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圖書館裏陳迦南一邊看書一邊罵人。
柏知遠給的那沓書裏頭幹淨的連一個黑點都沒有,這人平時上課都不做備注的嗎。她胡亂翻着書想找一些蛛絲馬跡,沒待一會兒就抱着書出來了。
周然打電話約她一起看電影。
他們最近的相處倒真像是朋友一樣了,不急不緩不驕不躁,這似乎是她所期待的,往深裏想還是會覺得對不住這個大男孩。
那天看的是驚悚片《寂靜之地》。
周然沒有想到陳迦南喜歡看這種,或許在他的印象裏她不該是這個樣子。周然問她不害怕嗎,陳迦南看的聚精會神,想了想說:“害怕,還是想看。”
那個夜晚似乎注定不太尋常。
電影看到一半周然被公司召回做壯丁,陳迦南忍不住問:“你們公司經常這樣嗎?”周然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正常下班基本是奢侈,所以抓着機會就得約你。”
陳迦南笑,忽然認真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然懵了一下。
“你忙你的,我随便轉轉。”陳迦南說完頓了一下,“不方便嗎?”
周然忙擺擺手,高興還來不及。
她和周然在大堂分手,看着周然上了電梯。這棟大樓有三十九層,中間有近二十層都是沈氏,這個時間還亮着燈的樓層大都是中高層。
陳迦南站在大堂打量着四周。
身後有人似乎在對她說你好,陳迦南回過頭去。顯然李秘書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碰見她,還是挺客氣的問:“請問您有事嗎?”
陳迦南并不認識,禮貌颔首:“我在等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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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秘書點了點頭朝電梯方向走去,直接上到二十七樓。沈适還沒有下班,眉角有些許疲憊,不耐煩的抽着煙,地上扔了一堆文件。
敲了門進去,李秘書欲言又止。
半天不見說話,沈适擡眼:“怎麽了?”
“沈總。”李秘書道,“我剛在大堂遇見陳小姐。”
沈适抽煙的動作頓了下。
“這個交給市場部。”他從桌子上拎出一份文件,“明天給我彙報。”
李秘書:“……”
沈适摁滅煙,起身拿過外套出去了。他直接下到停車場,将沈氏繞了一個圈将車子停在公司門口,搖下窗看了裏面一眼。
陳迦南坐在沙發上,低頭在看手機。
沈适注視了一會兒開車去了江坤那兒玩,一人懷裏坐了個女人。江坤抽着煙跟他訴苦道:“梁雨秋出國玩幾天,要不我這會兒還苦着呢。”
“這麽慫?”沈适笑。
“周小姐好像最近不怎麽去老宅了。”江坤說,“你就等着祖奶奶收拾吧。”
“老宅忙着呢。”沈适說,“沒這功夫。”
懷裏的女人這會兒突然傾了傾身子,裸露的背貼着他的胸膛給他倒酒。沈适垂眸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別開視線。
江坤多精的人,立刻攬了身邊的人站了起來。
“三哥,你休息。”江坤說,“兄弟出去跳個舞。”
沈适淡淡的抽着煙,也不說話。包間裏莫名的安靜下來,懷裏的女人刻意拉開了些距離,端端正正坐好。
“是你啊。”他吐了口煙圈。
“啊?”女人沒了濃妝豔抹大概也就二十出頭,一臉的嬌羞,“沈先生還記得。”
知道他喜歡這樣兒的,江坤也是費盡心思給他留着。上次來在身邊待得也算安分,難為那小子有這眼力見兒。
沈适笑了笑:“H大本科,什麽專業來着?”
“英語。”這一聲也很軟。
沈适“嗯”了一聲,問:“幾點下班?”
“十一點半。”
他問:“這麽早?”
“學校晚上有門禁的。”
沈适笑了一聲,将煙摁滅,撈起西裝外套說:“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學校。”
女孩子楞了一下。
“卸妝得好一會兒。”她慢慢道,“要不……”
“不着急。”沈适說,“你慢慢弄。”
他坐去了車上等,習慣的點了一支煙。過了一會兒有人敲了敲車窗,他降下玻璃窗看了過去,女孩子瓜子臉披着長發眉目幹淨對着他笑的一臉燦爛。
沈适開車直接上高速,煙還在指間燃着。
“怎麽認得我車的?”他問。
“哪還用認。”女孩子坐在副駕駛,兩只手纏在一起,“見您開過。”
沈适淡笑:“是嗎。”
空氣裏有片刻安靜,煙霧缭繞。
“以前就有人總是不認識。”沈适說着笑了一下,“每回都得我提醒。”
女孩子笑笑:“其實您的車子挺好認的。”
沈适沒再說話,一路将車子開到女生宿舍樓下。女孩子年紀小,開心的和他打了招呼跑進了樓。沈适将車子挪了個位置,一個人靜靜的待了會兒。
那幾日北京城天氣驟變,大雨說下就下。
有好幾個晚上沈适都會送那個女孩子回來,只有一次遇見陳迦南。她穿着薄薄的短袖牛仔短褲,趿拉着一雙粉色的人字拖在食堂門口吃冰淇淋。
像是在等人,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沈适坐在車裏就那樣看着,也不覺得無聊。副駕駛的女孩子有些奇怪也不出聲,過了會兒忍不住問他:“您在看什麽?”
