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鞋
寒冬臘月，京城的天氣陰沉的很，寒風中又夾雜着些許的雪花。這樣的天氣，街道內本該冷清的，可現在，尚書府門口，卻聚滿了人。老的少的，甚至連那些懷抱嬰兒的女人，也出來圍觀！
尚書府門口，莊嚴的石獅子，正狠狠的瞪着一個跪在對面的女人！
大紅的嫁衣，與這清冷卻成了鮮明的對比！
藏紅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這麽冷的天，嫁衣早已被人撕碎，勉強護着身體不讓旁人再瞧見。頭發亂的遮住了半面臉頰，漏在外面的臉，很明顯看到上面的淤青，額頭的血，似乎已經凝固了！
“我錯了，我錯了。”藏紅花已經發不出太大的聲音了，或者看着尚書府一直緊閉的大門，有些絕望了！
四周的人，相互的議論，卻沒有一個人，可憐她。
“打死這個賤人！”不知道誰起的頭，什麽爛菜葉，碎雞蛋，都朝藏紅花砸去！
藏紅花只能蜷縮着身體，雙手抱着頭，默默的忍受！
尚書府內，夫人葛氏手裏面捧着一個暖爐，聽着下面的樂女，拉着小曲。
“夫人，二小姐求見。”嬷嬷彎腰進來，站立左側，低着聲禀了一句。
原本閉着眼睛的葛氏，慢慢的睜開，擡手斥退了樂女，“讓她回去吧，這個時辰過來估計是因為那賤人。尚書府的嫡小姐，聽這些腌事，沒得污了耳朵。”
嬷嬷點頭應是，彎着腰，又重新退了出去。
葛氏也沒有再聽曲的興致，将手爐旁邊的丫頭，整了整衣服，悠然的站了起來。“走吧，随我出去看看，老爺不在府上，若是這麽不明不白的凍死在外頭，莫讓我落個苛待庶女的名聲。”
“那是她活該。”葛氏身邊的貼身桂嬷嬷，不屑的說了一句。順手又把護手，擱在葛氏手上，護着葛氏出了門！
葛氏聽了，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再說話！不過，這話也确實是說在她的心上了！
前幾日府上辦宴，八十歲的老太傅不知怎麽，碰巧就見到藏紅花了，當時就被迷住了，說是藏紅花一看就是能生兒子的，當天晚上就下了聘禮，以平妻之禮，迎娶藏紅花！
Advertisement
今個本是大婚之日，聽說老太傅一掀開轎簾就被氣的一口氣沒上來，當場就死了！
當時，藏紅花衣衫不整的躺在那八人大轎裏面，跟個男人颠鸾倒鳳，據說老太傅看的時候，那男人還壓在藏紅花的身上動着。
尚書府的門終于打開了，藏紅花的眼裏也突然間有了希望，在看到葛氏的時候，跪在地上，慢慢的往臺階挪去。“母親，母親救我，我冤枉啊。”
剛才還沒人的門口，立馬出來小厮，當着藏紅花，不讓她再往前半步！
“閉嘴！”葛氏的聲音一擡，瞪着眼睛，怒視藏紅花，愣是把臧紅花吓的，剩下的話，都不敢再說了。“人贓并獲，你做錯了還不知悔改，這些年，到底是我太縱容你了！”
正說着，尚書府的家丁騎着馬過來，呈了書信給葛氏。
葛氏看完，才又說道，“太傅府已經來信，他們抓的那個男人已經招認了與你的私情。這裏有休書一封，從此以後，你與太傅府再無瓜葛！太傅那邊給你父親顏面，可我尚書府的規矩和名聲不能因你一人所累。我将禀了你父親，報于戶部，将你計入奴籍，永不再是我尚書府的女兒！”
“不，母親！”藏紅花本來凍的發紫的臉色，現在直接是灰白！記入奴籍，那可是犯了大罪才有的，不僅她，就是将來，她的子女，也永遠比別人低下！
藏紅花推開小厮，愣是爬到葛氏的跟前，手拽着葛氏的裙角，苦苦的哀求，“不，母親，求求您，饒我這一次，饒我這一次。就當，就當可憐女兒死了生母，可憐可憐女兒。”藏紅花一味的磕頭求饒，只希望葛氏能放她一條生路！
只是藏紅花沒看到，不提她生母還好，一提她的生母，葛氏的臉比她的可好不到哪去。胳膊一擡，用力的甩開藏紅花！“規矩就是規矩，你若不願為奴為婢，那就請了族長出來，将你沉入池塘！我尚書府小姐，個個知禮義廉恥，莫讓你一塊臭肉，壞了一鍋湯！”
