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等你回來
夜裏,秦椒倚在客廳沙發玩手機。缺少霸總組隊,秦椒不會找虐的玩競技類游戲。
他玩了會兒休閑小游戲,開始犯困。待他睡着,他眉心位置浮現出淺綠的圖案,嫩綠的枝葉再度生長。他頸項的紅玉墜子微微泛光,大量的生機在屋內彌漫。
正在維修智能手環的賀世停下動作,他望向秦椒所在的位置。客廳內的生命氣息急速增加,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光腦捕捉到環境變化,它飛速地蹦出提示。
光腦:檢測到附近的生命能量大幅提升。能量溫和無害,具有極強的修複效果,建議立刻進行治療。
賀世沒在意光腦的催促,他按原計劃修改完小段故障編碼,這才結束當天的維修。
小木系蜷在沙發已然入睡,眉心的圖案再次顯現。辣椒玉石與圖案相互呼應,不斷的釋放出生命能量。
眼前的情況與種植園那會兒相似,卻又有所不同。小木系的情緒相對平穩,這次的夢境,應當比壓抑沉悶的秦家大宅輕松幾分。
賀世垂眸,凝視秦椒的睡臉。
那顆幹枯的種子跟随了賀世許久,久到賀世忘記了具體日期。此刻,種子和秦椒成為一個整體,昔日的幹枯種子不再死氣沉沉
客廳的能量濃度不斷攀升,光腦的提示跳閃得飛快:檢測到充沛的能量,契合度高,請立即進行治療,鞏固精神力。
顯然,光腦比它的主人更着急:當前環境對你的身體恢複極具好處,請不要錯失良機。
賀世沒回應光腦的期待。他的目光從睡着的秦椒,移到秦椒家的大門,之後,他仿佛透過那扇門望向另外的某些人。
小木系的實力大增是好事,不僅是全方面的狀态提升,小木系的個子也長高了丁點兒。只不過,禍福相依,小木系實力上漲是極其兇險的征兆。
既然秦家盼着秦椒的血肉續命,既然他們能殘忍的傷害剛出生的秦椒一次又一次,那麽在秦椒狀态好轉之後,秦家會不會故技重施,再次将小木系關在冰冷的實驗室?
憑秦家以前的所作所為,他們這麽做的可能相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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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勢異常的嚴峻,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霸總卻沒有絲毫慌亂。再嚴峻的困局都有一個極限數值,突破極限的關鍵在于自身能力的強弱。
無論是小木系,還是賀世自己,只要他們任意一人的力量遠超秦家,秦家就再也不能束縛他們。到那時,小木系将迎來真正的自由,不會有秦家,或者其他的張家、李家之類,肆意威脅小木系的人生。
賀世不清楚小木系的能力極限,不過他了解曾經的自己。
他不敢動用力量,那只會是一場自我毀滅的災難。他承受的限制太多,他展示不出應有的狀态。
賀世給光腦下達命令:“在我治療期間,防禦等級提升到目前能達到的最高級別。”
光腦回答得果斷:防禦級別調整,需要能量的補給。
這事它不能自行做主,它不敢偷偷摸摸的拿,它必須得到允許。否則,明天的光腦就不再是今天的它。
賀世思索兩秒:“在不傷到他的前提下,你根據實際情況,适度取用。”
光腦獲得賀世的同意後,立即調整防護罩的防禦級別,如同猛獸亮出鋒利的爪子,威懾周圍的一切。
賀世坐到秦椒身側,任由磅礴的生命能量将他淹沒。
他伸出右手,手心騰起一團小火苗。小火苗微弱萬分,微微顫顫的搖晃,卻又努力的頑強的維持着火焰,不甘消散。
賀世耐心地修複舊傷,任由充沛的生機填補他千瘡百孔的軀殼,平複疲憊不堪的精神力。
他忍不住想。
秦椒,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你知道種子的來歷嗎?
這一刻,你又在怎樣的夢境之中?