夜風裏陳迦南一點一點的舔着奶糕,有一輛車子在她身邊停了下來,周人手裏好像拿着一樣東西給了她。她仰着頭含笑,軟軟的發尾貼着耳朵。
沈适嘴角微沉,發動車子開了過去。
那段路的車速有些快,女孩子似乎有些害怕。等到車子停在樓下,才慢慢轉過頭問:“您沒事吧沈先生?”
沈适淡漠道:“沒事。”
“謝謝您今晚送我回來。”女孩子解開了安全帶,準備下車道,“那我先走……”
那個“走”字還沒說出來,手腕被沈适拉住。女孩子回過頭去看,沈适的眸子漸深,又瞬間恢複了平靜。
“那地方以後還是別去了。”他最後說。
算是做了一回好人。
接下來的幾天沈适都特別忙,去了很多地方出差,兩三天有二十多個小時都在飛機上。再次回到北京是因為H大的百年校慶,他受邀出席盛典。
一堆人坐在辦公室聊,沈适鹹淡的聽着。
“今晚好幾個節目都不錯。”校長說,“沈先生一會兒有眼福了。”
沈适笑了笑,不置可否。
“這麽久也一直沒問過,不知道沈老先生身體如何?”
沈适笑道:“家父這兩年一直待在國外,一切都好。”
“好些年沒見過了。”校長回憶着說,“上次好像還是H大搞建設,令尊捐了一棟樓,印象深刻至極,現在一代又一代,已經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沈适笑笑:“您客氣了。”
這場寒暄沒有持續多久就因為晚會的開始而結束,沈适和H大幾個領導坐在最前排。他似乎也沒什麽興致看,一直把玩着手機。
校領導時不時給他指指舞臺,他半傾身過去,偶爾點下頭,嘴角含着客氣的笑,又是那樣一副溫和的樣子。那樣一群人裏,屬他最不一樣,漫不經心,卻又不容忽視。
陳迦南的節目本來排在最後,後來又調換到前頭。
大概是第四個節目後,沈适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再回到座位上便看見了已經準備好的舞臺。一架黑色鋼琴,一個穿着白色單肩裙的短發女孩子。
她是怎麽舍得減掉那頭長發的?
沈适看着她坐在鋼琴前,五指慢慢的搭在琴鍵上,腦海忽然冒出這個問題。他不敢承認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事情,這個幹淨善良的姑娘曾經是屬于他的。
第一次見面在姑父家,她也正在彈琴。
她似乎真的喜歡做這個事情,好像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看見那雙眼睛裏真正藏着的東西。沈适用舌頭頂了下左臉頰,微側身和旁邊人說了些什麽,然後走了出去。
陳迦南的餘光看見他離去,目光微微變了。
節目結束她虛脫似的朝着後臺的走廊盡頭走去,低着頭只看着腳下的路,細跟鞋踩在地上咚咚作響。她正入神的聽着腳下的聲音,腕子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她還沒來得及擡頭去看,已經被人拉到了身側一個房間。
門被瞬間反鎖,燈光也暗着。
陳迦南被那股力量壓在牆上,那熟悉的溫度和味道讓她瞬間反應過來。她想掙紮雙手被他反翦在頭頂,那張臉迅速壓下來。
舞臺的燈光倏地變亮,透過房間裏的一扇小窗照了進來。她慢慢看清了沈适的臉,淡漠的,又有些許憤怒。
“沈先生一向溫和從容,怎麽也會這套了?”
陳迦南故意激怒他,好像這樣會開心一樣。沈适似乎沒那個心情跟她鬥嘴,一只手從她腰上抽回捏上她的下巴,對準她的嘴用力親了下去。
她有一會兒是懵的,身體越擰越被他箍的緊。
沈适親夠了慢慢側頭移到她的脖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甜甜的,有點奶味兒。做過那麽多次,沈适早已知道她哪裏最敏感。
陳迦南挺平靜的,掙紮了幾下便安靜了。
只感覺到他的唇濕濕的,慢慢的從脖子往下滑去。她微微垂眸看着身上的男人,輕輕的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沈先生多久沒碰過女人了?”她問。
沈适将臉慢慢從她的脖頸擡起,黑眸緊緊的攥着她的視線。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她。
“南南。”他輕聲叫她,聲音有些沙啞,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在說話,開口又是很輕很輕的語氣,近乎呢喃耳語,“這兩年鬧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