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周昇
周昇到的那天早上, 舒望北和周犀起了個大早,跟沈傑打過招呼就出門了。
在去機場的高速路上,舒望北興奮的心跳都加快了,不時把随着包裹一起寄過來的照片拿出來看,照片裏的小男孩長了雙丹鳳眼,睫毛長長的,嘴唇微微抿着, 看着清秀又乖巧,舒望北扭頭跟周犀說,“長得跟你還挺像的。”
周犀笑着點了點頭, 周家的基因很強大,只要沾着親的長相都跟周家的一個祖輩像個幾分。
到機場時時間還早,他們兩個人坐在接機口附近等,舒望北起的太早一個勁兒打哈欠, 周犀讓他歪着身體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息。
舒望北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就感覺到周犀肩膀動了一下, 他睜開眼看向接機口上面的顯示屏,“航班到了?”
周犀伸手抹了他嘴角一下,點點頭道,“走吧。”
兩人在接機口又等了十多分鐘, 就看到人群裏一個穿着牛仔褲連帽衫的小孩從裏面走了出來,身上背了個雙肩包,旁邊有位空姐在領着他。
雖然他臉上架着副小墨鏡,舒望北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本人比照片看着要顯小一些,小小的身子,皮膚白白的,小下巴尖尖的,唇形和周犀長得很像,他一手拉着空姐的手,一手插在褲兜裏,戴着墨鏡的樣子看起來很酷。
舒望北趴在護欄上晃了晃手裏的毛絨玩偶,“小昇,這裏!”
小孩頭往這邊轉了一下,然後擡頭跟身邊的空姐說了句什麽,空姐擡頭對着舒望北這邊笑了笑,帶着周昇走了過來。
舒望北把手裏的毛絨玩具塞到周昇手裏,笑呵呵的彎腰看他,“歡迎來北京,小昇。”
周昇明顯猶豫了一下才接過了玩偶,一只手摟在胸前,小聲的說了聲“謝謝。”
舒望北揉了下他的頭發,誇了句“乖。”
空姐帶着他們去了個辦公室,周犀把自己的證件給機場工作人員查對過以後,又簽了交接聯,這才能把孩子領走。
回去的車上,周犀開車,舒望北陪孩子坐在後車座上。
自從見面後,周昇基本都很沉默,此時此刻,他小小的身體窩在座位裏,扭着臉好像在看窗外的風景,但是墨鏡下的臉看起來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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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北伸手摩挲了下他的頭發,托着他的後腦勺讓他看向自己。
“你父親應該跟你提起過我們,他是周犀,你的叔叔,”舒望北指了指前面正開車的周犀,又拍了拍自己胸脯道,“我叫舒望北,是你叔叔的伴侶,你以後可以叫他大叔叔,叫我小叔叔。”
周昇點了點頭,沖着前面的周犀叫了聲“大叔叔”,又叫了舒望北一聲“小叔叔”,就想扭頭回去接着看車窗外面。
舒望北放在他後腦勺的手微微用力,制止了他的動作,舒望北低頭仔細看周昇的臉,他眉毛皺了一下,說,“在車裏戴墨鏡多暗呀,我幫你摘下來。”
舒望北說着就動手把小孩的墨鏡摘了下來,猝不及防的,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就露了出來,小孩明顯這一路上哭過,眼睛都哭腫了。
舒望北看得心疼不已,把他小小的身體摟進自己懷裏,“想爸爸媽媽了?”
