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頂級流量的私生飯(23)
微博上原先一邊倒的形勢逆轉, 各路粉絲的讨論如火如荼。
而穆采對這整件事的跌宕起伏一無所知。他正身在劇組中, 微博已經全部交給蘇行雲打理。
荊導的戲排得比較緊湊。穆采身為男三號, 戲份還是比較吃重的, 他不僅白天有戲,有時候晚上還要趕夜戲。
今天晚上他就有一場夜戲。
穆采披散着長發,身上披着一件披風, 內裏是故意做舊的裏衣。等會兒就該輪到他和顧允琛上場拍夜戲了。
臨市十月中旬的夜間已經不熱了,還帶着點涼意。顧允琛看着對方穿着薄薄的衣物,抱着戲服的披風, 整個身子都不明顯地縮了起來。
看起來就像一只因為怕冷蜷縮起來的小貓崽。
顧允琛的眉頭皺起來,連帶着眼神也像帶了點冷風,吹到了一旁的助理小劉身上。
這個助理怎麽回事,怎麽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小劉冷得渾身一顫, 還沒來得及查找出異樣, 就見前面的顧允琛忽然脫下衣服。
顧允琛要跟穆采一起拍夜戲,穿的自然也是戲服。只不過他的裝扮要厚一點, 身上還蓋着一件擋風的褂子, 是林助理拿給他的。
這會兒顧允琛脫下來, 伸手蓋在穆采的身上, 兩只手還把衣服攏了攏。
一股溫熱忽然撲到自己身上。穆采下意識地擡手, 就摸到了一片熱燙的肌膚。他連忙擡起頭, 就看見顧允琛正靠過來,一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給他披上了衣服。
不得不說人跟人就是不一樣, 同樣是站在夜風中,穆采渾身都冒着涼氣。而顧允琛就不一樣,對方的手很溫暖,身上也熱乎乎的,靠近了都能感覺到一股熱量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穆采簡直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顧允琛的方向又靠了靠,同時不忘道謝:“謝謝顧哥。”
小貓崽的手摸上來的時候簡直冰涼,這會兒還冷得一勁兒地往自己懷裏鑽。
顧允琛不動聲色地握緊了少年人的肩頭,将對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沉聲道:“沒什麽。下次可要注意,現在天氣涼了,拍夜戲的時候要記得帶衣服。”
他說着,一雙眼睛似不經意地掠過小劉的臉,帶着點冷冷的審視。
小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心裏有些委屈。
這場夜戲是荊導臨時加上的。他本來想回去酒店拿衣服,但是穆采阻止了他。影視城離他們住的酒店有些遠,每天早上,他們都是統一坐車過來的。穆采覺得他來回一趟,就為了一件衣服很不值得,就沒讓他去。
而且凱誠娛樂并沒有給穆采配保姆車,小劉能夠拿的東西有限。因此沒有夜戲的時候,他都是能少帶就盡量少帶的。
小劉也不想這樣,小劉也很委屈。
看着采采那麽冷,他也很想給對方披件衣服。但是他身上就只有一件衣服啊!
顧允琛當然知道穆采沒有保姆車。不過這不要緊,他有就行了。《小雪江山》十月開拍,會一直拍攝到十二月底,這之後的天氣只會越來越冷。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這只怕冷的小貓崽騙到自己的車上。
顧允琛想到這裏,心裏還不禁有點美滋滋的。
他們還在這裏站着,場地那邊的另一幕已經拍完。荊導的聲音穿過涼夜向着他們奔襲而來:“下一場,夜談!”
穆采連忙脫下顧允琛給的衣服,和對方一起走到了場上。
這場夜戲拍的是劇本中李軒的軍隊連丢兩城後,他和易升兩人的一場夜談。
顧允琛坐在院子裏的石頭上,頭頂是明亮的圓月。
他正擡頭望明月,就聽見房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
穆采從房內走出來。他穿的單薄,只在裏衣外披了一件披風。
顧允琛連忙站起來:“先生沒睡着嗎?怎麽出來了?”
穆采笑道:“這話應該在下問将軍才對。”
他說到這裏,走到對方的身邊,道:“将軍可是在為前線的事情憂愁?”
顧允琛停頓了一會兒,才道:“也不盡然。我們已經連失兩座城池,有時候我真的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該走這條道路。或許我……”
“将軍多慮了,”清朗悅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穆采站在臺階上神色清清冷冷,“世上哪兒有那麽多或許?況且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難道将軍是想事到臨頭退縮嗎?”
顧允琛慚愧地低下了頭。
看到對方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穆采的神色也稍稍柔和了一點。他的面上仍然清清冷冷,開口卻是勸慰的話:“将軍不必如此,這樣的想法實乃人之常情。”
顧允琛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人:“先生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嗎?”
