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事
周犁這頓飯吃的屢屢走神, 被他哥瞪了好幾眼都沒察覺,肉基本都是他點的,結果只吃了不到一半,剩下的讓服務員打包了,舒望北準備拿回去晚上炒蔥爆羊肉。
走的時候周犁還若有所思的往隔壁大包廂那邊看了好幾眼,反常的連舒望北都發現他不對勁了,問他他又不說, 只好作罷。
周犁先把周犀送去療養院,然後送奶奶和舒望北回家。
車剛開到家門口,就看見門口站着個姑娘, 正笑吟吟的往這邊看。
舒望北看了一眼,臉皮就耷拉下來了,心裏感覺到無比的厭煩。
車停好了,舒望北背着奶奶下車, 舒麗趕緊湊過來幫忙,周犁把輪椅從後備箱拿出來展開, 舒麗沖着他笑得眼睛和嘴巴都彎彎的挺好看,柔聲道,“真是麻煩你了。”
可惜周犁心裏有事,注意力根本沒放在她這裏, 只點了點頭就上了駕駛座,跟奶奶打了聲招呼,沖舒望北說了聲“我先走了”,就一腳油門竄出去了。
舒麗心裏無比的失望, 熱臉貼了冷屁|股,表情有些讪讪的。
舒望北把東西都在輪椅把手上挂好,沒理舒麗,準備推奶奶進門了,舒麗眼神在那堆東西上掃了一眼,“這是在外面吃的午飯啊。”
舒望北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時間奶奶要午睡,我就不留你了。”說完也沒管舒麗的反應,進了門把門鎖好,就回屋了。
舒麗在外面眼神憤恨的看着那道門,只覺得特別憋屈。剛才舒望北拿的打包袋她認識,但那家店她一次都沒去過,她雖然是家裏最小的,但她爸重男輕女,家裏的有好東西都可着舒龍來。舒龍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倒是時不時下館子,她在家天天吃土豆白菜。
舒望北家本來什麽都不如自己家,家裏窮不說,人沒什麽出息,長相也不出挑,如今卻住着這麽好的房子,吃這麽好的東西,舒望北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很講究的。
舒麗心中憤憤不平,等回到家進了院子心裏更郁悶,這座房子蓋了有四五年了,東西兩進的,一邊是她爸的,一邊留給舒龍結婚用的,等她出嫁了,這房子跟自己就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房子外面看着還挺氣派,裏面其實空空的,都是以前的舊家具,家用電器也沒幾樣,連電視都沒買,天天還得去別人家蹭着看,她知道她爸不是沒有錢,就是攢在手裏留着給兒子娶媳婦用呢。
舒望北不知道跟周犁怎麽說的,看今天周犁的态度,肯定沒說什麽好話,她本來想着就算舒望北不管,她自己多去他們家轉轉,見到周犁的機會多了,說不定這事還有希望,她知道自己長得好,身材也勻稱,男人不就喜歡這樣的嗎,村子裏那些小年輕天天都用垂涎三尺的眼神看她,周犁沒理由不動心。
這事就壞在舒望北身上了,舒麗恨的咬牙,卻毫無辦法,那一萬塊錢不還,舒望北心裏那道坎就過不去,這事說不定就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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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的跺了跺腳,暗自做了決定,僵着臉進屋找她爸去了。
......
周犁開着車在街上無所事事的轉了好幾個來回,想去找他熟悉的幾個小夥子一起打球,又覺得提不起精神,不知不覺就把車又開到奮鬥中學門口了。
這時候他特別想抽煙,把車熄了火就往學校門外小賣店走,買了一盒紅塔山,拿出一根正想抽,發現身上沒火,他戒煙有段日子了,打火機早被他扔了。
煙盒在他手裏被他捏得變了形,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從對面走過來,周犁伸手攔住他,“哥們兒,這煙給你了。”
那人喜出望外,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接了煙拍了周犁肩膀一下,道了聲謝走了。
周犁在校門口躊躇了一會兒,到底是跟門口保安打了聲招呼進去了。
蕭然的辦公室他來過一次,熟門熟路,到了門口就看見門開着,另一邊辦公桌空着,蕭然自己在屋裏低頭看書。
周犁在門板上敲了敲,蕭然擡頭看過來,眼睛裏閃過一絲意外。周犁在他目光注視下進門把門關好,坐到他對面空着的椅子上。
蕭然沒說話,很安靜的給他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倒完了就還回到自己座位上低頭看書,就像對面人不存在一樣。
周犁沒覺得被冷落,他在外面轉悠時間長了,正覺得有些口渴,端起杯子把一杯水一口氣仰頭全喝了。蕭然擡頭看了他一眼,起身拿了杯子又給他續了一杯。
周犁看着他把杯子放好又坐回去,“不問問我來幹嘛?”他開口問道。
蕭然看了他一眼,“你都看見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沒有需要周犁回答的意思。
周犁有點兒後悔剛才把煙送給別人了,他摸了摸空空的口袋,連塊糖都沒有,失望的嘆了口氣,“有吃的嗎?”
