得重要。只要他突然出現,哪怕是下雨,是下雪,是下槍林彈雨都是一種“驚喜”。
只要是司一峰,方夢黎就能驚喜一整天。
燭光裏有點微醺的意味,方夢黎感覺自己額頭很燙,這一次不是因為發燒,而是剛才的那個吻。
“我以為你……”方夢黎還是沒能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眼淚最後還是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真的等了太久,比一個世紀還長。
等司一峰,一場未知的旅行,終于有了目的地。
司一峰的眼眸之中透出一股從來沒有的溫柔,就連自己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有這麽樣一個女孩讓自己心軟,于是伸出手擦掉她的淚滴。
“既然你能,為什麽我就不可以?”
司一峰的話總是輕易撥動方夢黎分漣漪,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她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這一次她對視司一峰的眼神,這才覺得這是真實的存在。
方夢黎的蛛絲馬跡早就印在司一峰的眼裏,于是他笑了,笑的聲音都出來了。
“笑什麽?”方夢黎不解的問。
司一峰接着搖搖頭,很多原因自己也不能解釋,不是嗎?
那麽現在是不是可以說,司一峰也是和自己有同樣的想法?方夢黎吃了一口蛋糕,覺得蛋糕的味道很甜,天氣熱導致巧克力都快化掉了。
“很早我就知道,但是一直沒有告訴你,現在倒不覺得了。”司一峰側過臉沒有看她的臉,輕聲咳了下,算是之後說話的前奏,“兩個世界的人最後還得走在一起。”
兩個世界的人,對面的女生偏過頭,在她看來她和司一峰并沒有兩個世界的概念,所以不懂。
“有些事不必懂,我也不想讓你懂。”司一峰笑笑,把剩下的蛋糕遞給方夢黎,他不是特別喜歡吃甜食,特別是巧克力。
阮婷在此之前跟他說過,方夢黎最喜歡吃的就是巧克力。
方夢黎一時半會兒也不懂司一峰在說什麽,接過巧克力又開始吃起來,不過她也不想懂那麽多,只享受這一刻便好了。
吃完,蠟燭也燒了一半。
“你還回去嗎?”一說完這句話,方夢黎就覺得自己特別傻。
現在又不是放假,司一峰學校還有課,哪有不回去的道理,方夢黎皺起眉頭,想着要不要解釋剛才的話。
“過了零點,我就要走了,高鐵返程的票已經買了,但我想陪你過完這一天。”
蠟燭搖曳着,看着司一峰的臉,方夢黎不知道要說什麽,于是拉住他的衣角,心裏抑不住的感動,今晚這只是屬于她的司一峰。
只屬于她一個人。
在空曠的籃球場,就在生日的這一天,方夢黎收到的“驚喜”遠遠超過之前的所有驚喜,那個人突然出現。
最美的事情,自己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自己。
方夢黎此時此刻也沒有想過兩個人的未來會是如何,只是覺得眼前便好,年輕時的戀愛就是如此,一天就也就一天也好。
很久很久,方夢黎永遠也忘不了這麽一個晚上,只是默默的不說話的一個晚上,她還能靠在司一峰肩上的那個晚上。
之後嫁為人婦的她,也永生難忘。
第二天的早上,阮婷看着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方夢黎會心一笑,昨晚一定也被宿管阿姨臭罵了一頓才能進來吧。
石萌萌走過來,昨晚也是喝了酒,現在覺得腦子有些疼,她摸着脖子剛準備說話就被阮婷止住。
“讓她好好休息。”阮婷笑了笑,石萌萌點點頭。
睡夢中的方夢黎只記得一句話,就是在司一峰要走之前說的,他要她等着他。
等他,其實多久都可以。
曾經看過一句話,至今做過最執着的事情就是一直喜歡你,方夢黎把這句話抄寫在她以前的日記本上,每天的記錄下方都有這樣的一句話。
司一峰回到學校,因為曠課而被通知批評,還要補上之前拉下的作業。當他坐在畫板之前,腦子裏卻都是方夢黎那晚的樣子,還有句句字字在耳邊徘徊。
但是,一個南方,一個北方怎麽能維系住感情呢?
異地戀。
最大的問題之一,他們似乎都忘了。
司一峰走之前告訴方夢黎,到了暑假他自然馬上回來,在暑假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也是他們目前唯一能在一起的時間。
畫到一半,司一峰放下手中的筆,朝着窗外看看,在看看自己滿手的顏料,有些發愣。現在他們已經是大三,還有一年就畢業,之後的路又該怎麽走呢?
顯然,在司一峰的腦海裏的問題就不是方夢黎腦中的問題。
方夢黎天真的以為,遠距離不是問題,畢業之後更不是問題。
在等着放暑假的那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盼着時間早早地度過,一般也是她主動給司一峰打電話,每一次通話都是一個小時。
她話多,他話少。
沒關系,方夢黎每次打電話之前都把話題寫在白紙上,然後牽引出很對其他的小心思,就是怕電話突然沒聲。
約定好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的一通電話,是司一峰打來的,方夢黎早就守在手機前盼着。對于她來說,就算是不說話,雙方保持暢通就是最好的了。
“我昨天去獻血了。”說完,方夢黎就把白紙上的提示劃掉,代表這個話題快結束。
司一峰今天回答地比較慢,他的聲音也比較虛。
“你怎麽了,病了嗎?”方夢黎雙手握住手機,語氣也變得急躁。
“沒事,你說。”司一峰有點撐住的感覺,另一邊的他捂住自己的肚子。
“你到底怎麽了,有事要告訴我。”
司一峰頓了頓:“今天先不說了,下個星期學校陸陸續續結課,複習去了。”
挂上電話,方夢黎這才慢慢知道,這就是異地戀。
跟“陌生人”一樣的異地戀,心理就像是被人劃破了一道口子,不大,也不流血,但敞開在外面特別難受。
空氣中就像是帶着刺一樣,紮着傷口,卻沒有痕跡。
為什麽不告訴自己?方夢黎有點不耐煩,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嗎?
女朋友,她覺得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