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夜裏, 盛南晴像上次那樣洗白白後送上了景帝的龍榻。
外頭是細雪紛紛, 寒風蕭瑟,皇帝寝殿的地龍卻燒得很暖,床榻四周又都擺着暖爐, 整個寝宮就是個大暖箱。
盛南晴穿得單薄, 只系着一條杏黃緞面牡丹折枝刺繡肚兜, 外披着藕粉色薄羅小衣, 長發随意挽起個垂髻, 單插一根梅花玉簪, 簡單卻又透着不經意的風情。
景帝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她這身打扮, 懶洋洋的趴在床邊快要睡着了一般。
聽到腳步聲, 小女人才如驚弓之鳥似的,連忙起身給他行禮, “陛下萬福。”
身姿半蹲, 婀娜的曲線畢露。
昏黃燈光下, 她白皙嬌嫩的肌膚越發顯得細膩光潔,修長的脖頸直叫人挪不開眼睛。
景帝垂眸看着她脖子上那條肚兜繩結, 心念微動,想要伸手去扯開那繩子。
但想到這樣做實在顯得孟浪, 在外面規矩了一天的景帝還是克制住了,只伸手握住她的手,“不必多禮。”
他将她牽到床邊坐下,深邃的眼眸仔細的打量了她片刻, 聲音有幾分喑啞,“今日怎麽穿成這樣?”
穿的這麽清涼還不明顯嗎?勾搭你呗!
新年第一天他就召幸了她,他給了她這份體面,她也得拿出點誠意好好回報一下才對。
盛南晴擡眼,嬌怯怯的看了景帝一眼,“陛下召幸嫔妾,嫔妾就特地打扮了一下……”
面上羞答答,動作卻很主動。
身子就像沒長骨頭一樣直接往他身上靠去,一雙細膩的小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景帝本來叫她過來,是想讓她幫自己按摩的。畢竟開了一整天的朝會,他在龍椅上端正坐了一天,實在腰背酸疼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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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萬萬沒想到,今夜這小女人這麽熱情,一見面就直接纏了上來。
真是……令人招架不住。
這個時候誰還想着按摩?自然是要做些別的事情好好松泛松泛。
敵方那邊是猛攻不止,直搗黃龍。我方已經被攻擊的丢盔棄甲,潰不成軍,連連哀聲求饒。
來回折騰了好幾個回合,激烈的戰事才偃旗息鼓。
盛南晴渾渾噩噩的靠在景帝的懷中,眼睛盯着頭頂的幔帳,“陛下,嫔妾不行了。”
景帝攬着她的肩膀,看着她那嬌媚迷離的模樣,啞聲道,“剛才那些花樣,都是你從話本裏學來的?”
那她私下裏得偷偷看了多少話本。
“……陛下,你讨厭。”
嘔——
盛南晴內心:這種問題要她怎麽回答!會不會聊天啊!直男!
聽到她這撒嬌,景帝笑了兩聲,單手撐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盯着她。他俊美的臉龐帶着幾分餍足的笑意,“朕很喜歡,下次可再多試試。”
盛南晴,“……”
悶騷!
景帝起身叫了水,兩人一同沐浴潔淨後,相擁入眠。
盛南晴實在累極了,閉上眼睛很快就有了睡意。
景帝卻還精神着,側眸看着縮成一團窩在自己懷中的女人,眸中不禁多了一份柔色。
還沒哪個女人像她一樣,在床上這麽大膽,不僅花樣百出,還敢這樣抱着他睡覺,将他當成一個大暖爐。
不過這種感覺,倒也不賴。
“睡着了?”他輕問了句。
“嗯……”盛南晴迷迷糊糊應了聲。
“你今晚伺候的不錯,朕心情好,你可有什麽想要的?珠寶首飾或者其他的,只要你說,朕都可以給你。”景帝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指捏了下她的臉蛋,手感極佳。
“……”
瀕臨入睡邊緣的盛南晴被他這話又拉回一點意識,她将臉往景帝的手掌心蹭了蹭,嘟囔道,“陛下只要一直這樣寵着嫔妾,時不時能記起嫔妾,嫔妾就心滿意足了。”
景帝黑眸微眯,似乎在辨認她這話是刻意說的,還是夢呓的真心話。
“你真的不讨賞?”
“陛下,我們睡覺吧,困……”她又往他懷裏縮了縮,一只手臂自然而然的摟住他精健的腰身。
見她實在困得厲害,景帝啞然失笑,“真是只小懶貓。”
随後也不再多言,摟着懷中香香軟軟的身子,沉沉睡去。
這一夜,景帝睡得格外安穩。
翌日一早,盛南晴從紫宸宮挪回初月閣,又補了個回籠覺。
等她睡到自然醒時,就見暖玉匆匆走了進來,眉眼彎彎道,“小主,陛下讓人送了好多賞賜過來,你快起來看看吧!”
