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但是，在這一站，她還是沒能看到司一峰的影子，或許他只是認為自己在惡作劇，打來“教育”自己的？
眼看就要到終點站，方夢黎起身準備下車，就像是一場賭博，輸或者贏就只有一個答案。不過，她能預想到，自己的結局，最後還是一個人站在原地，就那麽傻傻地站在那個地方吧。
“砰。”
從一邊的窗戶傳來的聲音，吓了方夢黎一跳，定睛一看，那個熟悉的身影一邊騎着自行車，一邊用一只手拍打着車窗。
方夢黎以為自己看錯了，不由得把身子靠近了幾分，來确定車窗外的人是不是司一峰。
沒想到，真的是他。
就好像是做夢一樣，只不過是一條簡單的短信而已，想到他是真的來了，方夢黎這時看到司一峰竟然不知道要下車了。
“小姑娘，到站了。”司機師傅提醒道。
方夢黎這才意識到，已經到達終點站，而司一峰便在那裏等着自己。她有些迷糊地下了車，看到正坐在自行車上的他，尴尬地笑笑。
“什麽時候來的？”司一峰從自行車下來。
他的頭發好像比寒假的時候短了一些，幾乎成了寸頭，穿着一件墨綠色的羽絨服，下面是一件深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看起來人很精神。方夢黎甚至可以看到他衣服上淡黃色小小的顏料，甚至有的還落在了白色的球鞋上。
“昨天上午。”方夢黎回答。
颀長的身材，高出方夢黎一個頭的距離，他邁着步子走過來，一時也緊張了，于是随口問道：“吃了嗎？”
“啊？”
方夢黎也不知道司一峰突然會問這個問題，于是立馬搖搖頭。就像是平常的普通朋友，司一峰示意她坐到車後面去。
方夢黎猶豫了，她倒是向後退了幾步，其實是在害怕，這樣的見面從幾年前就像是結束了一般，如今又神奇的冒在自己的面前，司一峰就是這麽突然地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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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上不是說沒錢了嗎？”司一峰微微皺眉，他把雙手插在牛仔褲兩邊的荷包裏，偏着頭的樣子似乎是在質問。
一樣的城市，身無分文，梨園站，你來嗎？
只是簡單的幾個字，當時仍舊上課的司一峰偷偷溜出來，騎上自行車朝着短信裏面飛奔而來。
這是方夢黎真的沒有想到的，也是她在期待的。現在的她，卻害怕靠近，司一峰把自行車搬到離方夢黎更近的地方，朝着後座拍了拍。
“不管怎麽樣，先吃飯。”司一峰轉過臉，只是朝着遠處看。
方夢黎放在口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她抿着嘴唇，腳正一步步慢慢接近司一峰。最後，終于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接着司一峰賣力一蹬，方夢黎怕自己摔在地上，于是下意識地拉住司一峰的衣角。
終究，他還是來了，方夢黎幾乎忘記來之前一系列的痛苦，忘記了之前焦慮和思念，忘記了一切。
頭仍舊是暈乎乎的，她依舊能問道司一峰身上薄荷的味道，又覺得這一切也來的太突然，仿佛又很遙遠。身後，再沒有冷風撲來，也沒有任何的迷茫。
這一段路，方夢黎希望它長一些，再長一些，一輩子都騎不完那是最好的。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騙你？”方夢黎抓緊了司一峰衣角，在他的身後小聲地問了一句，如果他沒有聽到那就最好了。
“我知道。”司一峰的話就像是說了一半，接下來的話也因為身旁經過的貨車聲給淹沒了。
方夢黎幾乎是豎起耳朵聽，但是聽到的也只是貨車的“哄哄”的吵聲。
看着自己的腳尖，居然都有種幸福的感覺，司一峰來接自己是不是代表他跟自己有同樣的感覺呢，而現在他在前方的表情是什麽樣子呢？
方夢黎有些胡思亂想了，反而臉更加的燙起來，她以為是自己臉紅，實則她的重感冒根本沒有好。
騎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司一峰就騎到了他們學校的門口，原來方夢黎最後下的終點站誤打誤撞得離司一峰學校很近。
方夢黎見自行車停下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坐在那裏，只不過下來的時候因為身體的原因差點摔一跤，幸好司一峰一只手抓住方夢黎的胳膊，這才沒有“慘禍”的發生。
“謝謝。”方夢黎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的腦袋，她的臉比之前的更紅了。
