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的氣息重而粗,壓得她出了一層薄汗。
陳迦南想推開他推不動,皺起的眉頭看在他眼裏有些意思。沈适聽不見她應,低聲笑了笑,罕見的耍着流氓說要不在這做
她聽罷倏地推了他一下,卻推開了。
驚雷又響了一下,很快會有一場大雨。陳迦南忙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一擡頭沈适正好整以暇的瞧着她看,一臉的玩味兒。
她避開他的目光,轉身先下了樓。
沈适低頭笑了一聲,随即擡步跟上。她在前面走着,他在後頭跟着。兩人一前一後剛上了車,雨就下了起來。
比起窗外的清涼,車裏悶多了。
陳迦南找到遺落在座位上的手機,才拿到手裏外婆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問她在哪兒。她用餘光掃了一眼沈适,他正微俯身将鑰匙插進孔裏。
“遇見一個高中同學。”她微微揚聲,面不改色道,“來一中走走。”
車子慢慢駛出操場,沈适臉色淡了下來。
外婆說“我認識嗎,來咱家玩。”
“每次帶朋友回去還不都是給您撐麻将桌子的。”陳迦南看了一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我還不知道你嗎陳秀芹同志。”
外婆笑罵“回來記得買煙。”
說完便挂了。
車子已經慢慢開到校門口,老大爺出來開門,和沈适又說了兩句,他淡笑着遞了根煙過去,摁下打火機給點上,吸了幾口這才開車走。
不比剛才的疾風驟雨,此刻他們之間平靜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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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的那些玩笑話,陳迦南不禁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開着車的樣子頗漫不經心。
于是收回視線,卻聽他道“看什麽”
“沒什麽。”她說。
沈适沉默了一下,側頭問她“你外婆喜歡抽什麽煙”
她有楞了一下。
很難說清楚他們現在的關系,陳迦南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像從前一樣,他總是喜歡單方面拿好主意,只需要通知她一聲。
成年人之間的暧昧被他玩的風生水起。
“你在前面放我下來好了。”陳迦南長籲一聲,“我自己去買。”
沈适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将車子掉轉方向頭緩緩停在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剛停穩陳迦南便打算推門下去,被他拉住腕子說“待着。”
說完松開她的手先下了車。
陳迦南沒有聽他的話,徑自從車上下來,雨水溜進脖子裏,她擡手擋在眼睛上方往便利店跑,看見沈适已經站在那兒。
老板問他“要什麽”
沈适這才想起忘了問她煙的名字,餘光裏有身影跑過來,他回頭,第一眼是陳迦南的那雙幹淨的眸子,藏滿了固執。
陳迦南走近接了老板的話道“阿詩瑪。”
說着從口袋裏掏錢,沈适已經遞了現金過去。她下意識的去拉下他的手,将零錢給了老板。沈适被她的動作詫異到,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陳迦南不敢和他對視,蹭的收回手。
回到車裏他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掏出了根煙塞進嘴裏,也不着急着點,咬在嘴角。
“就在這停吧。”陳迦南審時度勢道,“我打車回萍陽。”
沈适沉着臉,黑眸冰冷漠然。
“我有說讓你回去嗎”他的聲音也冷了。
陳迦南倏地看向他。
“你不是四點的飛機嗎。”她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側臉遲遲開口,“別耽誤了。”
沈适忽的笑了一下。
“幹那事幾分鐘就夠了。”他說的很下流,完了又看她一眼,“你說是不是”
陳迦南呼吸一緊。
她遲疑了片刻,發覺他難得一副認真起來的樣子,薄唇抿成一條線。陳迦南當他玩笑假裝沒聽見,随口道“還是在這停吧。”
她擡手摸了下車門,沒上鎖。
或許是她的動作太明顯,又恰好被他這一偏頭發現,沈适瞳孔收縮了一下,立刻打了方向盤将車子停在路邊。
剛停穩,沈适就壓了過來。
他的雙手張開擋在她身體兩側,危險的眸子裏燃起一些莫名消失又忽然竄起來的欲望。陳迦南被他的粗暴吓了一跳,微微偏開臉。