“知道了。”盛南晴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披着一件外衫就往正廳走去。
果不其然,廳內那張大圓桌上擺了不少好東西,金銀珠寶,绫羅綢緞,文玩擺件,花草盆栽等等,可謂是一應俱全。
為首的太監是長福公公手下最得臉的幹兒子瑞寶,一見到盛南晴就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盛良媛,奴才奉陛下之命送來這些賞賜,清單已交于梅月姑娘手上。這些賞賜每一件都是陛下親自過目後才送來的,足見陛下待良媛的心意!”
盛南晴目光掃過那些精巧的玩意,輕笑道,“多謝陛下賞賜,我心中十分歡喜。”
看來昨晚不開口要東西是對的,這會兒不是巴巴的送來了嗎?還一送就送這麽多。
瑞寶又說了些讨喜的吉祥話,盛南晴給了沐蘭一個眼神,沐蘭頓時心領神會,給前來送禮的太監都塞了些賞錢,“這大冷天的,公公們辛苦跑一遭也不容易,這是我們小主的一點心意,給公公們買茶喝。”
太監們得了賞錢,笑眯眯的謝了賞,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盛南晴将送來的東西仔細看了一遍,她覺得她大概有點飄了,見到這些金銀珠寶啥的內心竟然沒什麽波動——這要換做半年前,看到這麽多金閃閃的,她怕是做夢都要笑醒。
咳,皇帝的寵愛讓她膨脹了……
視線又落在那些文玩盆栽上,她的眼中多了點興趣,“這些就擺在咱們屋裏吧。喏,這幾樣放到暖閣,那兩樣放到書桌後的博古架上,咦,這兩盆是綠梅?嗯,就放到我卧室裏窗前擺着。”
梅月一一應下,又輕聲道,“小主,你可別小瞧了這兩盆綠梅。這花名為金錢綠萼梅,是極其珍稀名貴的品種,司苑每年能培育的金錢綠萼梅不多。今年通共就十八盞,陛下賜了兩盞到咱們初月閣來,可見陛下對小主是很愛重的。”
對花木并不精通的盛南晴看着這兩盆清雅別致的綠梅,頓時有種暴殄天物之感。
“那你們小心擺放,務必把這花給我照料好了。”
“是。”梅月應答。
……
鳳儀宮中。
雲栽伺候着許皇後梳妝,嘴巴卻是微微撅着,不大高興的樣子。
許皇後從鏡中看到她那個樣子,輕笑道,“這一大早的誰招惹你了?瞧你這嘴巴翹得都可以挂毛筆了。”
見許皇後問了,雲栽就憋不住了,“娘娘,昨兒個是初一,陛下原該來咱們鳳儀宮的。那位盛良媛也未免太猖狂了些,連這個規矩都不懂!”
許皇後的眼波微微一怔,随後淡淡的“嗯”了一聲。
“娘娘!你怎麽一點都不生氣啊?奴婢還聽說,陛下一大早就送了一大堆的賞賜到初月閣,還有那金錢綠萼梅,也送了兩盞……這宮中都有人說,要不是盛良媛侍奉陛下時日尚短,陛下恐怕還要給她提位份!”
許皇後依舊一臉平靜,“就為這些,我該生氣?”
雲栽一噎,很想反問一句,難道不該生氣嗎?明明娘娘你也很盼望着陛下來的,昨日忙成那樣,也不忘吩咐廚房提早準備陛下愛吃的菜。聽到陛下召幸盛良媛于紫宸宮的消息時,娘娘臉上分明也是有失落的。
“盛良媛是陛下的妃妾,陛下要召幸她,她敢拒絕嗎?”許皇後問。
“唔……她不敢……”
“陛下是我夫君,是我的天,他也是後宮女人的夫君,後宮女人的天。他寵愛盛良媛,我能生他的氣,怨怪他嗎?”許皇後道。
“……”雲栽頓時不敢答了。
見雲栽這惶惶然的樣子,許皇後面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為皇後者,切不可嫉妒張揚,需謹修德行,識大體,懂分寸,一言一行都要完美,才能為天下女子的榜樣。打從我被封為皇後那一刻開始,很多事情就由不得我了。”
雲栽一臉慚愧的低下頭,“娘娘,是奴婢眼淺了。”
許皇後輕輕搖頭,“行了,快與我梳妝吧,莫讓外面妃嫔們等久了。”
另一頭,正廳的妃嫔們熱熱鬧鬧各自聊着。
“聽說陛下昨日召幸的是那位盛良媛吶,她可真是好大的本事……”開腔的是從三品安婕妤。
她這話中的意思,在場衆妃都懂,不外乎昨日是初一,盛良媛搶了皇後的風頭呗。
上座的賢淑德三妃面色淡淡的,只當沒聽到,端着茶杯靜靜品茶。
其他妃嫔有看戲的,也有搭腔酸兩句的。
莊容華緩緩擡眼看向一側的蕭嫔,輕聲道,“蕭嫔,那位盛良媛不是跟你有些交情嗎?你怎麽不幫她說兩句?”
