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怎麽夢都夢不醒的夢
“麻煩先生幫顧小姐看一下點滴,到時候到了要拔針的時候按一下‘床’頭的按鈴就好了。”
護士對他低聲地吩咐着,葉堔點了點頭,視線始終落在‘床’上的顧穎身上,直到‘門’外傳來輕微的一聲關‘門’聲,他才收回視線,起身走到走道外面,打了個電話。
他推開‘門’的時候便看到‘床’上的顧穎針頭已經被拔掉了,她閉着眼,揮着手,嘴裏細細碎碎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葉堔心下一驚,連忙跑過去:“阿穎?”
她的眉頭緊皺,眼睛卻是緊緊閉着,一看就知道在做噩夢。
“不要,不要——”
大概真的是個噩夢,他坐在‘床’邊,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眼角的淚水。
他突然想擡手抱抱她,僅僅是抱抱她。
他的手剛剛擡起,就被她抓住,他甚至沒有來得及低頭,便聽到她哽咽地一聲,“葉堔。”
葉堔。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加讓他歡欣了。
即使是噩夢,也至少證明了,他不再是她心口處的過客,起碼她喊着他的名字,抓着他的手,即使僅僅是在夢中。
他忍不住低下頭,一點點地‘吻’着她眼角的淚水。
他從來都是一個克制的人,只有面對顧穎的時候,才會将所有的一切暴‘亂’地放肆出來,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他那樣放縱的人,也只有顧穎一個了。
顧穎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很恐怖的一個夢。
她不愛葉堔,可是也從未想過讓葉堔去死。
可是她卻看到葉堔站在天臺的頂樓,問她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她害怕他跳下去,二十八樓的高空,她不敢想象就這樣下去的後果,是不是連面目也要全非。
他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一點帶你地開始蔓延,一點點地笑,笑得直讓她心底發抖。
陸昭陽和方毅站在她的身側,看着站在那天臺邊沿的葉堔,不斷地哀求他回來。
可是他只是看着她,問她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她抿着‘唇’站在那裏,陸昭陽和方毅在一旁不斷地哀求她說就說一個字,一個字也好。
他們說,顧穎,你說謊話不會死啊,可是你不說謊,葉堔就跳下去了!
她張了張嘴,想說愛,卻發現自己怎麽都開不了口。
開不了口,是的,怎麽都開不了口。
然後他突然就不笑了,低着頭想了很久,最後擡起頭看着她,說:“我懂了。”
我懂了,葉堔就這樣扔下一句我懂了,然後留給他們一臉的冷意。
“葉堔——!”
她終将是将他‘逼’到了那樣的一個絕境。
睜開眼才發現那是一個夢,細微的陽光投進她的眼底,她微微動了動,看到葉堔看着自己,低沉醇厚的聲音傳來:“我在。”
她突然之間就愣在了那裏,看着葉堔那越來越大的面容,一點點地靠近,那幹涸的‘唇’瓣被他的冰涼覆上。
她只是睜着眼,卻忘記了反抗。
那是一個很輕柔的‘吻’,從未有過,一點一點地,帶着小心翼翼地觸碰,一點點地碰到她的心底裏面去。
眼淚順着眼睛流下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葉堔微微一顫,松開了她,視線落在一角:“抱歉。”
手上的溫軟不再,那一場恐怖的夢境讓她恐懼不已。
她微微一顫,擡手抱着他:“葉堔。”
葉堔從未想到她會有這樣的一個動作,抱着他的手那麽地緊,似乎生怕他會消失一樣。
他僵在那裏,甚至有些懷疑,此刻的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擡起頓在半空中,黑眸微微一動,最後還是擡起緊緊地抱着她。
那樣的力度,恨不得要将顧穎嵌進自己的身體裏面去。
眼淚眨巴眨巴地流下來,那麽多卻又那麽少,無論怎麽流,都不能将心中的難受哭出來。
那是一場夢,卻真實得讓她恐懼。
對于葉堔,她始終都是虧欠他的。
她欠了他七年,欠了他一個母親,還欠了他……
她欠他那麽多,她甚至找不到任何的途徑去償還。
顧穎的意識并不是很清晰,抱着他哭得一塌糊塗,聲音一點點小下去之後竟然又陷入了一場睡眠。
葉堔發現懷裏的人沒有動靜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的事情了,她的手還挂在他的脖子上,連貼在他的‘胸’膛,淚水沾濕了一片。
他微微碰了碰她,低聲喊着:“阿穎?阿穎?”
回答葉堔的只有綿長的呼吸聲,頭頂上的點滴滴了還不到半瓶,他小心翼翼地将顧穎放在‘床’上,再起身按下按鈴。
護士來得很快,重新紮針的時候他才發現顧穎的手腫了一片。
“請問有幹淨的‘毛’巾嗎?”