蕭然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從身後櫃子裏拿出一包餅幹。周犁接過來一口氣吃了半袋。牙齒咬在餅幹上的聲音咔擦咔擦的,蕭然皺了皺眉,他被吵的看不進去書。
下課鈴聲響了,走廊裏很快就變得鬧鬧哄哄的,有人推了門進來,看見周犁時愣了一下。
周犁占了人家的位置也并不客氣,笑嘻嘻道,“陳老師下課了?”
陳飛點了點頭,站在門口有點兒無所适從。
周犁一條長腿翹起來在椅子上靠的舒服,“下節沒課了?”
陳飛遲疑了一下,“有......吧。”
周犁點點頭,“那就不耽誤陳老師上課了。”
陳飛“哦”了一聲,愣愣怔怔的就出去了,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幫忙關好門。
周犁笑了一聲,對蕭然感嘆道,“你這個同事還真是好說話。”
蕭然擡頭看他,“能從鄉下中學調到鎮上來,背景不可能簡單。你認為他好說話,只是因為和他說話的是你而已。”
周犁琢磨了一會兒,了然的笑了笑。
“你看着還挺通透,怎麽就想不開找了那麽個人?別告訴我他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優點,你們兩有什麽真愛。”
蕭然被人戳中了痛處,面上神色一變,冷冷道,“不用你管。”
周犁點頭,“我是沒必要多管閑事,今天你就當我吃多了撐的找你說這些話。”
周犁放下腿,從椅子上坐直身體,肩膀微微前傾,目光直視在蕭然臉上,“蕭然,你還年輕,不管是什麽原因,別做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你是人,不是垃圾,別把自己随便丢到哪個垃圾堆裏,等別人随便往你身上吐痰的時候,你就算爬出垃圾堆洗幹淨了,以後想起來也會一輩子犯惡心。”
蕭然還是低着頭不吭聲,周犁知道交淺言深的道理,他該說的都說到了,對之前那一拳的愧疚也算釋懷了,他站起身往外走,經過蕭然的時候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沒注意到蕭然突如其來的一下瑟縮,說了再見就走了。
下午下班後,蕭然趕在規定時間之前到了家,李慧正在廚房做飯,見他回來擡手看了眼腕上的表,沒說話。
吃過晚飯,蕭然沒回房間,他去廚房燒了熱水,兌了一盆溫水端到客廳,放到李慧面前。
“媽,我幫您洗腳。”
李慧沒吭聲,脫了鞋和襪子,把腳伸到了盆裏。蕭然一下一下用抹布幫她擦洗,動作很細致。
“媽,我不想結婚了。”蕭然突然說道。
李慧渾身的肌肉明顯僵硬了一下,她一腳踢到蕭然胸口,把他踢的坐到了地上,緊接着一腳踢翻了盆子,盆子裏的水灑了蕭然一身。
“收拾好。”李慧腳上還濕漉漉的,沒擦就穿上鞋子,起身往卧室走。
快走到門口時,她轉頭看向蕭然,“婚必須結。”她眼睛裏的恨意快化成了實體,“除非你死了!”然後哐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蕭然木呆呆的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好半晌,他拿起倒扣在地上的盆子站起身,把盆子洗好了放回原處,拿拖布把地上收拾幹淨。
他走到他爸的遺像前上了柱香,跪下磕了三個頭,衣服濕了貼在身上涼冰冰的,他也并不在意,開了房門走了。
當天晚上,李慧半夜起夜時,發現蕭然房間的門開着,裏面沒有人。她怒火從心頭起,拎着戒尺就出了門,敲了好幾家跟蕭然關系還不錯的同學朋友的家門,還去學校找了,根本沒找到人影,只好氣沖沖的回了家。
第二天吃過早飯,蕭然還是沒回來,李慧又去學校找,發現他曠工了,早上的課都沒來上,學生們早就在教室裏鬧成一團了。
李慧覺得不對勁,心裏跳得厲害。
她從學校操場往外走,離老遠看見有幾個人神色匆忙的從校門外跑進來,看見她的一瞬間,都怔了一下,其中在最前面的幾大步跑過來,焦急的抓着她的胳膊喊道,“蕭然媽,你快去看看吧,蕭然跳河了,被沖到臨鄉去了。”
李慧眼前一黑,被那人扶住了,才沒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