蕭嫔淡淡笑道,“我要說什麽,跟她們對着罵,叫她們別說盛良媛壞話?”
莊容華面色一僵,頓時無語。
只得端起一旁的茶杯低抿了一口,心想:這蕭嫔跟那盛南晴到底是不是一頭的?這兩個人,哼,都不是省油的燈!
好在衆妃熱鬧了沒一會兒,許皇後就出來了。
衆人都不約而同的打量着皇後的神色,見皇後像往常一樣談笑自若,看不出半點不悅,一個個心中不禁感嘆:真不愧是皇後。
當事人都渾不在意,開始那幾個開腔諷刺說酸話的妃嫔就顯得尴尬了——挑事的意味簡不要太明顯。
好在皇後出來後,也沒人再提那事,這場請安平靜順利的過去了。
……
宮中平靜了月餘,眨眼就迎來了二月。
這天氣沒有半點好轉,依舊冷飕飕的,雪是不下了,卻下了兩場淅淅瀝瀝的冷雨,那陰暗入骨的濕冷實在叫人難以忍受。
盛南晴出門的次數也就更少了,每天縮在初月閣裏安逸度日,就算有婀娜纖體丸加持,臉上也明顯圓潤了一些。
寧貴人特別喜歡初月閣這份安逸悠閑,隔三差五就帶着酒往這跑,一待就是一整天,看那架勢俨然是把初月閣當成她第二個窩。
她這殷勤勁兒,自然惹來一些非議。
在與她同一批進宮的人看來,只覺得這寧瑤瑤的眼界實在太低。雖說盛南晴挺受寵的,但也不過是個從五品的良媛。放着宮中那些高品級又有寵的妃子不巴結,上趕着巴結一個小小良媛,真是吃飽了撐着。
但盛南晴知道寧貴人不是巴結她,而是平等的來跟自己處朋友來了。
“跟我同住麗正宮的那幾個,天天閑着沒事就湊在傷春悲秋,又或者跟群烏眼雞似的比這個比那個的,一點破事都能計較半天……對了,前天那個周才人也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消息,打扮的花枝招展跑到禦花園,想要跟陛下來個偶遇。哪知道陛下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就走了。那周才人白白挨了一回凍,回來路上還摔一跤,現在還在床上躺着喝藥呢。”
寧貴人抱着那軟綿綿的抱枕,嘆道,“還是你這裏舒坦,又香又暖,還清靜。要不是你這裏實在住不下,我真想搬過來跟你一起住了。”
紅泥小火爐上的紹興酒溫煮的香氣四溢,她一臉陶醉的倒了一杯,啜了一小口,發出“嘶”的一聲,享受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每當看寧貴人喝酒的樣子,盛南晴總會忍不住懷疑,面前這個美麗少女的身體裏是不是住了個五十歲中年酒鬼大叔的靈魂。
“你說這都二月了還這麽冷,啥時候能回暖啊。我還想趁着太陽出來曬曬被子,這鬼天氣又陰又潮,被子都要發黴了。”盛南晴也喝了小半杯熱酒暖暖身子。
“誰知道呢。”寧貴人聳聳肩,又懶洋洋的拍着桌子,有節奏的吟唱起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就在兩人坐在榻上犯懶時,珠兒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小主,小主——”
盛南晴轉頭看過去,“怎麽了?”
珠兒一臉慌張,額頭上竟還沁着一層薄薄的汗,“剛傳來的消息,說是蕭嫔主子不大好了!”
“什麽?!”盛南晴心裏猛然打了個突。
“怎麽搞的,前幾天見她不是還好好的嗎?”寧貴人也是一臉驚訝,瞪大了眼睛問。
珠兒喘着氣道,“奴婢也不清楚,只聽說擡轎辇的小太監腳滑,蕭嫔從轎辇上摔了下來,當時就見紅了,這會兒尚藥局的女醫都趕了過去,看樣子是要提前生了!皇後和賢淑德三妃也都往那邊趕呢,太後那邊也有人去通傳了……”
盛南晴忙掀開身上的毛毯,下榻穿鞋,“快,我們也去看看。”
寧貴人酒也醒了,忙跟上去,“我也去!”
作者有話要說: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