在護士推着車子到‘門’口的時候,他才追出去詢問。
護士對他笑了笑,指了指裏面:“廁所裏面有全新的一次‘性’消毒‘毛’巾,先生可以放心使用。”
他點了點頭,“謝謝。”道了謝之後将‘門’關上。
跑進廁所真的發現了護士說的全新的‘毛’巾,被透明的紙袋包着,他撕開包裝,調了調熱水器的水溫,将‘毛’巾打濕,将水擰到半幹,才拿着出去,小心翼翼地覆在顧穎半腫的手背上。
大概是因為剛剛哭過,顧穎的臉上淚跡斑斑,有些頭發被眼淚打貼在臉上,整張臉很是淩‘亂’。
葉堔忍不住進廁所将另外的一包‘毛’巾拆了,用溫水洗了之後擰幹,拿出去一點點地擦着顧穎臉上的淚痕。
他指腹不小心落在她的臉上,那滑溜的觸感讓他微微一怔。
顧穎已經二十六歲了,整天熬夜還做些不整,卻還是能夠擁有這麽一張白淨的臉,不得不說,基因真的是一個好東西。
她的眼眸緊緊地合着,他甚至還記得幾個小時前她在子媚的包廂裏面最後看他的眼神,冷得讓他整顆心也跟着冷下來。
不得不說薛佳琪成功了,無論如何,夏晨都成了他妒忌的對象。
他記得夏晨,是小他兩屆的學弟,高二的時候卻出國了,整整十年的時間都沒有再聽到他的消息了。
是他的學弟,可是聽到夏晨這個人卻是從顧穎的口中聽到的。
已經忘了是怎麽一回事,只記得那時候從來不和他說話的顧穎問了他一句,認不認識夏晨。
他當時對夏晨完全沒有印象,直到在自己的學校‘門’口看到顧穎,看到她和夏晨一起離開,他才開始留意夏晨。
他還記得夏晨出國的那一天,顧穎去送機了,從來不早起的顧穎調了六點鐘的鬧鐘,他剛跑完步回去就看到她穿戴好了。
手裏拿着一個袋子,裏面放着什麽已經忘記了,只記得回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顧穎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男生走近過,除了夏晨。
可是夏晨走了之後他也從來沒有發現過她有什麽不對勁,對于別人的挑釁和挑逗仍然是那樣,對他仍然是高興的時候問問他大學的生活怎麽樣。
夏晨是個威脅,只是時光太過久遠了,七年的牢獄生活讓他對顧穎的愛也帶上了恨。
以至于忘了,夏晨這個人的存在。
所以當薛佳琪提出要和他合作的時候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他明白薛佳琪的算盤,這麽縱容,也不過是因為她是薛佳琪,不過是想要從顧穎的眼中看到一絲一毫的難過和傷心。
可是都沒有,只看到她滿臉鮮血地看着自己,那裏面的冰冷将他整顆心都拉入了冰窟。
此刻她卻那麽安靜地睡在自己的跟前,他甚至覺得像個夢,只怕一醒了,就什麽都不是了。
方毅問他,還愛顧穎嗎?
他說,愛是什麽?早就忘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是忘了,也還是忍不住去愛,就好像睡覺吃飯這樣的本能一樣。
他看着她的臉,看着看着,就覺得自己進了一場夢,怎麽夢都夢不醒的夢。
顧穎醒來的時候發現臉上有些涼,側了側頭,才發現葉堔拿着‘毛’巾,直接就在趴在病‘床’邊睡着了。
他的右手的拇指還覆在她的臉頰上,側着的臉能夠清晰地看到臉頰上細微的胡渣。
陽光透着那細小的縫隙,直接就‘射’了進來,照在他的臉上,她看着,只覺得心口有些堵。
擡頭發現打着的點滴已經快沒了,連忙擡手按了按‘床’頭的按鈴。
護士進來的時候葉堔的頭動了動,他擡頭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護士,起身讓開了位置,站在一旁問道:“餓不餓?”
這個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從昨天晚上鬧騰到現在,兩個人一點兒東西都沒有吃。
顧穎看了一眼換好點滴的護士,對她笑了笑:“謝謝。”
“不用。”
護士輕手地帶上了‘門’,病房裏面剩下他們兩個人。
葉堔重複了一次剛剛的問題:“餓不餓?”
她點了點頭,“我想吃粥,麻煩了。”
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突然之間要這樣和平相處,她不習慣,就連說話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葉堔看了她一眼,将一旁的車鑰匙拿起來,“等一會兒。”
話落,轉身便離開了房間。
說:
嘿嘿~~還有一個打醬油的夏晨,估計沒多久就出現的了~~但是這個沒多久估計是五萬字之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