司一峰輕聲問：“不舒服嗎？”
這一句不舒服，方夢黎好像等了一個世紀的感覺，當暗戀的人關心自己，就像是撿到了自己意外落下的錢那樣興奮。她站在原地，也不敢多走一步路，就怕自己一走開司一峰就消逝在自己的眼前。
司一峰推着自行車在前面走着，而方夢黎跟着他的身後，就像是大人身後的孩子一般。這倒是讓司一峰覺得有些不自在，也是第一次被女生跟着，背後倒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于是停下來，只聽見“砰”的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方夢黎因為一直在低頭走路，所以導致前面的人一停下來，她就撞到司一峰的背。
場面怎麽被搞得如此尴尬呢，方夢黎真實覺得自己把這場見面搞砸了，這麽遠趕來，是為了親口說出那句話啊，現在正好看見，話到了嘴邊又憋回去。
“北方的天氣不比南方，昨天還下了雪，來的時候你應該給我打一通電話。”司一峰帶着些許質問的口氣，他似乎在心疼對面這個被撞了的女生。
方夢黎再一次低下頭，她有些不敢和司一峰對視，特別是在他說話的時候，于是努力地說了幾個字：“我知道了。”
沒辦法，看到方夢黎這個态度，司一峰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語會不會太“過分”了？也想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可是在半空的手再一次收回來，轉身繼續向前走，口裏話也像方夢黎一樣憋回心裏。
不确定的話，那就不要說了吧，兩個人都是這樣想着，司一峰走在前面方夢黎卻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裏。
不過去哪裏也沒有那麽重要了吧，既然能走在一起，去哪裏也無所謂。方夢黎的腦袋漸漸失去了空氣一般，曾經在腦海裏多次幻想的畫面，今天終于實現了。
“這裏的牛肉面不錯。”司一峰再一次停下腳步，方夢黎這下也停住，望着前方的牛肉面館，裏面的人倒是挺多的。
司一峰也沒想到今天的面館這麽多人，不過如果來他們學校不吃這家，也算是白來一次吧，他嘆了一口氣。
“好啊，我也喜歡吃牛肉面。”方夢黎笑着，搶先一步跑到面館門口，隔着人群對老板喊了一句，“來兩萬牛肉面！”
鎖好了自行車跟在方夢黎的背後，出了店裏傳來的牛肉面問道，他還能聞見她的發相，淡淡的不刺鼻。
“小姑娘，要小碗大腕啊？”老板喜盈盈地問道。
方夢黎有些猶豫，她在想着，如果點大碗豈不是看起來很尴尬，如果小碗自己當然是吃不完的，就在她猶豫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兩碗大大的”
說完，司一峰就立馬付了錢。
方夢黎一看，自己也連忙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結果除了一張銀行卡什麽也沒有，她還是弱弱地問：“能刷卡嗎？”
老板倒是被這個小姑娘問住了，摸了摸後腦勺：“咱家不提供這項服務。”
一個小店，怎麽會有pos機呢？司一峰覺得好笑，于是輕聲地笑了，不過就算是壓住笑聲，方夢黎還是能聽見。
這下，是真的尴尬了，方夢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一個人先鑽進店裏去了。店裏的溫度比想象中的溫暖，不覺得心理也跟着一暖，剛才的尴尬卻是沒有了。眼尖的她立馬就找到兩個空位，大步伐伴着小碎步一下子就坐到空位置。
店裏人聲沸騰，北方的館子裏的氣氛跟南方不一樣，人們都說着一口流利的北方話，大部分的人都會些“貧嘴”，雖然不是仔細聽，但是方夢黎還是不知不覺地笑了。
司一峰仍舊排着隊站在那裏，霧氣繞在他的身邊，方夢黎有些看不清他的臉，羽絨服裏的那個男人，好像在夢裏一樣，迷霧中的他就是這個樣子吧。
不過一會兒，正在方夢黎犯傻的時候，司一峰兩只手就端着兩碗牛肉面走了過來，他坐到她的對面，把筷子和晚遞過來。
“吃吧。”司一峰道。
方夢黎點頭，打開木筷子，倒是覺得就這樣吃有些無聊，于是想了個話題，問道：“你經常來嗎？”
司一峰很慢地挑起苗條，放在半空中，看着方夢黎愣了一會兒回：“還好，這個月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該覺得榮幸，不管是什麽“第一次”，只要是“第一次”估計都是很重要吧，她抿嘴笑着，也忘了碗裏的牛肉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