藏紅花猛不防被甩開，下吧都磕在臺階上，碰的眼前發暈，可也顧不得其他，跟狗一樣，再慢慢的往葛氏跟前湊！
倒是圍觀的，一個個都說好，這才是尚書府該有的氣度！
“聖旨到！”突然間，幾匹快馬，越過人群，停在了尚書府門口！
一衆人，立馬跪在地上，大呼聖上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聽聞尚書府千斤紅花，乃世間奇女，能一舉得男！朕之皇叔辰王，以近暮年，卻無一子送終！責令尚書府擇吉日，将千斤紅花送入辰王府，他日若産下子女，封為王妃，欽此！”公公尖細的聲音，異常具有穿透力，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沒聽清的！
公公說完，将聖旨收起來，雙手遞到藏紅花跟前。衆人起後，葛氏還是讓人遞了賞賜給這送旨的公公。
“夫人客氣。”公公雙手與葛氏寒暄幾句，這才讓人将蓋着紅布的托盤，端到藏紅花跟前。“這是皇上特意賞小姐的，希望小姐能一直帶在身邊，才不辜負皇上對您的厚愛。”公公說完，立馬把原本蓋在上面的紅布給掀開了。
上面放着一雙，繡着鴛鴦的紅繡鞋，做工精細，只可惜，這鞋上卻破了好幾個洞！
“破鞋。”有人低聲說了一句，接着，哄然笑了起來！
藏紅花端着賞賜，只覺着燙的厲害！皇上的聖旨說的明白，讓她跟跟勾欄院女子一樣，沒名沒分的送到別人男人屋裏，而且還要挂着兩個破鞋！普通人也就罷了，可辰王老爺子那樣一個叱咤一輩子的人，如何受得了！
今日受辱，怕日後，生不如死的折磨，更勝于為奴為婢！
藏紅花眼慢慢的閉上，與其這樣茍延殘喘的活着，倒不如，倒不如死了幹淨！藏紅花深吸了一口氣，“既不容我，既都不容我，我一死以證清白。”說着，便要用盡全力，朝那大石獅子上撞去！
她這個動作，倒是讓有的人心裏多少有些佩服，這才是一個大家小姐該有的骨氣！
可是，在馬上撞到大獅子的時候，藏紅花突然停下來了，頭在那低着，一動不動！接着，哇的一聲便哭出來了！
呸！
所有人，全都露出鄙夷的神色！
皇上賜給藏紅花破鞋，大約是不知因何惱了辰王，一時興起。不過是一個玩意，就算藏紅花死，也不會給尚書府帶來什麽厄運。那這藏紅花突然不撞了，在旁人眼裏，也都是沒這個骨氣罷了！
而藏紅花也确實是，她捂着臉，除了哭還是哭！是的，她連死的勇氣都沒有，就算知道，日後她只能像狗一樣，沒有任何尊嚴的活着，也不敢碰觸，死到底是什麽感覺。
藏紅花哭的蹲了下來，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窩囊！真心是窩囊！
不過也巧了，藏紅花想撞的時候沒撞到石獅上，結果在蹲下的時候，重心不穩，後腦勺一下子撞在了石獅子上，眼前立馬就暈了。
兒科醫生藏紅花，正在門診看病，突然闖進來了一群醫鬧，進來就是一頓砸，把旁邊的孩子，吓的哇哇哭！藏紅花當時腦子一熱就上去跟人理論，結果被人當頭一棒子，立馬就沒了知覺！
等再睜眼，就看着一群古人在她跟前晃悠，什麽夫人，什麽公公的聊了一通她聽不明白的話，而且，一個個看她的眼神，都相當的不屑？
“請問，請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藏紅花拉了拉離着最近，被人稱之為夫人的衣角，“在拍戲嗎？”
結果那夫人用力一甩，就用眼角斜了那麽一眼，“把她帶進來，不夠丢人現眼的！”接着，領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去了！
“哎哎，你們放開我！”藏紅花滿腦子還是問號，就被小厮架着胳膊往裏拽，而且是極為的粗魯，就讓她的腿在那耷拉着，甚至她都覺着，這些人故意整她，讓她碰到石頭什麽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