“這麽不想跟我做”他低聲,“以前不挺爽的。”
陳迦南皺了皺眉。
聽見他在耳側問“嫌我錢髒,還是嫌我髒”
他的氣息太重,陳迦南避無可避。
沈适又笑道“或者兩種都是。”
陳迦南慢慢穩住心神,輕輕一笑說沈先生是要強人所難嗎,不像您的作風。她剛說完沈适就低低笑了起來,手機這會兒适宜的響起。
沈适比她先一步拿過去,挑眉道“柏老師。”
陳迦南條件反射的伸手去奪,沈适已經坐好将手機拿的遠了些。她眼裏的緊張和不安讓他有些不舒服,于是當着她的面按了接聽。
她整個人都涼了,屏住呼吸。
裏頭傳過來的卻是小孩子的哭鬧,咿咿呀呀聽不明白,或許是柏知遠的某個小侄子無意間按了他的手機不過半響,那邊自動挂了。
陳迦南長舒一口氣。
沈适在短短的數秒內看清她的臉色變了又變,忽的不耐煩起來,掏出火機點了根煙,然後将她的手機扔過去,眸子黑沉。
“下車。”他聲音冷硬。
陳迦南怔了一下,又瞬間清明,上下牙齒咬着舌尖“嘁”了一聲給他聽,接着推開車門下來,雨淋在臉上一片涼意。
沈适再擡眼,她已經坐了的士走了。
他仰躺在座椅上,不知所謂的忽然被她給氣笑了。三十幾年頭一回被一女孩氣成這樣,要是被江坤那幾個孫子知道非得笑掉大牙。
回去酒店已電閃雷鳴,沈适直接去淋浴。
水從頭頂流過男人的脖頸寬肩,沿着脊背順勢而流往下鑽去,臉頰上已經躺滿了水滴,沈适抹了把臉,只覺得下身燥熱異常,有些後悔沒在車上把她要了。
強迫上的床,他不喜歡。
洗完澡沈适裹上浴巾燃了支煙夾在指間,想起陳迦南推诿別扭的樣子,猛吸了一口煙,吸了一口又将煙掐滅,給李秘書打了個電話。
“改簽到明天下午。”他說。
那一晚他沒睡好,陳迦南也是。
她回去外婆還沒睡下,一個人坐在客廳看琅琊榜,一邊咬着梨子一邊對正在玄關拖鞋的陳迦南說“你說世上怎麽會有梅長蘇這樣的人呢。”
陳迦南看了一眼電視,笑了一下。
“笑什麽。”外婆說,“他固執起來那性子和你有的一拼。”說着問她,“煙買了嗎”
陳迦南走上前恭敬的遞上煙。
“為了給您買煙我都快把自己斷送了。”她苦笑完伸出手,“給錢。”
外婆朝着她的手掌打了一下,陳迦南躲開笑了,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只覺得全身都疲憊不堪,大腦也一片混沌。
外婆将煙藏在兜裏,睨了她一眼道“逛乏了”
她“嗯”了一聲“打仗去了。”
“贏了輸了”
陳迦南默了片刻說“好像贏了一點。”
“剛才梅長蘇也贏了一場。”外婆說着拍了拍她的腿,“大晚上胡說八道的洗澡睡覺去。”
外婆總是最能溫暖她的人,笑起來像那個老藝術家張少華。那天晚上她是和外婆一起睡的,入睡前她說外婆講個故事吧。
“僞裝者還是琅琊榜”外婆道,“選一個。”
陳迦南“睡了。”
醒來的時候外頭還下着雨,外婆已經不在床上。她揉着眼睛打了哈欠從床上爬起來看雨,被窩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柏知遠聲音清涼“還沒起”
陳迦南一時有些語塞,幹幹笑着叫了聲柏老師。
“昨晚小外甥不小心按的。”柏知遠道,“沒打擾到你吧”
陳迦南當時差點吓死“沒。”
“那就好。”柏知遠像通知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的語氣,“收拾一下,我馬上到你家門口。”
陳迦南“”
她還沒說話柏知遠便挂了,陳迦南在床上把他那話想了一想,蹭的就爬起來往院子裏跑,喊着外婆牙膏呢,廚房裏傳出一聲吼“自己找去。”
好不容易收拾的能見人,她跑到門口去看。
巷口站着一個人,他打着一把黑色的傘,一手拎着一個盒子,筆直的立在那兒,像一棵樹,雨落下來,巍峨不動。
柏知遠也看見了她,陳迦南從雨裏跑過去。
等她跑近,柏知遠将傘傾斜了一下讓她鑽進來,笑着說總算有點年輕人的樣子,又低眸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
陳迦南同樣低頭,才想起未換下睡衣。
“柏老師。”她不好意思笑笑,“您怎麽來這了故人”
柏知遠點頭道“每年總會來一兩次。”
“要不進去坐坐”她這回說的真情實意,“我外婆剛做好飯。”
柏知遠将手裏的盒子給她。
“給你外婆的一點心意,坐坐就算了。”他說,“有這時間你不如多去看看書練練琴,你可就要研三了,還有的硬仗要打。”
陳迦南疑問“您是說找工作”
柏知遠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雨水滴答滴答打在傘上,遠遠看去那兩個人比這場雨還應景極了。沈适坐在車裏,不動聲色的瞧着巷口雨下那一對人,目光驟然變冷。
“開車。”他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