周昇被他摟住的身體有些僵硬,沉默着點了點頭。
舒望北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小腿用力輕輕的颠動哄着小孩,在他頭頂上親了親,“寶寶乖啊,小叔叔保證,以後大叔叔小叔叔都會對你特別特別好,你以後就是我們的寶貝。”
路上車開了得有一個多小時,舒望北就抱着孩子哄了一個多小時,特別有耐心,周犀忍不住在後視鏡裏看了他好幾回。
到家時,沈傑已經在客廳沙發上等了。
舒望北帶孩子進屋教他叫爺爺,周昇很乖巧的叫了。
沈傑面對小孩時表情柔和了很多,還從茶幾上拿了塊糖遞給周昇。
周昇說了聲謝謝,擡頭看向舒望北,舒望北點點頭說,“爺爺給的,你就吃吧。”
周昇這才剝了糖紙的皮,把水果糖放進嘴裏,他眼睛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垃圾桶,就把糖紙在手心裏攥着。
舒望北看得心軟得快化了,都說男孩子七歲八歲讨狗嫌,周昇真是打破了這個定律,乖巧得讓人心疼。
他從周昇手裏把糖紙要下來,領着他在房子裏轉了一圈熟悉環境,然後把他領到準備好的房間,打開門給他看,看到床邊的那個軍綠色帳篷以後,周昇明顯眼睛亮了一下,到底還是個小孩,對好玩的東西沒什麽抵抗力。
舒望北把他的小書包從身上拿下來,放到書桌上,看他糖吃完了就領他去洗手間漱口,洗手池下面的小板凳高度剛剛好,孩子洗手洗臉都方便。
洗完臉和手就準備吃飯了,舒望北來不及做飯,就從家附近的飯店買了些家常菜,聽說外國的孩子都是吃牛排長大的,舒望北多少有些擔心出生在國外的周昇吃不慣,想着将來他得研究研究西餐,争取把孩子喂的白白胖胖的。
吃飯時,周昇的表現好得出乎舒望北意料,雖然飯量不大,但是什麽都吃不挑食,吃過的飯碗裏一個米粒都沒留,吃完飯勺子和筷子都擺回原位整整齊齊的,舒望北暗自感嘆周家家長教得好。
吃過飯了,沈傑帶着周昇玩象棋。
之前,沈傑無聊時都是抓着舒望北陪自己玩象棋,但是舒望北對這種棋牌類游戲很不在行,怎麽教都不會,跟他玩一局能把自己氣個倒仰,結果沒想到小小的周昇不僅會玩象棋,而且下的有模有樣相當不錯,沈傑是很高興有了這這麽個小牌友。
晚上睡覺前,舒望北幫周昇洗漱,給他換了身渾身都是藍精靈的小睡衣睡褲,拿吹風機幫他細細的吹頭發,小孩子的頭發絲軟軟的,摩擦在手心裏很舒服,吹完了頭發,舒望北讓他在下鋪躺好,把毛絨玩偶放到他枕頭邊上,拿了本故事書問道,“要不要聽故事?”
周昇臉上的表情明顯猶豫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小叔叔,其實我五歲以後,就再沒聽睡前故事睡覺了。”
舒望北點了點頭,“哦”了一聲,可憐巴巴的問道,“可是我非常想講怎麽辦?”
周昇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頭,“小叔叔你講吧,我聽。”
舒望北笑了,拿着故事書就開講,講了還沒一半,再低頭看時,孩子已經睡着了。
舒望北放下書幫他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進到客廳時,看見沈傑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問道,“平時這個點您早都睡了,今天怎麽這麽精神?”
沈傑扭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又扭頭回去繼續看電視。
舒望北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自己腦袋,“我知道了,今天我沒幫您擠牙膏倒水拿毛巾,您這是等着我呢!”
聞言,沈傑又轉頭看向他,正要開口說話,舒望北就把話頭截了過去,“爸,現在小昇來咱們家了,以後家裏可沒辦法只寵你一個了。”
沈傑氣得臉都紅了,站起身關了電視說,“我就是白天睡多了這會兒睡不着,跟你說不清楚!”
說着轉身就往房間走,進門之前還回頭瞪了舒望北一眼,舒望北笑嘻嘻的擺了擺手,老頭兒哐的一聲就把門砸上了。
回房間時,周犀已經躺下了,正靠在床頭上看書,臺燈暖黃色的燈光灑在他周身,畫面安靜而美好。
這一幕舒望北百看不厭,在他和周犀分開的一年時間裏,這個情景經常會出現在他夢裏,每次做這個夢都會讓他第二天的心情變好了一些。
舒望北走過去和周犀并排坐在一起,頭靠在他肩膀上,周犀轉頭在他頭頂親了親,“累了吧,要不要我給你按按?”
舒望北點頭,“要。”
周犀讓舒望北趴在床上,一雙有力的大手在舒望北頸背上按揉,舒望北發出輕輕的哼哼聲。
“很喜歡小孩?”周犀邊按邊問。
舒望北搖搖頭,“以前不喜歡的,我看到小昇照片之前還覺得自己養不了小孩,等看過照片特別是今天見到真人以後,我發現我對小昇完全沒有抵抗力。”
“他家的事怎麽樣了?周家那邊有過來新消息嗎?”舒望北問道。
周犀搖了搖頭,“他們做生意得罪了當地的黑幫,現在全家都受到威脅,實在撐不住了才把孩子先送了回來。”
“那他們自己怎麽辦?不能也一起回來嗎?”舒望北接着問道。
“他們不是不想回來,但是這麽多年的根基都在那邊,不是輕易能舍棄得了的,只能慢慢想辦法分散轉移回來。”周犀回答。
舒望北嘆了口氣,“希望他們都平安無事吧,今天我看見孩子哭心裏疼死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周犀按着按着就發現舒望北好一會兒沒吭聲了,低頭看過去,就發現他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
周犀小心的搬動他的身體,讓他躺到枕頭上,舒望北被驚動了,但是困得睜不開眼,嘟囔道,“不行,我今晚得去陪着小昇睡,我怕他半夜會想家起來哭。”
周犀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好好睡吧,我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