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晨的風帶着絲絲涼意，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薔薇花香味，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真的不能帶我去嗎？老姐，親姐？我可以幫你拎包，路上時間長，我可以講笑話給你解悶兒，姐～你就同意嘛。”
顧安瀾聽說時青檸要去見母親，從昨晚就一直軟磨硬泡，讨好賣乖，但效果不佳。
尤其是瞥見一旁穿的人模狗樣的家夥，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死死托住時青檸的背包，指着傅言臣不甘心的問：“你不帶我這個弟弟去見老媽，居然帶一個外人去，你，你幾個意思嘛！”
時青檸壓根兒沒理會顧安瀾的死纏爛打，一直關注着手機上約車信息，司機還有3分鐘到上車地點。搶不過顧安瀾，時青檸索性松了手，讓背包落入顧安瀾手裏，沒好氣道：“你夠了，是媽媽讓傅言臣一起去的。”
原本那天晚上她就回複了護士姐姐，這個禮拜不過去，可第二天母親親自給她打電話，讓她帶上傅言臣一起過去。
她有什麽辦法？
當初父母離異，母親一開始并沒有瞞着顧安瀾自己所在的醫院，可父親經常去打擾，母親厭煩了，後來再換醫院就沒告訴顧安瀾，讓她也務必保密。
顧安瀾舉起手，态度不要太認真：“我發誓，這次我保證不告訴老爸。”
時青檸搖頭：“哪涼快哪待着去，這事兒沒商量。”
傅言臣穿着單薄的圓領毛衣，套了件黑色的外套，黑色休閑褲，勾勒出修長的雙腿，露出腳踝形狀精致，搭配白色板鞋，好一副眉清目秀的翩然少年。肩上随意挎着一個背包，頭戴式白色耳機裏放着音樂，好不自在。
對着顧安瀾擺擺手，眼角帶笑：“再見。”
欠揍的話，欠揍的表情，顧安瀾恨的牙癢癢，最後也只能放棄。老姐向來說一不二，看樣子這次是沒機會了，“跟老媽說我想她了。”
眼巴巴看着他們兩人上了車，顧安瀾一屁股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仰着頭，稀疏的光斑照在他臉上，過分帥氣，陸妃兒一來就看到這一幕。
歷時三個小時，車子緩緩駛向一片高檔別墅小區，每棟別墅外的院子，栅欄處都種植了薔薇，花開的格外豔麗，在陽光照射下，花朵上的水珠絢麗多彩。栅欄圍牆有兩米高，夢幻美麗的同時，也有一定的私密性。
道路兩側綠蔭濃密，空氣中還彌漫着一絲海腥味。
“這裏靠近大海，所以……會聞到一股淡淡的海腥味。”下了車，時青檸聞到熟悉的味道，下意識扭頭看向傅言臣，見對方眉頭緊蹙，于是解釋。
母親半年前才搬到這裏，遠離市中心的喧嚣與熱鬧，靠近海邊，風景宜人。
有專人照顧母親，她也只是偶爾過來看看。
因為母親也不願意……看到她這張有父親影子的臉。
傅言臣對海鮮過敏，聞到海腥味也會渾身不自在，不過沒有表露出來，沖着時青檸搖搖頭：“沒事。”
按了門鈴，出來開門的是一位年輕的女護士，“時小姐您到了，夫人已經等候你們多時。”目光落在傅言臣身上，護士眼前一亮，微怔了兩秒趕緊退開，讓兩人進院子。
別墅設計風格屬于田園風，大量碎花圖案的布藝和挂飾來體現空間的清新優雅，淺綠色的壁紙和乳黃色花卉沙發，充滿了自然的氣息。
白色歐式家具與綠色碎花地毯搭配，顯得舒适而惬意。
母親是著名的鋼琴家，別墅內所有東西都是她一手設計和添辦，處處可見其用心。
“檸檸和小傅來了，快過來坐。”時清韻穿着一件紅色旗袍，披着白色披肩，今年四十多歲的她身上散發着一種韻律，像是院子裏盛開的薔薇花，風姿綽約，高貴典雅。
時青檸來到母親身邊坐下，順手拿過沙發上的毯子蓋在母親雙腿上，不厭其煩的囑咐：“天氣漸冷，你注意保暖，腿別受涼了。”
進入別墅後，空氣中海腥味消散了，傅言臣緊蹙的眉頭舒緩開來。
就在他看清楚時青檸母親的容貌，心下微微一驚，他曾在母親遺物裏發現過一張照片。莫非兔子的媽媽和母親曾是舊識？
“阿姨您好，過來叨擾給您添麻煩了，這是給您的一份小禮物，希望您會喜歡。”傅言臣從背包裏拿出一個雕刻有花紋的盒子，看上去有些年份。
聽時青檸說阿姨是鋼琴家，他特意準備了一份禮物。
時清韻看着傅言臣許久未移開視線，直到被女兒碰了下手臂才回過神來，微笑道：“小傅客氣，禮物阿姨收下了，謝謝。”而後讓人倒水準備一些果盤，又繼續開口：“在阿姨家裏不用拘泥，随便坐。”