穆采的神色不變:“自然……”
“停——”
場外傳來荊導的喊聲。
顧允琛和穆采兩人立刻停下,心頭都掠過幾分詫異。他們兩人都是NG次數很少的人,剛剛的狀态也不錯,不知為何荊導卻喊了停。
不過荊導作為國際知名的導演,這個時候出來阻止,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因此兩人從戲中脫出身,都向着荊鶴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荊鶴坐在暗夜裏,被頭頂慘白的大燈燈光照下,滿臉歲月的溝壑。
他的神色看起來有幾分疲憊,态度卻還很溫和。荊鶴看向穆采,開門見山道:“你剛剛情緒不對。”
不等穆采回答,他又問:“你知道夜晚是一個什麽樣的時間嗎?”
穆采聞言一愣。
他覺得夜晚是個睡覺的好時間。
但是穆采直覺他說出這句話,可能會把荊導氣個半死,因此他明智地選擇搖了搖頭。
荊鶴很滿意他的乖巧,繼續說:“夜晚是一個特別容易讓人放松的,卸下心房的時間。不說古代,就說現代,小年輕們剛結束了白天的工作,晚上回去打游戲的打游戲,泡吧的泡吧,跟朋友聊天的聊天。就是你們這些演員,這些天趕完夜戲,是不是還覺得很累,很想睡覺?”
穆采點點頭。
荊鶴又說:“白天不能累,所以晚上休息的時候就累了。人啊,一累就很容易流露出平時沒有表露出來的東西。易升也不例外。”
旁聽的顧允琛心頭一動。
穆采聽到這裏似有所悟,他遲疑道:“荊導,您是說,我剛剛太端着了?”
荊鶴非常滿意對方的上道。跟聰慧的演員交流,就是讓人舒心。他不過輕輕一點撥,穆采就能立刻醒悟,并且自行找到錯處。
荊鶴的臉上流露出贊許的神色:“對,易升也是人。他再強大,再冷靜,再足智多謀,也有不可觸及,難以回避的傷痛。他和李軒雖是君臣,卻也亦師亦友。這個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談論到這個話題,又是在晚上,易升肯定會有一定程度上的動容。”
穆采點點頭:“我明白了,荊導。”
荊鶴不問他明白了什麽,只是擡了擡下巴,說:“那就去吧,從李軒問話那裏重新開始。”
顧允琛和穆采兩人點點頭,就退回到場內。
……
李軒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人:“先生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嗎?”
他平日裏的聲音多低沉冷凝,這會兒在涼薄的夜色裏又低低的,輕輕的,帶着一股別樣的溫柔。
易升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恍惚。
月色落至中庭,照在他披散下來的漆黑長發上,跳躍着細碎的銀光。
易升很快就回過神來,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自然。”
他轉了個臉,一雙盈盈的眼中映着兩點月色:“人這一生總會犯很多錯,總會因為一念之差就走上不同的岔道口。我一直認為,一個人如果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已經做了這樣的事,那麽不管當初是因為什麽契機,他都沒有必要再去回頭看,再去後悔。”
“畢竟後悔只會讓自己更痛苦,而只有向前看,才能給人以信心。”易升說完,轉過臉沖着李軒笑了一下,“将軍,你說在下說得對嗎?”
他眼波盈盈,柔潤的嘴唇彎起,眉宇間卻流露出幾分英氣。神色間帶着點難得的怡然和安靜。
比起平日裏似乎游離于塵世之外的神算,現在的易升更接近于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李軒心頭一動,忽然也就懶得再去糾結那些前塵往事了。
他上前一步,一只手輕輕攬上對方的肩頭,一只手則捏住易升細細的手。
易升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穩住了,只是不動聲色地看着對方。
李軒捏了捏那只手,笑道:“先生說什麽都是對的。不過庭外夜涼,先生又站了這麽久,手都冷了。我們還是回屋去吧,我身上暖,可以給先生熱一熱。”
他說着,就攬着易升往屋內走。
易升似乎沒想到自家将軍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踉跄了一步,臉上難得露出短暫的狼狽之色:“那便……有勞将軍了。”
……
荊鶴一直等到對面的兩人進了屋內才喊了停。
這後面的一段,顧允琛擅自多加了幾個動作,添了兩句臺詞。穆采也是好反應,竟然還配合對方演完了。
雖然導演多不喜歡演員擅自改動劇本,但其實很多好電影的幕後故事中,總是有演員入戲太深,自然流露,然後被保存下來,進而名垂影史的例子。
荊鶴覺得,顧允琛這一段加的确實不錯。
非常自然,還很符合人設,最重要的是,将易升這晚的不同表現得更明顯了些,還一點不突兀。
就是他看着鏡頭中的畫面,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收工後,穆采坐顧允琛的車回去。
他的懷裏窩着軟軟的兔子玩偶,身上披着顧允琛的褂子,手上還捧着對方塞給他的熱牛奶,在窗外掠過的深沉夜色下,有些昏昏欲睡。
顧允琛想起荊鶴的話。
夜晚,是最容易讓人放下心防的時候。
他積攢了好幾天的疑問,經過今晚的一遭,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驗證了。
顧允琛屏住呼吸,決定用旁敲側擊來試探一下:“穆采,你覺得你的經紀人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顧允琛:我先問問他對別人的感覺,再推斷他對自己的感覺,我真是個天才!
荊鶴:我終于知道哪裏違和了!這,這不是現在小姑娘老說的,什麽麥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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