沒開燈的房間,渾身是傷的少年秦椒蜷在角落,情緒低落。
秦椒和謝雲裳搬到新的城市,卻沒能迎來新的開始,秦家的監視無處不在。謝雲裳承受的壓力特別大,母子倆的生活需要錢,他們卻總是缺錢,日子捉襟見肘。
謝雲裳的工作始終不順利,工作難找的原因固然有,不過更多的原因在于,總有人不遺餘力的讨好秦家。那些人天真的以為,得到秦家的認可,他們就能多活幾十幾百年。
秦椒覺得他們很可恨,很可笑,也很可悲。
大多數時候,秦椒懊惱自己不争氣,他為什麽不夠強壯,他為什麽成長遲緩,他為什麽不能為母親減輕更多的壓力。
今天秦椒打架打輸了,他悄悄地溜回房間,沒敢讓謝雲裳看見,他怕母親心裏難受。
他在屋裏生悶氣,對方仗着人多贏了他,他不服氣。對方有幫手,他卻沒有幫手,沒人和他并肩作戰。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四面八方的拳頭,秦椒既生氣,他又有點委屈。
秦椒揉揉泛紅的眼眶,他走到床邊正準備休息會兒,他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欣喜。
他的枕頭旁邊放着一顆糖。
秦椒剝開糖紙,把糖放在嘴裏,甜甜的味道。
他輕輕合攏手指,握住糖紙。糖紙殘留的熟悉氣息,驅散了秦椒心底的郁悶,他不是沒人關心。
秦椒身邊有一位神秘人,神秘人不說話不露面,總是不遠不近地陪着秦椒。
秦椒心情好,對方送來小禮物慶賀,秦椒心情不好,對方送來小禮物安慰他。有時是一朵花、一片葉子,有時是一枚野果。而這次,對方送了一顆糖。
禮物普遍不貴重,但秦椒十分珍視。
秦椒能猜到對方的身份,殘留的氣息提醒他,對方是在暴雨天相遇的那名少年。
少年對秦椒沒惡意,他被秦椒救了之後,他通過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激。
有時候,秦椒希望神秘人不是少年。秦椒附近有秦家的眼線,他怕少年不留神被秦家發覺行蹤。
可有時候,秦椒又很高興神秘人是少年。實驗室受過的苦,使得秦椒對少年惺惺相惜,沒來由的信任。
秦椒從小到大,他不懂自己該接近誰,他也不懂自己該相信誰。
他怕他的朋友遭到秦家的粗魯打壓,他更怕他以為的朋友根本不是他的朋友,而是秦家派來打探消息的騙子。
少年和其他人不同,秦椒說不出原因,他心裏就是認定對方不一樣。
哪怕少年不現身,哪怕少年沒和秦椒說一字半句,他安靜的守在周圍,已經足夠秦椒欣慰。少年總是默默的陪着秦椒,無聲的鼓勵秦椒振作精神。
大部分植物天生趨光,偏愛溫暖的陽光,秦椒也一樣。小辣椒苗秦椒感受到少年的暖和氣息,他理所當然的偏向這位沉默的少年。
他們之間有距離,少年不往前走,秦椒也不打破這份默契。少年或許仍有顧慮,實驗室遭受的傷害,令他産生了極強的戒備,少年不習慣和別人走得太近。
秦椒不會逼迫少年,他不會貿然改變這樣的距離,只要這段距離能讓少年感覺到安心。
秦椒把少年放在朋友的位置,即使他們不見面也不交談。
他以為這樣的相處日子會持續很久,誰知道在某天夜晚,這位不見面不說話的朋友出人意料的來到秦椒的面前。
少年用面具擋住滿臉的傷痕,他穿着長袖長褲,蓋住全身的皮膚,他的雙手還戴着手套。
比起在秦家大宅的第一次見面,少年的狀态很好,他渾身上下散發出鮮活的生命力。他的成長比秦椒快,他又長高了一截,整個人的氣勢極強。
少年站在秦椒跟前,他一如既往的安靜。
秦椒忍不住笑道:“你現在住在哪兒,你過得好嗎?我家周圍有秦家的眼線,你要多當心,別讓他們發現你。”
以往,秦椒缺少機會和少年交談,他們難得見面一次,秦椒忍不住翻出了放在心裏好久的話。細碎零散,皆是生活中的小事,又處處透着對少年的關心。
少年靜靜地聽着,他耐心地聽秦椒說了很久。少年略顯猶豫,他張了張嘴,異常費力的發出聲音:“我……要……走了……”
他的聲音沙啞難聽,聲帶嚴重損傷。他說話不但費力,還非常痛苦,他平時不願開口說話,怕吓到別人。
可是,他需要親自向秦椒道別。
秦椒呆滞,不是因為少年的聲音,而是因為少年的離開。他從來不害怕少年,他不會把少年視為醜陋的怪物,而是對傷得面目全非的少年倍感心疼。
得知少年要走,秦椒不由失落,哪怕少年的選擇是正确的,遠離秦家,才有相對穩定的生活。
他應該給對方祝福,他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他太寂寞了,他希望這位安靜的朋友可以繼續陪着他。
秦椒遲疑着問道:“你要去哪兒?”
少年頓了頓,他吃力的回答道:“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那你是不是會離開很久?”秦椒掩住眼底的失落,“你還會回來嗎?”
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換一個身份,他們是不是能再次見面。小妖怪的生命很長,他能活很久,他可以等少年回來。
少年沒料到秦椒這麽問,他垂下眼眸。他對這個世界的感情很淡,他沒什麽牽挂,沒多少思念,他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
他會走很遠,他會走很久,即使他某天歸來,這裏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可是,如果這裏有人等着他,有人記得他,他或許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
少年取下手套,露出遍布傷痕的手,他的手心很快騰起一團小火苗,燃燒的火焰漸漸凝聚成為一塊火紅的石頭。
少年把石頭放在秦椒的手心,石頭的溫度并不燙手:“送給……你……”
秦椒握緊石頭,對少年說:“你路上要小心。遇到困難,不要輕易的放棄,我相信你一定能戰勝所有難關。我會好好的保管它,等你回來。”
少年看着秦椒,黑眸裏映出對方的身影,一如那個暴雨天。他緩緩地點點頭,承諾道:“我……會……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秦小椒:揮手,要記得回來啊
某少年: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