這些年她幾乎沒怎麽在母親臉上看到過笑容，時青檸挽着母親的胳膊，看向傅言臣的杏眼裏多了些許疑惑。
“時阿姨和我……母親認識嗎？”傅言臣從不在外人面前提及去世多年的母親。
時清韻安然靜怡的臉上露出一絲惋惜，回憶往事，仿佛那些愉悅的時光就發生在昨天，然而事實卻早就物是人非，“認識，我和阿喻是高中同學亦是好友，當初你母親結婚我還去參加婚禮了。前些日子聽爸爸說，你就在臨城，還暫住在家裏，就想見見你。”
“你跟你母親太像了。”時清韻眼睛裏漸漸起了水霧，懷念故人，“骨子裏透着矜貴和優雅，讓人見一眼便再也無法忘記。”
搭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成拳頭，傅言臣聲音壓的很低：“紅顏多薄命。”
優雅知性，芊芊淑女，那是他記憶中的母親。
呵呵，時清韻自嘲的笑了笑，看着自己的雙腿情緒波動較大：“遇人不淑，我們姐妹二人還……真是命運多舛。”
“媽。”
時青檸緊握住母親的手，感受到她輕顫的身子，心疼不已。
母親本是一位著名的鋼琴家，多麽驕傲優秀的一個人，如今卻只能在精美絕倫的房子藏着，躲着。
心情又如何能好？
“媽想休息了，你帶小傅到處逛逛，這邊風景還不錯。”時清韻讓人拿來輪椅，歉意的看着傅言臣：“小傅見諒，阿姨腿不方便，就讓檸檸盡地主之誼。”
傅言臣起身幫着時青檸一起扶着時清韻坐到輪椅上，“阿姨您累了就多休息，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如今重要的是我們過好當下的日子。”
陽光柔和，從海面吹拂而來的風有一絲腥味，也帶着暖意。
海邊，時青檸光着腳丫踩在松軟的沙子上，海水一波一波湧上沙灘，沙子也涼涼的。
傅言臣雙手插在褲兜裏，站在時青檸身後不遠處，女孩兒精致漂亮的小臉上帶着憂愁，額前細碎的發絲在微風中搖擺。夕陽下，橘色的陽光灑在女孩兒側臉，五官更加立體，很漂亮，卻不張揚。
“沒想到我們的母親是朋友，傅言臣，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時青檸沒有回頭，而是提着鞋子面對着夕陽，朝着大海走了幾步，任由冰涼的海水沖刷着腳丫。她親眼見證過父母是如何恩愛，如何風光，也見過他們感情破裂，變得老死不相往來。
一個好好的家就這麽散了，她和弟弟被迫分開。
雖然她跟着母親，這些年卻也過着沒有母親的生活。
她一個人，真的過的很不好。
聽完這句話，傅言臣感覺自己心髒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抓着，呼吸都困難，來到時青檸身旁，聲線柔和：“以後會好的。”
因為，我在。
夕陽消失在海平線，夜幕降臨。
時青檸和傅言臣開始往回走，突然聽到噗通一聲，時青檸愣了下，順着聲音看去，海邊光線很暗，只有遠處路上的路燈亮着。
“怎麽了？”傅言臣回頭疑惑的問。
時青檸也不确定發生了什麽事，因為這個別墅小區相對特殊，秀氣的眉頭蹙了起來，猶豫地說：“我好像聽到有人落水，可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今晚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裏，沒有月光到處都是黑漆漆一片，手機的電筒照射不了多遠。
兩人又走了幾步，時青檸這次确實聽到有人呼救，轉身就往回跑，還不忘通知傅言臣：“快打急救電話，我先去救人！”
夜裏海風刮在臉上涼意十足，更別說是被海水泡着。時青檸沿着海岸線奔跑，手機電筒照着尋找，果然在一處深海區找到了人。
“你別慌，我馬上來救你。”
時青檸猶豫了兩秒，手機倒是防水的，但她不确定手機在水裏還能不能繼續照明 。救人要緊，顧不得其他，脫掉鞋子就跳進海裏，往深海方向游去。
傅言臣趕到就看見這一幕，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暗看不出任何情緒，心像是開了道口子，生疼生疼的。噗通一聲，也跟着跳進海裏，卻忘記他根本不會游泳。
瀕臨死亡的人是沒有理智的，中年女子在水裏撲騰掙紮，突然抓到什麽，求生本能激發了，死死抓着對方不放手，按住對方的身子借力，自己使勁往上游。
時青檸腦袋被女人踹了一腳，眼前一黑，眩暈感十足。再加上沒有提前活動筋骨，右腳抽筋無法駛出力氣，肺部空氣越來越少，連嗆好幾口水，身子開始往下沉。
迷迷糊糊之間，唇瓣被人堵着……
